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科学(UBC & UC 公开课)第四单元 宗教仪式与昂贵的呈现 4.4 极端仪式及仪式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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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斯林格蓝:
1. 在以宗教认知科学方法研究仪式时,最活跃的研究领域可能是:
Ø 与同步的作用相关,即同步行为的作用,人们以相同节奏行进或做事,这与仪式行为的关联程度;
Ø 以及烦躁不安的作用,强烈的负面情绪的作用,如痛苦与折磨和这些行为可能对于联结人们绑定人们所起的作用。
Ø 在充满信任的群体里这可以使人们互信互助,有时甚至可能产生了一种所谓身份融合的产物,让人们成为群体的一部分从而使他们丧失了作为个体的自我意识。
2. 这就是我们将在第四讲所探讨的内容。以宗教认知科学的方法研究仪式,着眼于同步的作用、烦躁不安、特别是在极端仪式中烦躁不安的作用。
3. 对这个话题的讨论,让我们从我的同事沙里夫博士概述这个领域的现状开始。
阿奇姆·沙里夫:
1. 人们以二个方法研究这个问题:
Ø 其一是研究实际的仪式,观察它们有何影响。对此已经以多种方式进行了研究。人们对火上行走者进行了研究,测量了他们的心率;研究了亲社会行为,研究了群体中的信任,他们发现现存的仪式确实有让人们感觉到互相间更为相近、联系更为紧密的一面;
Ø 研究的另一个方法是在实验室里进行的。人们试着将这些仪式剥离至其组成部分,从而对仪式的不同方面进行实验性的操控,而这些方面可能具有亲社会或联结效应。
爱德华·斯林格蓝:
是的,这是宗教认知科学方法的一部分。我们在谈论宗教现象时已经谈到过,将宗教现象拆解成块逐个加以研究。
阿奇姆·沙里夫:
是的。
1. 例如同步行为是仪式中反复出现的一个方面--即同步一致的观点。无论是声音上还是动作上的一致。
2. 现在已有很多研究着眼于这一问题。研究结果持续表明,当人们同步一致参与任务时,即使是同步一致地参与一个强制的任务时(一起行进、一起动作、一起吟唱传奇歌曲),这会使人更加信任与他们一起同步的共事者,也会使人更愿意在公益活动中为群体做贡献。
3. 这些都来自于对实际行为的评估。
Ø 研究者们让人们对立(他们这么做会非常小心),研究者让做同样任务的人相互对立,同样类型的行进,但他们会有一点步调不一致,或是其它控制条件,将宗教的不同方面稍稍加以改变,使人们不能以同步方式行事。
Ø 研究者们也在孩子中观察了这个问题。似乎宗教使人们觉得相互联结更亲社会的这一方面,出现得非常早。早在4岁也许更早就出现了。
Ø 其中有项很有意思的研究是让人们制作项链。有一组4-5岁的孩子在制作项链的过程中,在串起每粒串珠之前,他们必须进行某种形式的强制仪式。他们需以串珠触头再拍打三次。研究者发现当人们每天这样做并持续2周后,那些以此方式行事的人,相比那些仅仅坐在一起串珠子的人,研究者发现那些进行复杂仪式的人更不愿意换组。他们更可能会说自己觉得与自己的小组更为相似。
Ø 所以他们只是更紧密联系在一起。在进行这些同步任务时,人们并不一定觉得更加愉悦。
爱德华·斯林格蓝:
所以这与涂尔干所说的略有不同,并不一定是群体欢腾,而是联结。
阿奇姆·沙里夫:
是的,这很有道理因为有很多一点都不快乐的仪式,它们使人烦躁不安、很不愉快。
爱德华·斯林格蓝:
一. 同步行为
1. 沙里夫博士指出,很多实证研究都关注于同步这一观点。
2. 我认为对这个话题的当代文献始于一位历史学1995年的一本书,这就是历史学家威廉·麦克尼尔的著述,关于以相同节奏正步走。
Ø 麦克尼尔所感兴趣的一个问题是为什么现代军队仍然进行正步走,为什么他们仍然依据顺序同步行进,这实在太荒谬了。在真正的现代战争里没有人会这么做。因此他们仍然做着也许100年前有意义但现在已毫无意义的事。
Ø 他的论点是他们继续这么做因为这确实具有一个功能,这与旧式战争里让士兵保持队形毫无关系。而是让士兵们通过齐步走在彼此间建立联结,让个体同步行动实际上在他们之中建立了联结感和认同感,这是来自于一位历史学家的观察。
3. 紧随这一观点有了大量的实证研究。最有影响的研究是惠特穆斯与希斯于2008年发表的关于同步的文章。
Ø 他们让参与者进行同步行为,接着在随后的经济博弈中评估他们的合作性。
Ø 他们发现,共同参与同步活动的人,在这项需要信任的游戏中表现得更为合作。
4. 有意思的是研究者发现积极情绪似乎在这里并没有发挥作用。这就是他们反对部分传统仪式理论之处。
Ø 涂尔干的群体欢腾观点是:人们一起进行仪式、进行同步活动,所有人都觉得快乐,于是觉得互相联结;
Ø 但这项研究表明,积极情绪并非其中的因素之一。所发生的是同步本身制造了认同感和信任感。
5. 另一项由维尔德索罗与德斯泰诺在2011年所进行的著名研究,发现与他人一起按照节奏扣击手指的受试者,即使他们进行的是这种形式非常简单的同步活动,也更可能互相帮助,因此同步活动增强了同情心。
Ø 研究者的分析表明这里的介导因素是感知相似性,因此同步扣击手指的人感觉到自己与其他受试者的相似性,这也是他们更具同情心的原因之一。这里的路径似乎是增强了对群体的认同,因此我们感觉到与群体联系在一起,我们感觉到对群体的认同,因此我们更愿意参与亲社会行为和同情性行为。
6. 有意思的是2013年一项由瑞迪士、巴布莉亚与费舍进行的研究发现了相似的效应。同步行为以一种非一般化的方式增强了亲社会行为,即人们也更愿意对并不属于同一群体也并未参与同步活动的人友好相处。因此亲社会的感觉会超越从事实际同步行为或仪式行为的群体、
7. 因此运用安·特夫斯模块建构的观点,在理解仪式时,同步行为显然是重要的模块之一。与他人共同参与同步行为是非常重要的。
二. 烦躁不安的 观点
1. 现在让我们转向另一个重要的建构模块,烦躁不安的观点。极端的、负面的、情绪化的体验。
2. 正如谢里夫博士所指出的,这也许是涂尔干群体欢腾理论有些偏离的另一方式。涂尔干的模型都是人们手挽手唱着圣歌Kumbaya,我们彼此感觉良好。
3. 事实上似乎仪式的重要元素,是让人们感觉糟糕,或至少是使他们感受到巨大的痛苦。制造恐惧、痛苦和烦躁不安的感觉。这样的功效似乎是打破个体的界限,使个体感觉到融入群体之中。一旦他们感觉融入了群体,他们能够以更有效的方式进行合作。
4. 更多的有关烦躁不安或极端仪式的观点,让我们来与德米特里·齐格拉达斯谈谈。他是这一领域研究该效应的先驱。
德米特里·齐格拉达斯:
1. 促使我进行研究的主要问题是,人们为什么进行仪式行为?特别是他们为什么从事极端的仪式?诸如火上行走、自我穿刺或自我鞭笞,这是真正的进化难题。
Ø 这需要极大的成本。如果我将铁签穿过自己的脸颊,这代价就太大了。非常痛苦、压力巨大、有潜在的危险、很不健康,而且并无明显的收益;
Ø 但如我们所知,如果人们一直在进行这样的行为,那么我猜测它肯定为个体或群体带来了一些收益。
2. 因此我大部分的研究都致力于探索这些潜在的收益。
Ø 我从很多不同层面研究这个问题。
Ø 例如在社会层面,我们在毛里求斯进行了研究。我们比较了参与不同仪式的人的亲社会反应,我们观察了参与痛苦仪式的人。这包含了刺穿皮肤,钉上行走,背负被称为卡瓦迪的沉重的祭品(其重量可达40公斤),行走约5小时直至到达姆如甘神庙,接着攀上242级台阶登上庙堂顶端将祭品奉上。他们赤足行走在毛里求斯热带仲夏的如火骄阳下,这是真正的自我折磨。
Ø 我们所做的是让人们在参与了这种仪式之后向慈善机构捐款。我们将结果与其它形式的仪式如集体祈祷以及一个控制组进行比较。我们也让他们对自己在这个仪式中所感知的疼痛进行评级。我们发现疼痛的等级预测了亲社会反应。仪式越痛苦,他们捐赠的善款就越多。
Ø 我们也观察了个体层面上的影响。我们在PLoS ONE上发表了文章,题为《火上行走者的愉悦》,这是对“跑者愉悦”的双关语。似乎是这些仪式中的一些因素,可能引发内啡肽反应,例如内啡肽增高。
Ø 在对毛里求斯火上行走者的一项研究中,我们测量了人们的心率。对他们完成仪式所需的所有努力进行了研究操作。我们也让他们报告了对仪式的体验。我们发现那些在这个仪式中花费最多努力的人,就是报告自己感到更多愉悦、更少疲累的人。实际上比仅仅观看仪式的人更少疲累。那些观看的人反而觉得更疲累更不愉快。
Ø 实际上,这意味着一些这样的仪式实际上是成瘾的,正如长跑可以成瘾一样。这在人类学中是个很久远的观点。这些共同体验了高度紧张仪式的人紧密联系在一起。
Ø 在西班牙进行的一项火上行走者仪式的研究中。我们发现在仪式过程中人们的情绪与生理状态调和一致。火上行走者与观众们显示出心率唤起的同步模式。与此同时他们自发地评价这些仪式,他们说这些东西将我们联系在一起,他们说你与那个家伙一起经历了这个体验,即使你之前并不喜欢那些人,当你共同经历了这些,你们就被联系在一起。这在本质上改变了你们的关系,你知道你们共同分享了这一时刻,这就改变了一切。
3.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文化系统利用了这些机制。
Ø 比如军队或政治意识形态。(想想纳粹游行),你想到群体联结,会想到军队的仪式;你想到高成本信号,会想到兄弟会入会时戏弄人的仪式。
爱德华·斯林格蓝:
这里有一点非常重要。群体融合你、让你经历极端仪式以增强亲社会性增加合作,这些都是好东西,我们喜欢这些东西。但潜在的黑暗面是,这制造了群体外的仇恨。一种我们对抗他们的感觉,更多的有关这方面的内容,让我们再回到齐格拉达斯博士。
德米特里·齐格拉达斯:
1. 仪式当然有着很多不同的功效。有时它们被用来求雨、有时被用来发动战争。因此仪式也有其黑暗的一面。
2. 由马萨里克大学拉狄克·孔特带领的在黎巴嫩的一项研究中,我们试图找出仪式的哪些部分分别对这些方面发挥作用,即群体内部的凝聚力与群体外部的敌意。
3. 拉狄克认为并非仪式的结构导致了这2种不同的功能,而是其环境。
Ø 为了检验这一想法,他让人们参与2种仪式性的行为。其中包含了重复、繁杂、没有明确的最终目标。其一是高唤醒的,另一个则非常平静。接着再对人们施以亲社会或反社会启动。
Ø 在高唤醒条件下,亲社会启动增加了助人行为,而反社会启动则减少了助人行为。你被唤醒的程度越高,如果你被合适的概念所启动,你就会变得或是亲社会或是反社会。我们当然知道宗教和仪式,在对人们加以启动时对群体内合作或群体外敌意有着丰富的语境暗示。因此当我们被高度唤醒时,我们更易将这种兴奋归因于环境中的任何事物。
Ø 因此参与到一个高唤醒的仪式中,将使参与者或是将该唤醒归因投射到他们所属的群体中,因此这将增进社会亲善、增强对社群其他成员的喜爱;或是将该唤醒归因投射到自身的意识形态中去。
4. 类似的机制是认知失调。这与仪式的效果是一致地。我做了一些非常痛苦 白费功夫、也许是危险的事情,如果我所做的危险的事很难被证明是正确的,则说明我真的热爱这个群体。
Ø 这一研究可以回溯到50年代。为了加入一个群体,人们被要求参与到高唤醒或低唤醒仪式中。从感到尴尬直到受到电击,程度方式各不相同。
Ø 人们发现那些需要付出高昂代价加入群体的人,而那不过是一个典型的无聊的阅读小组,人们会觉得这个群体更为有趣。
Ø 如果你让人们参加一个共和党集会,事后他们更有可能报告保守观点。即使他们知道参加该集会并非出于自己的选择而是有人指派他们这么做。
5. 这表明宗教可以用来做好事或者做坏事,而环境非常重要。
Ø 例如如果你想到一个游行,可以是一个国家游行,目的是让人们紧密团结、灌输自豪感;
Ø 但也可以将之反转,想想纳粹游行,目的是在人们心中灌输仇恨。
Ø 从结构上来说,这是相同类型的仪式,发生的是同样的行为,唯一不同的是意识形态的概念,你所给它披上的意识形态的外衣。
爱德华·斯林格蓝:
1. 很多早期的关于仪式的理论甚至很多早期的实证工作,聚焦于亲社会性、愉悦的事情、好的事情,这可能和涂尔干集体欢腾与联结的观点有关。
2. 但我们也应认识到。使人们联结在一起的相同工具,也能产生群体间的差异。你从这些极端的仪式中获得的融合联结的力量,可以被不同的群体用于不同的目的。因此也许那些与我们自己观点截然不同的文化群体,可以使用那些相同的工具制造强有力的联结、强有力的情绪,然后以潜在的令人不安的方式调动这些联结与情绪。
3. 因此当我们探讨仪式、群体联结与融合,我们决不能忽略这样的事实,即它们可能落入邪恶之手。
4. 至此我们将结束第4讲,在第5讲中,我们将转向一些宗教认知科学最早的重大理论,实际上与仪式相关。并试图将我们在这世界上所看到的似乎无穷无尽的仪式多样性,简化为一些重复出现的模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