姝女（8）
（长篇连载）
我决定去找那个老女人聊聊碧莲。几天后的下午，我找到了那天看到她的那个门口。我轻轻敲了三下，屋里没有动静。过了一会，我又敲了三下。我看着这张又脏又破的木门，在门外等了一会。
我决定晚上再来。这次她仿佛正在等着我，门开着，她站在门口，门里边黑黢黢的，没有开灯。
“我是碧莲的朋友，欢迎你。”
我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会找你问碧莲的事？”
“在有些方面，我在K城很有名。”我看不清老太太的表情。“碧莲是我唯一的朋友，你不找我找谁？”
“我可以进屋里吗？”我迟疑的看了看黑暗的房间，只有微弱的天光，大概能看清屋里简单的陈设。屋里除了一张桌子，一张床，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椅子。站在屋子外面，可以闻到浓重的灰尘味道，仿佛经年封闭的房间里破败的气息。
“我晚上不点灯，你会不习惯的。”老太太说话有点含糊不清。“我们就站这里说话吧，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
我沉默了一会，尝试怎么组织语言。我从北京过来之前，大概知道一点这边的风土人情。在这个边远省份，民间存在着很多外面的世界闻所未闻神秘习俗。因为偏远，很多远古时代的习俗保存至今。这让我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明姝说，碧莲每天在家里暴跳如雷，骂她，也骂她爸爸。”我做了最简单的描述。
“你是想找她聊聊，让她善待这个孩子是吗？”
“是的。这孩子很无辜。”
“我知道你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专门为了这个孩子。”老太太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缥缈，不可捉摸。“碧莲四十岁的时候才结婚，她丈夫当时也过了四十岁了。在我们这个地方，四十岁没有结婚的人是很奇怪的。我不能告诉你他们两个的命理，但是你要明白，老天爷让这两个人四十岁才碰到一起，一定有他的道理。碧莲已经积累了足够多的怨气，所以明桂和那个孩子，一定是前世欠她的，这辈子来承受。”
我默默听着，不置可否，这样的解释对于我的世界来说有点陌生。
“碧莲这孩子也可怜，投生在一个有八个孩子的家庭，大概从小到大家里对她也不闻不问。在我们这个小地方，她只有我这么一个朋友。从她做姑娘的时候开始，到她结婚以后做了妈妈，一个月总有几天会跑我这里来哭诉。”
“可是没人欺负她啊，总是她在欺负那个老实人，还有那个孩子。”
“她带着前世的怨气，没有办法化解。”老太太说，“只好每天像倒垃圾一样倒在家里人的头上。让她去外面发泄，她也不敢，她是个老实人。”
“也许吧。”我觉得这解释不太能理解。
“我知道你不信我说的，我也知道你是为这个孩子来我们这个乡下地方来的，我还知道你和那个孩子以后会怎么样。可是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天机不可泄露。”
停了一会，老太太继续说：“我就见你这一次吧，知道你要来找我，以后不要再来了，我实际上已经过世五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