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译 《让名侦探甜美地死去》第七章
第七章 试玩会 第二天 解答阶段1
2024年11月23日(星期六) 11:50



巨齿鲨山庄里能闻到古老木材的味道。虽然开着暖气,但晚秋的寒意却悄悄降临,这也是现实中才有的。
自从六本木被杀,还是第一次走出现实世界的自己房间。
看着平面图,加茂沿着走廊朝南走去。身后时不时有开门的声音,但他无暇顾及,只管朝前走。
……栋方先生如果真能看穿两起事件的真相就好了。
但是万一,他只答对了未知被杀案件的真相呢?
这时候不仅仅是加茂,连伶奈和雪菜都会因为惩罚而失去生命。最痛苦的是,加茂无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休息室在走廊尽头。
转动圆形把手,进入房间,休息室里空无一人。看来加茂是最先到的。
靠墙的架子上放着巨齿鲨软件的游戏周边,手办,玩偶,攻略本,设定资料集等等。虽然规模不大,但给人一种游戏博物馆的氛围。
房间中心果然放着一张圆桌。
和傀儡馆见到的一样,能坐八个人。相比那边的黑檀色,这里是本色木料。而且,圆桌里装了一个巨大的圆形显示器。
“明明就没有那么急着想要开始推理……”
佑树叹道。人一个个来了。加茂心不在焉答道:“是啊。”
一会,栋方也出现了。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到他身上。一会,东也来了,七个人都到齐了。
所有人都穿着VR套装,手里拿着手套型控制器。
栋方依然面无表情,但那只是表面而已。证据就是他的脸色变红,眼神里也充满了兴奋,他手里拿着笔和活页笔记本。
说起来,对侦探来说,进行推理是一件高风险的事情,只要回答稍有错误,就会毫不留情地输掉游戏而死去。
正因为如此,加茂才试图说服栋方延迟解答。至少要推理完整以后再发表。但他的努力都是徒劳。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这次的解答者是栋方希先生。……你的推理是从哪个事件开始呢?”
“未知被杀开始。”
加茂不由握紧了双手。
随着嗯的一声,圆桌上显示器的电源打开了。
加茂原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显示器,可他错了。因为显示器上投影着类似全息投影的立体影像。
“这是3D显示器,虽然还在开发中,但可以把游戏里的影像投影出来。
现在显示器出现的是VR空间的大厅。
加茂第一次不戴眼镜看3D影像……比起这个,大家是围绕圆桌而坐的状态。当然,这是之前通过监视器确认的缘故。
“喂,别踩我脚后跟。”
栋方看向身后,怒道。
他的怒吼让身边的不破缩了缩身子……栋方身后的东和干山一边后退,一边表明不是自己踩的。然后东踩到了佑树的鞋子,吃惊的佑树又踩了未知的脚后跟,负面的连锁反应开始。
只有加茂没有被卷进去,但他也不知道谁踩了栋方才造成的混乱。
椋田在这期间还在继续说明。
“3D影像可以用手套型控制器进行移动和扩大。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显示游戏里的任何地方。”
未知用右手手指旋转着大厅的影像,一边问道。
“……该不会是用这个3D投影技术的诡计吧?”
“那是不可能的。以现在的技术,还不能做出让人误以为是现实的影像。话说回来,如果这是主要的诡计,也太扫兴了吧。”
未知没有回答,而是用力挥动手臂。影像里的大厅就像陀螺一样开始旋转。确实,投影在屏幕上的3D影像过于耀眼,一眼看上去就能分辨出真假。
椋田低声说道。
“另外,参加者不能中途停止推理。……做好准备了吗?”
“当然。”
栋方一副沉着的样子,坐在圆桌旁的无背椅子上。其他人也跟着坐下。
环视大家一圈,栋方双手交叉,放在圆桌上。
“首先,作为前提……昨天的VR犯罪阶段开始之前,我在连接大厅和走廊的南北两扇门上设置了陷阱。”
栋方把3D影像放大,显示连接大厅和走廊的两扇门。然后说明了这个陷阱就是用裁纸刀的刀刃布置的。
不破疑惑地开口道。
“但是,这种陷阱肯定会被椋田知道。作为她共犯的执行人,不可能会中陷阱。”
栋方眯起眼睛道:“正是。我的目的只是找出犯人。……只有北侧大门的陷阱发动过,刀刃不见了。只是门把手上残留的粘合剂上有没擦干净的血迹。”
虽然昨晚加茂用布擦拭了血迹,但由于时间紧迫,没有完全擦干净。留有血迹也是这个原因吧。
“我在模型屋附近拾到的黑色手套碎片,那是裁纸刀的刀刃割开的。他一定是为了确认放在客厅抽屉里的裁纸刀和胶水有没有丢,才会去模型屋。”
说着,栋方在圆桌上显示了自己房间的情况。栋方房间的桌子上确实放着加茂的手套碎片。
干山呻吟道:“……如果有人虚拟形象的手受伤了,那个人就是犯人?”
这时,椋田高兴地插嘴说:“戴上手套型控制器,把它放在显示器上,你虚拟形象的手就可以投影在上面。”
“这样?”
干山伸出手,把虚拟形象的手投影在3D显示器上。当然,手上没有一点伤。接着大家一个个证明自己的手没受伤。
加茂放弃了,把双手放在圆桌上。
最吃惊的人是佑树。他铁青着脸,看着加茂。东也是一副愕然的样子,她刚才一直和加茂一起行动,因此受到的冲击也很大。
“……如果你要告发的话,请宣布他的名字。”
椋田插话道。
栋方应声道:“我要告发的人是加茂冬马。”
不破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感,看着加茂,却没有说话。他边上的未知开玩笑般说。
“诶,杀我的犯人是加茂先生吗。”
加茂指着右手食指到无名指上的割伤,苦笑着说。
“正如你所见,我的虚拟形象受伤了,这一点没错。但是,我并不是犯人。”
“还不死心吗。”
加茂看向说话的栋方。
“你忘记了吗,假如我是犯人,如果我承认了这一点就会被认为招供了。如果只是我死的话还好,但招供的话,连人质都要受到牵连。”
这时,东插话说:“我知道你判断加茂先生是犯人的理由了。但是他有没有可能是杀害佑树的凶手呢?”
“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杀死佑树的犯人不仅下了毒,而且还在走廊发出声响。这些事都是不进入南楼不可能实行的。”
话说到一半东已经全都理解了。
“这样啊。加茂先生从自己房间所在的北楼来到南楼的话,最先受伤的地方是大厅的南门。和北面的门上陷阱发动的情况矛盾。”
听着他们的对话,加茂内心叹了口气。
……从听取说明到理解的速度也太快了。作为收到邀请的业余侦探,还真不是泛泛之辈。
相反,不破还是一副严峻的表情:“这个推理还不错,不过能不能让我听听你是怎么攻克那个密室的?”
“那是个单纯的物理诡计。”
栋方懒洋洋地说着,让仓库在圆桌上显示出来。那里滚落着未知的遗体,橡皮艇和架子也在室内。
“在检证密室是怎么关上的时候,我们不是认为架子放在离门四五十厘米的地方吗?门和架子之间夹着橡皮艇,所以门才会打不开。”
不破微微点头。
“从倒下的位置扶起来,就在刚才你说的地方。”
“这么想就错了。实际上,犯人放置架子的位置,是在离门一米以上的地方。”
加茂感到浑身冰凉。明明暖气开得很足,但背上的寒意却挥之不去。……他所担心的事情正在变成现实。
另一方面,东一脸莫名其妙。
“如果把架子设置成那样的话,就算中间放了一艘充满气的小船……也有55厘米以上的空间,犯人是可以很轻松开门进出吧。但是这样就不能成为密室了。”
“是的,从密室中逃脱后,加茂用冰把门关紧了。”
栋方一脸从容,东却越来越惊讶。
“确实厨房有制冰机,但要怎么用冰块呢?”
“把架子立起来的时候,在架子和地板之间放冰块。这时候,关键是把架子上下颠倒进行放置。”
“……倒过来?”
“事先把装满矿泉水的箱子,这样放在地板上就可以了。”
栋方用笔在笔记本上画图(参考图1)。加茂心情暗淡地看着他。
这次是未知半信半疑地问道。
“这样的话,就算冰融化了,架子也只会掉到地板上,更别说在中途失去平衡,往里面倒下的可能很高。”
“不会的。因为冰受到压力就会融化。”
“啊,原来如此。只要根据位置改变架子下面冰的数量就可以了吗?”
未知在没有听详细说明之前,自己就明白了。栋方觉得很无趣,继续解释道。
“如果仓库内侧冰的数量比门这边的冰多的话,门这边的冰,会受到压力而更快融化。也就是说,让架子往门这侧倒下是能做到的。”
接二连三的推理,让加茂有捂住耳朵的冲动。但眼前的状况并不允许他这么做。
另一方面,栋方用笔又画了示意图。(参考图2)
“冰融化的话,架子就会倾斜。「架子底部」就会从上面压住小船,仓库的门就会被封住。”
看着图的干山恍然大悟开始点头。
“真的呢。这种状态下如果门收到外力震动,架子的「顶部部分」就会慢慢滑到地板上,移动到仓库深内部。”
“如果反复撞击大门的话,最终架子的「底部部分」就会往大门侧倒下。那正是我们听到的响声。同时,小船也撞到了架子的角上而被戳破。”
说到这里,干山指着图里的矿泉水箱。
“但是,这无法说明架子上放着矿泉水箱子的事情?因为架子没有背板,即使放在架子上,倾斜的时候,矿泉水也会掉下来。……要怎样把矿泉水放到地板上的架子里呢?”
栋方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
“很简单。把瓶子放在最下层的位置就可以了。”
栋方第三次画图。笔尖流畅地滑动,马上第三幅图就画好了。(参照图3)
“门打开的时候,我们发现了没气的小船和倒下的架子。矿泉水瓶在架子里面,架子底部对着门,所以才会误以为「架子在离开门大约四五十厘米的地方」……以上,就是密室诡计的全貌。
对这个解释,干山似乎不能接受,他不满地说。
“这样的犯罪不是完全凭运气吗?太乱来了。”
“对,本来就是受到概率支配的手法。但是……你忘了这是VR空间内的事件吧?”
“什么意思?”
“和现实中的犯罪不同,犯人可以在傀儡馆尽情模拟试验。只要多次反复实验,微调位置,想让架子倒在指定的地方也并非难事。”
确实,加茂在监修工作的时候,反复进行了实验。
VR空间可以自由设置天气,所以不会出现突发的龙卷风破坏计划的事。也正因为如此,所以结果和模拟的往往相同。
不能一直这么沉默下去,加茂下定决心说。
“……矿泉水的瓶子有裂缝,这你要怎么解释?”
“架子倒下时受到的冲击吧。瓶子里流出的水,连架子下面的冰融化过的痕迹都洗去了。作为销毁证据的方法,这个方法效率还挺高。”
栋方毫不迟疑,反驳道。
他还坚信胜利不会从自己手中逃脱。加茂在他面前用左手捂住头。刚才他甚至想捂住耳朵,因为栋方的推理和真相相去甚远。
既然做了错误的推理,栋方的性命就会被执行人盯上。而他本人还没有发现这个事实。
加茂再次环视圆桌边上的人。
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被告发的加茂身上。
其中,只有佑树一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栋方。他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是对不可避免事态的恐惧。恐怕他也察觉到了栋方推理中有漏洞。
一个含笑的声音从屏幕里发出,仿佛是为了打破这种紧迫感。
“啊,我忘了说明一点。被告发的玩家有反证的义务。”
加茂愕然道:“反证是什么意思?”
“就算发表的推理有错,加茂先生为了活下去也必须提出反证。如果反证失败,你和解答者一起结束游戏,成为执行人的下一个目标。”
“……这也太卑鄙了!”
颤抖着发出吼声的是东,栋方的声音马上变得冷淡无情。
“既然自称为侦探,就应该把降下的火星给抖掉吧?如果连一个错误的推理都无法推翻,作为侦探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不过,这也是为了一口气减少玩家数量而制定的规则。”
椋田咯咯笑了起来。
加茂口中弥漫着血的味道。不知不觉间,他的牙齿已经紧紧咬在了一起。
……反证是成功还是失败,这不是完全靠运气吗。
被告发的人只能当场组织反驳。能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产生灵感,完全就要靠运气。
还有,即使解答是错的,也有可能不能证明什么。这就跟全部符合现状判明的事,也不一定就是事实一个道理。
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即使他为了活下去反证成功,栋方的未来也不会改变。不但如此,加茂反证成功的话,实质上就是他把栋方超度了不是吗?
“这个规则对执行人也不利吧?因为你的共犯也有反证失败的可能性。”
佑树平静地说。
“不用担心。因为我的执行人是知道风险的前提下参加游戏的。执行人反证失败的时候,他或者她就会选择自杀,并通过伪装误以为是他杀来扰乱你们。”
佑树冷静的假面被摘下,他的脸因为厌恶而扭曲。
“连执行人都是用过就弃的棋子吗?”
“话说的真难听。假如你们是在低水平的推理下,反证还很困难的无能者,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栋方好像忍不住了,耸耸肩说。
“为什么大家说的话都是以我错了为前提?明明没有反证的余地。”
加茂的心情非常复杂,但还是对着栋方开口了。
“我对物理和化学不太擅长。所以说实话,我无法判断「强压力下溶点会下降」这种利用冰的性质的诡计是否可行。但是即使没有这样专业的知识,我也可以断言栋方先生的推理有不合理的地方。”
“……比如说?”
“首先,想要让装矿泉水的箱子完全放倒架子是不可能的,架子要到什么程度才会倒下,完全取决于撞门的人的力度,就算犯人再怎么实验也无法控制这一点。”
“我之前也说过,只要重复实验,就可以提高精准度,而且不管你怎么强调失败的可能性,也不能证明我说的诡计没有使用过。你打算这样反证?”
听到栋方略带嘲讽的声音,加茂的心情更加低落。
“其实,只要肯活动身体……栋方先生你也应该注意到了,是用冰块的推理和现场的状况矛盾。”
加茂在显示器上把有问题的架子调了出来。
栋方也不等他进一步说明,自己开始确认架子的3D投影。一会,他瞪大了眼睛。
“灰尘?”
架子的顶部均匀地分布着灰尘,就跟贴膜一样。
和佑树一起扶起架子的时候,加茂确认过架子顶部的灰尘。但栋方并未帮忙,也没有凑近确认过。
讨厌自己动手的性格让栋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推理和现场状况相矛盾。
“粘在上面的灰尘即使架子倒下也不会掉下来。但是如果在顶部和地板之间放冰块的话,就完全不一样了。顶部的灰尘会被冰融化出来的水冲走。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留下这么均匀的灰尘。”
加茂再次把手伸向显示器,这次显示的是架子的最底层。这个地方的灰尘乱七八糟的。
面对茫然的栋方,加茂只得使出最后一击。
“如你所见,最下面的架子上灰尘很乱。这是因为瓶子里流出的水导致的。……如果用的是你想的那个诡计的话,那么顶板上的灰尘也应该是一样乱的才对。”
不知不觉,栋方抓了抓脑袋,手指有血渗出,他低下头说。
“你说得对,我的推理好像出错了。”
**
“要继续解答阶段吗?”
一个意想不到的提议从喇叭里传了出来。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其中反应最大的是栋方,他用颤抖的声音说。
“还能继续吗?”
椋田发出意味深长的笑声。
“解答阶段就这么结束的话也太让人失望了。……栋方先生只回答了一个事件,所以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栋方沉默了,椋田小声继续说。
“允许解答阶段继续进行只有这一次。如果你能看穿佑树被杀的真相,栋方先生的失败就会取消。如何,这个建议对你只有利吧?”
失去了光芒的栋方双眼里又恢复了迟钝的光彩。他依然嘶哑着嗓子说。
“……这条件,不是对你不利吗?”
“你可能把执行人指名为杀死佑树的犯人对吧?但是我说过会承担这个风险的。”
椋田兴高采烈地说个不停,加茂无法看穿她的意图,越来越变得混乱。
至少可以肯定,这绝不是出于善意。
……如果栋方先生看穿了佑树被杀案的真相,接下来的推理告发的就是藏在我们之中的执行人。当然,如果他不能反证,那这个人就确定会死亡。尽管如此,椋田对这个风险似乎毫不介意。
加茂皱起眉头。
椋田有绝对的自信,执行人的罪行不会被看穿吗?或者她不在乎谁死,只是想优先增加死亡人数?
遗憾的是,无法保证栋方对佑树被杀一案的推理是正确的。倒不如说,就这样进行错误的推理,身为侦探的某人会被栋方的失败而卷进去的可能很大。
不久,栋方用低沉的声音说。
“你是说,如果想活下去……即使把他人置于危险之中,也要继续推理?”
“正是。想要在这个游戏胜利的话,就要赌上自己的性命,把别人的性命踩在脚下才行。”
听了这话,栋方嘴角露出不安的笑容。不破和未知慌忙想要阻止,但栋方提前一步站了起来。
“当然,继续解答阶段。”
望着话没说出口的不破和未知,栋方歪着头说。
“你们怕什么,害怕被我点名?……但是放心吧。我想告发的执行人不是你们。”
“听了这话,剩下的三个人的脸色变了。”
除了被他指认为犯人的加茂,栋方打算从佑树,干山,东三人之中指名执行人吧。
其中被害者佑树看起来比较悠闲,他平静地问道。
“那么,杀死我的人是谁?”
“是你啊!”
“啊……诶,我?”
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说这话,佑树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的确,佑树偶尔会做出一些让周围人吃惊的事情。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还没完成就结束了的,对青梅竹马的复仇。
当事人似乎一点也不后悔,甚至认为自己和椋田是一样的人。从这个意义上说,他和椋田的想法会有容易产生共鸣的部分。
但是,加茂深知佑树的性格,他不认为佑树会协助椋田而成为杀戮者。
……能相信他吗?
栋方完全不在意佑树的咳嗽声,淡淡说。
“如何进入密室投毒?这种事想了也是白想。那种情况下谁也做不到往水里投毒。”
佑树调整了一下呼吸,回答道。
“即便那样,直接得出我自杀的结论也太武断了。这种犯罪方式一点意外也没有。”
栋方挑挑眉毛:“加茂先生在我说明的时候一直保持着沉默,你好像不是。”
“我想那只是加茂先生的神经有些奇怪……不管怎样,就算这是我自导自演的,也有无法解释的部分。”
佑树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栋方笑了起来。
“是毒药吗?”
“是的,解答阶段开始时我就一直很在意。栋方先生的推理一直无视毒药的存在,加茂先生反证的时候也没有提到毒药。”
加茂对这尖锐的指责只有苦笑。他之所以回避这个问题,是因为追究毒药的事可能会波及自己。
佑树继续说道:“据椋田小姐说,这个馆里既没有超过致死量的药物,也没有让虚拟形象昏倒的药物,对吧?”
“是的,唯一的例外是犯人或者执行人里面的一人持有装着超过致死量数千倍的毒药瓶。”
“但实际上,未知小姐是因为某种毒药昏迷,我也是中毒而死。如果犯人和执行人都没有毒药,这就无法解释了。”
栋方露出从容的笑容。
“我之所以没提到毒药,是因为这和你的犯罪密切相关。……因为使用毒瓶里的毒药的,是杀死未知的人。”
听到这话,加茂差点没忍住叫出声来。
他看了看佑树,他也愣住了,说不出话来。足足过了十秒,佑树终于从冲击中恢复过来。
“……这样想的根据呢?”
“首先,椋田准备的毒药太多了。玻璃杯里装的是可以五次储存的水,就算要往杯子里下毒,只要致死量的五倍就足够了。”
“的确,没必要准备致死量八千倍以上的毒。”
栋方微微一笑:“把思路转换一下吧。至今为止,我们考虑的都是「口服」中毒的情况。如果……犯人加茂先生利用「皮肤接触」下的毒呢?”
佑树睁大了眼睛:“难道说,你认为是门把手被涂了毒药?”
“理解的还挺快。未知小姐的虚拟形象是空手接触仓库的门把手的,因此皮肤吸收了毒药。毒药是无色透明的液体的话,无论涂在哪里,外观上都看不出来。”
“……而且,作案后还把门和遗体手上的毒药擦去,毁灭证据?”
“正是如此。这个手法唯一的缺点就是效率很低。在门把手上涂毒的时候,只有一部分会被手接触到,体内吸收的量就更少了。”
看到佑树沉默了,栋方的声音里充满了胜利的自豪。
“这就是准备了大量毒药的理由。关于这一点,我应该没有错。对吧,加茂先生。”
面对栋方的挑衅,加茂不知道该不该反驳。
但是,未知被杀的反证已经结束了,解答阶段也到了栋方和佑树身上。现阶段没必要冒着失言的风险去反驳。……他这样判断后,选择了沉默。
“这个假设很有趣。但是,这不能解释我的虚拟形象为何会丧命啊。”佑树反驳道:“如果毒瓶里的东西没有被使用,那么我是怎么自杀的呢?这点不能说明的话,你的推理就不成立。”
对面的栋方笑了出来。
”你没有使用毒药的前提下中毒死的。”
这话让所有人都骚动起来。
“呃,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佑树的表情困惑多过焦虑。他虽然看起来还算从容,但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不知道栋方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的动摇,继续笑着说道。
“不是只有毒药才会让人中毒。即使没有多大危害的东西,摄取过量也会夺取人的性命。急性酒精中毒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佑树显得不知所措,但马上反驳道。
“但是,傀儡馆里没有酒,只有矿泉水……吧?”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没有自信。加茂轻轻点头,示意他说的是正确的。
但加茂却在内心深处叹了口气。
……虽说他放弃侦探角色,没认真参与调查,但效果却适得其反。看他的样子,连厨房里放了什么东西都没有确认过。
反证能够成功,最重要的是掌握了多少信息。然后如何将这些信息活用。
无论怎么想,这对缺少调查的佑树不利。
栋方并未注意到不安的加茂,开始操作3D显示器。不久,显示器上出现了厨房里的样子。
“我没说你在犯罪过程中用了酒精,你用的是盐。”
“……盐?”
佑树重复了一遍,又沉默了。
3D投影的厨房架子上,放着各种调味料。
手掌大小的瓶子和容器都只剩下少量,其中引人注目的是,盐和味噌减少的特别多。
“你们也应该听说过,喝大量酱油会死这类的话吧。过量摄取盐分的话,也会食物中毒,引起低钠血症而死。”
栋方所说是事实。无论什么东西,如果不适量就会对人体造成危害。调味料也是一样。
佑树慌忙回答道:“但是,调味料的容器都很小吧。就算喝下这么多的盐和味噌,也不一定会死啊。”
“你装傻是没用的。我确认过架子下面放了酱油,大概有400ml那么大。”
佑树一下呆住了。因为他判断出,盐和味噌和酱油全部加在一起的话,超过致死量的可能性不是零。
栋方毫不留情地继续说。
“你把盐和味噌和酱油瓶里面的东西拿回了自己的房间。没有把厨房的容器清空,是因为你觉得这样反而会引人注目吧。……然后,在房间里上锁以后,你在语音频道展示了「储存过程中喝下毒药」的演技。然后一口气喝下酱油,把盐和调味料都融入水里喝了下去。就这样,你摄入了超过致死量的盐。”
佑树依然保持着沉默。栋方连珠炮似的继续说。
“你们想过不使用毒药的毒杀事件么?在拿到游奇先生自导自演的证据之前,我们想要破解不存在的密室诡计的话,只会继续迷失方向。”
加茂不经意咬住了嘴唇。
……没有这回事,刚才的推理错了。
正因为加茂对自己的记忆力有自信,所以才敢断言。
昨晚的调查阶段开始时,加茂就确认过盐和味噌的量和现在差不多。因此,佑树在调查阶段和犯罪阶段确实没有拿走容器里的东西。
但是,栋方还在继续喋喋不休。
“我察觉到这是游奇先生自导自演的时候,椋田故弄玄虚说什么毒瓶。听到那种话,大家就会考虑为什么杀死他要用到毒瓶,就想不到是调味料了。”
加茂听着,一边继续思考。
……昨晚要是仔细确认一下酱油瓶就好了。
这是加茂的疏忽,他相比栋方有一个优势,就是拿起过酱油瓶子。
那个瓶子里面装的是低盐酱油。如果图的是食盐中毒,那应该选择普通的酱油才对。这个证据用来反证有些弱,但也只能试试。
加茂这么想着,想要开口帮忙。
“啊,这可不行啊。反证是被告发的人一个人完成的,旁人不得干涉。如果这么做的话,我会给游奇先生和助言者都进行惩罚。
椋田的牵制很给力。加茂又一次被她看穿了想法,一时语塞。
这时,佑树自言自语般开口了。
“傀儡馆虽然有洗涤室,但没有洗涤剂和柔软剂。厨房也没有中性洗涤剂。我的房间里也没有任何沐浴露和香波。”
栋方的眼神里露出警戒的神色。
“这是想反证吗?”
佑树从显示器上抬起头来。
“恐怕,你理解错了椋田的话。”
“哈?”
“虽然她说过虚拟形象仅限于摄取液体,可椋田说过这栋建筑物没有放置超过致死量的毒药。另外,还准备了充分的饮用水,却只给了一个人毒瓶。”
加茂也记得听过这个内容,栋方却越来越困惑。
“那又怎样?”
“按照刚才的说法,椋田例外准备的毒药不就有两种了?毒药不仅包括毒瓶,还包括饮用水。”
栋方马上笑了起来:“水怎么可能是毒药呢!”
“那也不一定。就像水中毒这个词那样,一口气喝大量的水也是有害的,就和盐一样。”
“胡说八道!”
“我没骗你。之前寻找小说素材的时候查询过……水中毒会引起和食盐中毒相反的低纳血症。肾功能下降,不能顺利排出水分时,也会出现同样的状况。”
“……我要听这种狗屁理论到什么时候?”
对这样的栋方,佑树只能苦笑。
“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强词夺理。不过,问题不是「一般毒药的定义」,而是「椋田如何定义毒药的种类」。……从她那个发言考虑,椋田认为大量摄取的话会导致中毒的水和食盐是毒药这点不会有错。”
虽然是强行转变思路,但他的想法并没有错。
虚拟形象能喝的只有液体。加茂在VR空间里没有看到洗涤剂,沐浴露和酒,如果考虑成对有毒物体和易溶于水的道具设置有所限制,就可以解释的通。
佑树继续说:“如果除了毒瓶和「足量的饮用水」之外,傀儡馆不存在致死量的毒药的话……那么盐,味噌和酱油都不是因为在犯罪中使用而减少的。而是为了不让食盐的总量超过致死量,一开始就只放了少量的食盐。”
“不要用妄想来歪曲事实!”
栋方用力摇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佑树也不甘示弱,歪着脸说。
“我不知道游戏开始的时候有多少调味料,栋方先生你呢?”
栋方低着头,没有回答。佑树把视线移向了显示器。
“两个人再这样争论下去也没有意义吧,请掌握一切的你来进行判定。”
扩音器里传出来叹息声。
“游奇先生的推测没有错。我所说的毒药里包括洗涤剂和调味料等,这个馆里也没有能引起食盐中毒需要的量。……栋方先生所说的自杀方式是不可能的。”
也许是已经做好了觉悟,听到这话,栋方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佑树也完全没有反证成功的喜悦。
椋田似乎嘲笑这两人般,续道。
“本来想在这次的解答阶段对三个人进行血祭的。没想到被指认的两个人居然都反证成功了,这不是搞砸了吗?”
“我……非死不可吗?”
栋方嘟囔道。
“是啊。推理错了两次的你没有继续活着的价值。相反,你的死会成为一个让其他侦探为难的谜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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