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里一定不会有分别
距白龙离开北京已经一周了。北京变天很快,下雨又降温,空气里已经全是秋天的味道了。我忍不住地想起白龙,就打开手机搜搜新疆的天气。这时我才发现,认识三年了,自己竟然连他家具体在哪个城市都不清楚。我只能想象着他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头顶蓝天白云,享受着和煦轻柔的阳光。
我和白龙是三年前认识的。19年末还没有新冠,我刚来北京入学没多久,对未来好奇又憧憬。同系同学邀请我参加活动,我就当即去了咖啡厅找她,看见旁边坐着一位面相有些老成的男孩。他一本正经地介绍自己正在准备摄影项目,想要征集不同的拍摄对象。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白龙的情境,他当时戴着鸭舌帽,穿着黑色羽绒服,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但我还是怀着试一试的心态,报了名。
等再见面,就是他来我的出租屋拍摄了。白龙摘掉帽子、脱下外套,我发现他其实很清瘦,脑袋还有点秃。后来我才知道,他那段时间因为吃了抗抑郁的药物而脱发。拍摄前,为了放松氛围,我们开始闲聊。他的眼睛温柔又真诚,鼓励我说出了很多心事。顺其自然地,我们便成为了朋友。
很快跨年了,我刚到北京朋友并不多,他也被室友放了鸽子。于是,我和他就结伴穿过五道口拥挤的人群,像认识已久的老友般彻夜喝酒聊天,一起度过了2019年最后的夜晚。后来他有点醉了,就老生常谈地聊起了初恋:他当年还是个中学生,恋人是个比他大很多的男人。他总是追随着他,甚至还偷偷摘下了对方衣服上的一枚纽扣做成了手链。听了这段故事后,我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像他那样热烈地爱过谁。到了现在,我始终觉得白龙是个很独特的人,因为他总是天真又勇敢。后来,我们就一起喝过很多酒,一起遇到过很多人,一起漫无目的地穿过无数胡同街巷。在这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中,我们能钻入现实与梦境的缝隙间,把无意义的夜晚变成诗歌。
白龙离开前,我们俩在三里屯附近吃完了最后一顿新疆菜,散步遛弯时经过了工体西路。原本醉生梦死的一条街,如今在疫情管控之下安静得只剩下夜晚了。随后我们来到了Des门前,没了灯光和人流的装点,它看起来就像个破败的小作坊。但只要站在门口,我就会想起去年六月,白龙刚刚毕业,我们的一位朋友也谈了恋爱,她把刚交上的男朋友带到我们面前。那天晚上,我们四个人在天堂猛灌伏特加,到了凌晨四点大家才醉醺醺地走出来。接着我们四个人就手拉着手跑过马路,跳进了Des冷清的舞池里天旋地转。酒精让发疯,我吻了陌生人,他跳了脱衣舞。我们都太过兴奋,直到清醒过后才发现自己多了不少尴尬回忆。现在我毕业了,他也不在了,那一夜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远了。但每次想起这些时光,回忆就会像走马灯一样在脑内转动,闪过的瞬间是艳丽但模糊的碎片,在我的生命中留下了痕迹。

其实那天晚上还有一段插曲,我们醒酒后出来打转,发现前方有一颗很亮的星星。白龙望着星星停了下来,想象着也许那颗星星上面正是个平行世界,说不定其中也正好有两个人遥遥望向地球。接着他感叹,宇宙这么大,人类做不到的事情一定会在别处实现,相比之下我们的烦恼也就微不足道了。
现在我坚信,在这个宇宙中,一定会有一个平行世界,那里从来不会有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