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为了学费生活费吃过的苦

我的打工生涯要从05年开始算，那个时候我在山东上初三，15岁。母亲让我辍学供弟弟上学，弟弟也来劝我，当时我就犹豫了，到头来还是重男轻女。我想回老家陕西，可是母亲又不想让我回去，不顾及我的感受，把我留守在家，她要外出打工，让我和继父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我的成绩也因此从年级第一名下落到第6名。我不敢跟继父要生活费，要看继父脸色生活，初三老师让买中考资料，我跟继父说了，继父黑着脸说上完这一年就不要再上了，包括拍毕业照我都拒绝了，母亲出门打工本来是为了我和弟弟读书，结果寄回来的钱我拿不到，当时就跟食堂请求去帮忙，一到放学就去帮忙卖馒头，可以换来两个馒头。我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明天的一日三餐怎么解决，从家里带的母亲自制豆瓣酱也要算好一瓶能不能吃到周末，我没有打过食堂的菜，可以免费吃两个馒头。

从小母亲就喜欢把她小时候5元钱一年的学费，1分钱一个本子，冬天穿破洞的露脚趾的鞋子挂在嘴上，嫌我的生活水平太好了，她觉得她就是这样子长大的，为啥我不行。我只要一花钱她和继父就羡慕别人家打工挣钱的女儿。其实我上学就没交过学杂费，都是我靠成绩换来的，也没买过衣服都是穿别人给的或者不合身的衣服，班里也只有我这样，所以我经常受欺负，也越来越孤僻，自卑。

中考我考到了当地一中，继父让我不要读书了，一个女孩子识点字就i行了，觉得供我读书最后也是便宜了婆家。开始羡慕他的侄子侄女们打工后让家里有钱的生活。我为了继父能答应我继续读书，就选择了当地最差的学校，同样是拿成绩换免学杂费三年，但是在这个校风极差的学校我曾经被欺凌失眠抑郁想过自杀。

青春期的女生敏感，迷茫、困惑特别多，我还因为贫穷不敢有任何社交和朋友。导致我的心里问题越来越多，但是我后来都挺过来了。

所以，初三毕业我就去了县城找工作，我当时跟着同村一个外地回来的人一起去的，因为县城都不要短期工 ，她见过世面教我跟老板说我没考上高中，家里人又觉得我太小不放心跑太远去打工，老板见我老实，于是把我安排到副食区做售货员，就是那些需要称的饼干、果冻、糖果等。

因为工作的来之不易，我很勤奋，别的售货员在唠嗑的时候，我都在跑上跑下的问顾客喜欢什么口味，有时候看见有顾客来就上前询问，很是热情，后来干了半个月就被经理叫去酒水区销售蒙牛牛奶，还跟我说有提成，也就是酒水区的收入要高一些。我那个初入社会也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还以为是超市经理给我发工资呢，其实后面牛奶这个还要专门去找蒙牛的供应商老板要，其实我真正的老板是蒙牛的供应商。

在我卖牛奶的期间，原来副食区的阿姨们就跟我现在酒水区的同事们聊我的八卦，他们觉得我这个土包子怎么会短时间调去促销牛奶，开始各种给我脑补八卦，一会说我是不是跟商场老板有亲戚一会又说我靠色相。最后就传到了我蒙牛的老板那里，后面离职的时候去要工资因为我不是长期的，老板很反感，就问我是不是超市经理的亲戚，让我跟超市经理去要，意思是超市经理打掩护把我这个没啥世面的人安排在酒水区促销牛奶实际是帮经理卖其他牛奶等等；和我一起在酒水区促销的都是口才厉害，圆滑事故的老手，一个促销伊利，一个促销光明。这些人也开始落井下石，在经理那里说我坏话。

后来我的钱经历曲折总算要回来了，我是那种不服输的性格，不给我我就不停地去要，但是也让我提前体验了社会的险恶，那种老实人被欺负的血泪教训让我特别社恐。

第二次是打工是我高一暑假，为了不在家看继父的脸色。我去了母亲打工的地方——潍坊。在一个养殖企业里，我帮忙清理杂草，拿到几百元钱最后还是被母亲拿走了，因为怕我弄丢了，我开学又开始去学校食堂帮忙为了混口饭吃。

当中还有很多次...........

大学的第一个暑假我去了河南新乡看望姨妈，待了两天觉得无聊就跑去县城找工作，我先是在网上找，然后去新乡市里各个辅导机构问都无果，因为大部分都已经在暑假前招满人了，我仍然没有放弃，又一家一家去问县城的机构，也是满人，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辅导机构有个代课老师让我去她家教她女儿高中数学，管吃管住，她家还有个小儿子，应该三岁左右，一直没有见过孩子的爸爸，家里也比较窄住在顶楼，阿姨对我一直很客气，但是三岁的小男孩总是嫌我在她家吃饭。

后来我觉得比较别扭，跟阿姨说了，阿姨觉得比较抱歉就给我了介绍了她一个朋友的初中小孩，家里是开饭店的，父母比较忙，我在家陪小孩学习，包吃包住，我一个人住楼顶的阁楼，夏天也是格外的热，有台风扇，我一个人相对比较自由，吃饭就去他们的饭店，这次走的时候倒是没有出现要钱难的情况。

大二的暑假去了安徽安庆的一个小镇辅导机构，是我母校一个师姐自己办的，当时我看到贴在学校的广告的时候也是已经放假了，一个月3000元，包吃住，于是就打电话过去她们还说差一个人，问我当天能不能到？包路费。还让我帮忙买了 很多书。我拖着行李箱先坐了火车又坐汽车到了县城又转车到了当地镇上，她们开车去接我。

本来让我教大班的，可是又说我试讲过后不适合教大班，让我一对一，收入要减，我当时就说那我不干了，她们估计我人都来了应该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当时连我买书的钱也没给我，我说不干了，让她们给我买书的钱和路费，她们又开始哄我，把钱也给我了，我就拖着行李走了。我无处可去，就回了学校，我读书的时候性格比较内向，也没什么朋友，更没有和学姐学长打过交道，也不参加老乡会，所以此时回了学校也没有其他工作可找。就想到了我以前带家教认识的一个家长，对我印象还不错，也比较喜欢我，她说帮我介绍，还让我去住了一晚，结果第二天她介绍的那个家的孩子就偷偷和同学外出旅游去了，这个时候估计那个学姐的辅导机构招不到人，就给我打电话，说了很多好听的话，跟我说她们招的人不够，赚的也不多，大家各让一步，2500，我当时觉得反正自己无处可去就又买了车票返回了。

后来就是我上午上课，因为是一对一，有时候可能放学时间到了学生的某道题还没讲完，我就拖了几分钟十分钟，我原本以为作为老板会比较开心，结果是她们对我很厌恶，嫌我不讲规矩，她们要着急吃饭，我吃饭晚洗碗的阿姨就会晚下班，洗碗做饭的阿姨是机构老板的妈妈。

在学姐家吃住，和她们睡在一起，永远让我睡那个空调正对的地方，被子我总是盖不住。来她家玩的小朋友也会欺负我，估计是她们在小朋友面前说我坏话了吧。

最后的最后，工钱并没有按2500给我结，给我2000，我就有被欺骗的感觉，性格很犟，不给我就不走，机构老板当天就把我的行李扔了出来，我就给和我一起在机构工作的同事打电话，她家在隔壁镇离得比较远，她比我的工资还要低，她教大班才1800，她后来就建议我先给我学生打电话，那个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我有个学生刚好是女生，她父母不在家去外婆家了，她跑来接我去她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我的其他两个男学生也知道了，有一个还带了父母来，帮我把工钱要来了，最后好像是2300，她父母已经尽力了，说大家各让一步。又带我去她家住了两天，给我做好吃的，走的时候送我去镇上坐车，还私下给了司机200元，让给我，他们跟司机好像也比较熟。我坚决没有要那200元钱，心里充满了感动。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还是那次去天津，当时我考完研的暑假，也是无处可去，考完研我在学校二手市场卖我的考研资料和各种书籍，同时认识了一个在本校读研的在职文学院的学长，他好像对我有点意思，让我暑假在学校附近的辅导机构工作，可以住在他们硕士楼，他帮我找了个宿舍，是他同学的宿舍，只是暑假回老家了不住。我考虑一下，没有答应，一来我不喜欢他不能利用他对我的好，二来我觉得那个宿舍是别人的我住进去不太好，三来上次辅导机构出尔反尔的经历让我后怕。

最终我回了老家陕西汉中，去了市里，各大商城饭店问了个遍，都不招短期工，我后来就说我是干长期的，一家商场的老板才愿意让我试用一天，一天结束后老板就跟我说如果我真的想在这里长期干要签用工合同，最少签3个月，哎，还是老家太穷了，当时哪怕我胆子再大点去北上广深那些大城市也不至于这样。刚好这时远在山东的母亲给我打电话，说她最近准备去天津干活，让我和她一起去，我就买了去山东菏泽的车票，还是站票一路站到菏泽，跟母亲碰面后，就在大街上找中介，找了一家中介，然后在那里等我姨妈，姨妈家在河南新乡，坐了几个小时的汽车赶过来的，我本以为工作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结果是这样子，中介又让我们拍照交钱，又让我们给钱他帮我们买票，跟我们保证去了天津就有人接我们，给我们安排工作，我们就这样上了去天津的车，到晚上9点多的时候，大巴车把我们放在了一个路口，四面荒芜一片，远处有点星光，我们一看有人家就顺着灯光过去了，真的是喜出望外，原来这里是个废弃的工地，旁边有个小摊卖炒面的，我们仨就吃了点东西把行李搬到废弃工地的棚子里，找了几个纸壳子垫着将就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我们才知道我们在天津市区的外面，根本没有进市里。

中介所说的那个工厂，母亲专门写了地址，问了卖炒面的，才知道还有好远，我就赶紧拿手机查路线，后来买炒面的老公载我们去了能坐公交的地方，我们按照路线坐了公交又坐了汽车才到那个工厂所在的厂区，按照中介给的电话打过去，一个小伙开车出来接我们，但是要交油费钱，我妈一听口音问小伙子是不是菏泽的，对方说是，我妈说都是老乡，出门在外互相帮助一下吧，对方说老乡算个求，我们也要吃饭，进了厂里，才知道我妈年龄超标，我戴眼镜近视人家不要。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三个人坐公交的时候是要经过市区的，当时还转了一趟公交，在市区转公交的时候一上车，公交司机就嫌弃地后我们，哎，你们几个后面去，行李一个10块，包括车里的乘客也有意见，投来鄙夷的眼光，因为我们一看就很土，母亲和姨妈还带了被子等东西。就这样，我们当天就买票返程，返程的时候又是这样。 现在想想这估计是千千万万个底层打工人的缩影。

返程的路上，我就在想接下来该去哪？我不能浪费这个假期，我要赚学费和生活费，于是给在西安的表妹发了信息，问可否让我过去借住一下，得到回复后，我就买了车票去了西安，和表妹挤在一张床上的第二天，让表妹帮我看了下家教信息，表妹说怕我在网上找的这些不安全， 我就开始出去找工作， 我先去了各个饭店超市问没有结果，后来在华润万家，发现里面有很多大学生模样的小姑娘在促销各种商品，我就去问他们他们的老板还招不招人，后来终于问到一个，但是在离表妹更远的一家分店，无所谓了有工作就不错了。

我找到的这份工作是促销西安饭庄的月饼，和我紧挨着的摊位都是月饼，只是不同的品牌而已，我是那个最受欺负的，因为我在学校只知道学习，加上羸弱的气场就成了隔壁摊位促销员欺负的对象，超市的管理人员也会欺负我们，只是我是那个最听话的而已。比如不该我干的活让我去干，隔壁摊位的大姐总让我去仓库帮她运货，把上完货的纸箱子扔在我的摊位前让我去扔的时候帮她也扔了。跟我吐槽她的搭档不按时来，跟我商量轮流看摊，她跑出去吃饭，到约定的时间不回来。要求我每天早点来晚点走，其实就是想让我陪她聊天，我其实一个人也没处可去，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店里待着。

这期间她经常跟我吐槽她的老公，婆婆，老公的哥哥的老婆，吐糟其他摊位的促销员，跟隔壁卖鞋子的阿姨吵过一架，原因顾客本来拿了她家的月饼礼盒，结果那个阿姨给推销了其他的品牌，连她闺蜜帮她接孩子都吐槽，这样的女人估计生活也不会幸福吧。最累的几天是中秋节前几日，每天都要工作十几个小时，要上货卸货，去仓库收货，而这个经常找我帮忙的大姐却已经把我帮她的事情忘到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