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的梦》02 火车
憋着一肚子火回到住处,我开始收拾房间,检查要带走的东西。最近脑子很容易健忘,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老了,关于年少的那股精气神早已消失不见。说老不是没有原因,否则小明也不可能看出名堂,这狗日的和那些资本家一样,只要跟钱扯上关系就完全变了——忘告诉你那个相机,就是他怂恿我买的,现在一想就觉得恶心,难怪当时对方脸上得意地笑,他妈的肯定吃了不少回扣。
我现在的白头发越来越多,脸上也满是胡子,我还常常失眠,要被陌生人撞见没准以为我三十岁了。
从初中开始我就有白头发,但我并不太在意,我这人向来不注重外表,对穿什么衣服也丝毫提不起兴趣。我甚至懒得照镜子,若一个男人每天花时间在镜子前打扮,那简直可怕。我并不是反对别人化妆,尤其是那些渴望得到关注的孤独患者。可当我意识到这一点,心里总会不舒服,若对某些事认真想想,真会让人难受。
少女是多么令人心动而又绝望,她们拥有年轻的身姿,无需过多打扮就能清新脱俗,自然地接受他人赞美。不出意外,她们身边总能围绕许多异性,追求者费尽心机只为求得姑娘芳心。然而,某些可怜的中年妇女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随着年华已过,她们却仍希望靠化妆来重拾自信,每天出门前都要在镜中反复打扮,试图挽回失去的青春。没人不爱美,就像无人去追求世间的丑恶一样。
眼看时间不早,我背上书包悄悄离开了住屋。
出大门前,又回头望望这熟悉的院子:破损的扫帚和撮箕被随意扔在墙角,地面青苔厚重好几处坑,连屋顶的瓦片也残缺不全。多么奇怪,离开的时候还有点不舍,尽管我并不喜欢这房子,尤其是房主。他们表面看似不错,其实太过吝啬。记得租房当天,我和他们商量好住其中一个房间了,可那老妇人却把房门的锁收起来,根本不给我用,真他妈小气。当然我不能全怪人家,现在的社会太困难啦,到处都是失业者,生存的压力可真让人焦虑难安。
去火车站一路都很顺利,但中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我得跟你说说。当时我走在一条普通的马路上,突然前方不远处有辆三轮车正试图翻越一个陡坡,车上装满了家具。车夫是个老婆婆,她弓着身子使劲蹬踏板,三轮车却不给力总是在坡顶附近溜下来,眼看一次又一次尝试,她肯定脸都憋得通红。
我赶忙跑上去从后面帮她顶住,突然的助力令她回头,这车重得要命,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帮她成功翻越,老婆婆一直对我乐呵呵地笑,我也尴尬地笑着回应。
说真的,我真不太愿意干这类事,我甚至一丁点也不喜欢帮助别人,那些老爱麻烦他人的家伙只会让我厌烦。我宿舍有一个叫小白的同学,总要求别人帮他做事:下课帮着带饭噢;垃圾帮忙倒一下啊;我的快递来了你顺便取一下啦;哎呀我的饭卡不见了你借我用一下呗……如此,真令人难以忍受。这家伙老早成年了,还搞得像六岁小孩一样每天叫嚷着要爹妈,已成为一种习惯。我猜他今后拥有了家庭,肯定也非得请两个全天伺候的保姆,一个负责收拾家里所有卫生,另一个则专门伺候主人的个人卫生——当然啦,只要他愿意什么都行,人人都追求自由嘛……我知道若万不得已向他人寻求帮助并不是坏事,我也非常欣赏那些善于放低姿态,有求于人的家伙。可我那同学完完全全又是另一回事了,每次找人帮忙恰巧让我遇到,你说我会置之不理么?就算是,但这人真是没完没了,假装可怜样不断说些虚伪话来求你。要怪就只能怪我运气不佳,偏偏有时候又于心不忍,不愿让这位小朋友受罪,到头来还得帮帮他——说实话我的心太软了,这点我得承认。
嗯,到火车站后,我刚走进站口就看到一个老头捂着嘴,在角落不停咳嗽。取票通过安检来到候车室,我想歇歇脚,刚找了个座位坐下,旁边又传来一阵吵闹。那对男女仿佛前世有什么深仇大恨,嚷嚷声竟越来越大,我只能无奈离开。
在候车室转了半圈,总算找到一靠墙的空地,我疲惫蹲下,等待列车到来。
紧挨我站着的是位年轻妈妈,她抱着一个可爱宝宝,大概只有半岁。我注意到,做妈妈的似乎故意跟孩子玩耍逗乐,她时不时捏他的鼻子,又在脸和嘴上快速亲了几口,并且她手法极佳,小宝宝在怀里就像坐摇摇椅一样,舒服地摇啊摇的。
这地方人多,几乎透不过气,但在这样憋屈的环境看到一个妈妈用如此温柔的方式呵护她的孩子,我感到温馨极了。其实说真的我一点也不喜欢小孩,大多时候都觉得他们又吵又烦,但这次情况不同。假如我猜得没错,那宝宝刚刚哭过,眼角还挂着泪痕呢。
不久后开始检票,我随着人群一起走向站台。
找到车厢,排队上车后,复杂奇怪的味道扑面而来。我克制呼吸,用力挤过众人,终于看到了自己的位置。
我座位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模样有些好笑,他头顶已经秃了,却留着两边的长发并将它们梳过来,想把那可怜的脑袋瓜盖住,这恰恰屁用没有。车厢的行李架早已塞满,我打算把书包放在座位下,但我得叫那位中年人让一让,毕竟他的腿挡住我的路啦。
“您好,可以让一下吗?这是我的座位,我想把包放进去。”我轻声说,温柔得要死,平时和谁说话我都不会那么温柔。
自然,他也非常友好地站起来,仿佛一个好学生让腿脚不便的小老头一样,低头还带着歉意。那么绅士的风度让人难以置信,但我知道他绝对是装出来的,在这样的公共场合,他也不得不表现温柔一点。
坐下后我还得道个谢,我知道这有点虚伪,接下来情况不用多说,对方开始询问我这是要去哪,在哪上学等问题。很明显,是那该死书包暴露了我的身份,不过我却撒谎自己在外打工,家里姐姐结婚才着急回去。他听后点了两下头,不打算继续交流,转而玩起手机。
车厢吵得人太难受,我也有点困,干脆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大约十分钟后,周围渐渐安静下来,火车也开动了。
嗯,睁眼看看,我对面多了个少妇,坐在秃头绅士旁边。她身穿花红连衣裙,脑袋疏着一束乌黑浓密的巨大盘发,加上耳环项链闪闪发光,我还以为见到了一位古代宫女。
此时,她正搂着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女孩,那孩子头发软得像水,双眼灵动,俏皮的鼻子和小嘴,活脱脱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天使。
跟母亲的端庄完全不同,小姑娘很调皮,总坐不住。起初她靠在妈妈的大腿上,好奇地四处张望。当她确定周围没有危险,便忍不住跑去邻座,小手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又捏捏那个,别人放桌上的水果零食都被她翻了个遍。有趣的是,人家非但没表示不满,反而还蛮喜欢,自然而然拉着她的小手在空中摇摆起来。
过了会儿,有人拿出一只奇特的打火机,我一眼就认出,小家伙却不知何物。她盯着那东西看半天,开始抓耳挠腮,最后实在想不明白,只好推搡着妈妈的大腿,手也指向打火机。
我本想告诉她,但立刻发现一个问题。
小家伙虽然嘴巴在动,却没说出什么像样话来,她好像不会说话,口中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妈妈看了一眼,低头告诉她那是打火机。我更奇怪了,暗自观察小女孩,她张大的嘴动个不停,眉毛也皱在一起,似乎努力想要表达,但始终没有吐出完整的汉字。这下不光是我,身边的人都发觉了异常。
“请问,这孩子是不是不能说话?”一位中年妇女望向这边,关切地问。
“是的,她从小就不能说话。”妈妈点头回答。
大家都很吃惊,开始轻声讨论起来,并询问小家伙的情况,生了什么病。妈妈似乎习以为常,笑着解释孩子生下来就这样了。很小的时候并没发现什么,直到学习说话才渐渐有些迹象,她不像其他孩子那样能够正确发声。刚开始以为学说话只需要时间和耐心,但后来问题不仅没解决反而更严重,他们带孩子去医院,医生却说不清楚,这些年四处寻医问药也没能找出病因对策。一家人本打算放弃,不过最近在国外联系到一位高明的医生,决定带孩子再去试试。
此刻,我听见有人发出微微叹息,也看到他们脸上露出的惋惜神色,小姑娘生得灵动人人见了都会喜欢,可惜老天故意刁难。
十分自然的,人们开始对她生出奇异的好感,有人递水果,有人拿出巧克力和糖果,在我面前的绅士,还动不动讲起了笑话逗她开心。感受到大家的关爱,小姑娘变得异常兴奋,她又坐不住了,蹦蹦跳跳的,伴随一个个热情呼唤,像只小猫在车厢里遁来遁去。母亲始终微笑看着一切,并不加以阻止。
坐我身边的男人,上车以来就一直沉默,鬼鬼祟祟的,真是奇怪。
嗯,在火车这样封闭的空间里,时间也变得神秘起来,空气弥漫着一股烦闷的味道。头顶着昏黄灯光,窗外霓虹也不断向后抽离,人们或坐或立,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此时我爸妈应该还在沙发上看电视,又或许已经睡着了。如今他俩成了夜猫子,非得拖到十一二点才肯上床休息,双方原本爱财如命,却整天开着电视机,也不心疼电费。
我曾好奇问过爸爸,他说太早睡不着,夜里也容易醒来。我吃惊不小,因为就算是一块儿生活那么多年,我居然不了解他们的日常作息和身体状况。你很难想象,他们对工作已成痴迷,每日加班加点。他们业余时间从不出门旅游,也不去商场花钱购物,除去必要的工作,彼此每天就只剩蜷缩在家了。像电视机这种可供人休闲娱乐的设备,它的全部工作,仅仅是为家庭提供催眠曲。
妈妈羡慕我能坐火车去求学,而她几十年到头也没这个机会,但像这样非得跟一伙人挤在一起吃喝拉撒,很难明白是种享受。况且车上的生活也真够烦闷的,尤其是那些推销员,总爱推销各种商品,吹嘘个没完。他们自夸皮带是部队专用,随便折腾十年也不会坏,那些所谓特产,称仅此一家货源正宗,价格却高得离谱。
有个推销员尤其让人反感,他脸皮厚得像块砖,大多数时候并不介绍要卖的产品,而是净扯其他东西。真可怕,他居然在公共场合大谈性话题,也不管周围有没有孩子,只为吸引眼球。可明知是故意引你上钩,有些人倒配合着调侃起来,仿佛拥有某种默契。你得听听他们说得多露骨,就像这些东西多么高尚优雅似的,再看他们吹牛时的嘴脸,我真想拿一坨屎扔上去。对了,中途他还推销一本数学方面的书,据说是教人快速计算的,趁学生放假赶紧捞一把。离我不远处站着一对农民工夫妇,他们可能没买到坐票,随车厢晃动相互搀扶着。他俩衣服脏兮兮的,那女人模样更是可怜,一看就老实巴交。她禁不住售货员的死缠烂打,小心地从兜里掏出用塑料袋包裹着的钱,真就买了一本。
三十块,花了足足三十块。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更让我想吐,那推销员一边数钱一边在旁边连连称赞,说哎呀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最让人尊敬的母亲,瞧那女人都给夸得满脸通红,她孩子该多么感谢妈妈用打工的钱为他买了本破书啊。
关于推销员的事我不愿再提,固然大家都在拼命赚钱,你也不好意思去责备别人。后来我困了,就眯上眼睛将身体好好贴合座位,我本以为睡不着,却轻易睡下,还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中我站在一片金色的稻田里,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温暖而舒适,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突然,一个小女孩从稻田中跑出来,她看起来很开心,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她拉着我的手,带我穿过稻田,来到一个古老的小木屋前。木屋很旧,却散发一种别样的气质。推门后进去,里面光线昏暗,只有一盏油灯在桌上发出光亮。小女孩拿起油灯,这时我注意到墙上挂着一些画,画中的人物都长着翅膀,飞翔在空中。女孩指着其中一幅并用手比划,我仔细看,原来是一个天使正在拯救落水的人。
接着,小女孩带我来到木屋的后院,那里种满了各种花草,清香扑鼻。她在一朵花前停下,用手轻抚花瓣。花的颜色非常特别,是深紫色的,而且花瓣上还有一些符文。小女孩示意我凑近,我才发现那些符文从没见过。见我露出困惑,小家伙笑了起来,她用手指在空中画出一个个形状,像在做解释。在她的引导下,我居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这些符号是一种神奇的文字,每一个都代表着特定意义。虽然小女孩没有说话,但她能用特殊的方式与我沟通,让我感受到一个充满奇幻和爱的世界。
这时,敲门声打破了安宁。我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坐在火车上。窗外漆黑,人们都睡着了,对面的小姑娘也安静躺在她妈妈怀里,手中抓着一个天使玩偶。望着她温顺的脸,我意识到这个世界确实存在很多无法解释的东西,就像刚刚神秘的梦一样——而她,就是我梦中的小女孩。
坐那么久我感到浑身酸痛,特别是脖子。扭头想缓解一下,突然发现身旁的男人变成了女人,下意识摸摸裤兜。
糟糕,手机不见了。
不敢相信,我立刻起身翻找,座位和地面都找了一遍,但什么也没有。
绝对是刚刚坐我身边那个男人偷的,他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一股热流直冲脑门,突然鼻子出血,滴落在地。我气得要命,也只好去洗手池边用冷水拍打脖子。该死的血流个不停,我费了好大劲才把它止住,最后愤愤回到座位。
在火车上,少有人能睡得安稳,我的头一直昏昏沉沉。
有次醒过来,发现车厢里居然窜出几个偷偷摸摸的家伙,背着牛仔包在卖零食。他们看起来十分紧张,总是东张西望,大概是怕被值班的列车员发现。
其中一个卖熟玉米的中年人溜到我身边,他的包看起来重极了,背带又细,勒得肩膀都深陷进去。我估计那包东西起码有八十斤。不撒谎,他能在那么狭小的走道里不停奔走,已经极其厉害了。
“香甜的熟玉米,三块钱一根。”他轻轻对我说,就像个慈祥的老奶奶那样。我听了诚心想买,因为你很少能听到那么温柔的声音。他还生怕吵醒别人睡觉,都是悄悄走到那些醒着的旅客面前,弯着腰小心传达。接下来我买了三根玉米,我都不好意思只买一根,但其实是打算买两根的,主要怕一时半会儿吃不完。可当我递过去十块钱后,他还需从这紧张兮兮的角落腾出个地方来,伸手往裤兜里找零钱。
“刚刚还有几块钱的……”他暗自嘀咕,带着浓重的乡音,偏偏摸了半天都没掏出东西,只得窘迫地朝我苦笑。
望见对方这样费尽心思,我真难为情,于是瞬间改口买三根,那一块钱不用找了。然而听到这话他却更难受了,脸上表现得十分愧疚,仿佛做了件对不起我的事一样,他还不断说着“不好意思啊小伙子”之类的话,我听了真想从火车上跳下去。
后来我注意到他的手,这非常奇怪,当时肯定是脑梗了不知该往哪看,就居然他妈的一直盯着别人的手——那手特别宽大,皮糙肉厚的,上面指关节都已变形。我吓一跳,赶紧移开目光。难以置信的是,当场我眼泪都掉了出来,幸好车灯半关还是怎样反正没人看见。原谅我那么激动,这听起来确实可怕,虽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但他的脸一直在我脑子里打转,久久挥散不去。
又过了很长时间,我迷糊地睡了一觉,醒后发现身边多出个可爱的女孩。也不知她从什么地方来的,我倒希望她是老天爷派来的天使,特意安慰我的。她看起来和我妹妹差不多大,此时正站着将头靠在座位上,望着她的脸,我心中升起一股亲切感。
嘿,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给你介绍我妹妹。
她啊名叫小君,正在县里上高中,不仅通情达理,长得也好看。很多家庭的孩子性格往往互补,活泼的妹妹身边有个安静的姐姐,爱运动的哥哥有一个懒散的弟弟。小君呢,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孩子,跟我完全不同。年幼时我俩亲密无间,每天都过得非常开心,经常去爬山,一座很高很大的山,还会在河边玩水嬉戏。
呵呵,以上都是胡扯,你别忘了我爹妈可是老师,那是相当严厉。平时别说到处疯跑,连家门口那条巷子都难得逛一回,只要看到我们在家没事便会板起脸,读书写字才是生活日常。
我妈早年还订下一条规矩,每天吃完晚饭我和小君必须再学习三个小时,然后才能休息。也多亏家人工作繁忙,不会特别监督我们什么,只要是书就行。刚好家里的杂书堆积如山,为打发时间,我从中选出了一些儿童书籍来看。
当时小君还不识字,我能认了些,经常能被书里的故事吸引。小君跟我待在一块儿,若是看我独自翻书就不高兴,非嚷着要读给她听。没办法,即使我也不太懂,还是会把看到的故事念出来。她老爱提问,让人头疼,不过有时也能被她迷住,因为几乎没人问我“丑小鸭个头那么大,为什么会被其他鸭子欺负,那个和尚不是神仙,为什么可以用手就把大树拔起来?”这些问题。而她打心眼里不满足,在我这得不到解释,又跑去问爸妈。那些故事书后来都被她翻烂了。也许受到阅读影响,小君变得越来越安静,不再像以往那样爱与我玩闹。她曾跟我说她的理想是做医生,受到救死扶伤那一套的影响,简直笑死我。不过她最喜欢的事就是听我唱歌了,还经常鼓动我今后直播卖唱,不可否认我声音很性感,可我不想为了赚点钱做什么卖唱歌手。
站我身边的女孩肯定是累坏了,她闭着眼,脑袋正上下做运动。我立刻起身,用手拍拍她的肩膀,说让座给她。我这完全是头脑糊涂。或许表现得过于突兀,刚开始她硬是不坐,满脸的倔强。我笑着解释自己马上到站,而且坐太久身体有点吃不消。
她经不起折腾,总算坐下了。而我呢,就像个傻瓜一样站着,还打开书包假装检查里面的东西。但我心里满足得要命,反正特别奇怪,看着她能好好休息,我愣是一丁点都不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