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活有什么意义
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我的文章也就那么几类,一是写吃的,二是自然观察,三是看书,四是伺候爸妈。看书是我的生活方式,跟别人健身跳舞一样,闲下来手里就要有本书。年龄渐长,记性渐差,不在于记住多少,享受个过程。写吃是因为馋。我做饭不好吃,胜在胆子大,敢于胡作非为。吃了别人做的好东西,不学,只是记下来,写的过程也很过瘾。每个人都从小吃到大,一天不吃都不行,所以吃就是生活,食物的味道就是岁月的味道。自然观察是因为爱玩儿,喜欢走路,只要出门就满心欢喜。在自然里我总是觉得舒服,觉得一切都安排得正好,我一个过客,能够路过就足够幸运。对植物动物总是有一种不去打扰的自觉——人类出现之前它们就在,人类灭亡之后它们也还在,所以人又有什么可豪横的呢?至于奉养父母,是责任所在,他们幼吾幼,我来老吾老。这些年深深辛苦,艰难成长,在陪着他们老去的进程中,我也渐渐蜕变,是蛾是蝶不分明。
写这些文章,都是从内心生发,不吐不快,从未想过发表,纯粹是表达的愿望在驱动。我不追求意义,每篇文章写完最后一个字,它的意义就止于此。这本书的主题,其实就一个字:“我”。“我”吃过的,“我”看过的,“我”喜欢的,是“我”的生活。不知在哪里看到,说满篇“我我我”的作者,是只盯着自己的肚脐眼儿,没什么出息。我不求出息,觉得这样就挺好。自由松驰的写作状态,远离刻意与压力,是我内心感受的即时、适时、真切的表达。
没有想到出书的人有人给出书,真是让人受宠若惊。我很珍惜这个机会,趁机把这十几年写的东西全部整理一下,这是我的生活,不记下来就没有了。商务印书馆跟我约稿的时候,我问过他们有什么要求,结果什么要求也没有,主题和内容都我自己定,除了我自己搞不定的封面,他们给了我全面的自由,彼此是一种舒服的关系。所以感谢老余和熊姣给我的信任、无尽的耐心与包容,使我有信心做好这件事,在生命中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记。
我所引以为自豪的,是一直有感受美和幸福的能力。现在是秋夜,虫声像清泉一样漫然而至,月光下仿佛浮梦之岛,我在这路上一直走一直走,感受到美,感受到深深的幸福。幸福在吃到一种好水果的时候也会到来,在遇到一只燕子的时候也会到来,美也是。而得到这些,有一颗幼稚而易感的心就够了。所以我在威海这个小城生活,行走山海,也走过村庄小区,在自然与社会的褶皱里,感受万物与生活,时常被打动,必然要表达,宿命一般。
我的生活有什么意义?我的存在就是意义,所有一切发生过的,就是意义。寻求意义的过程没有意义,因为意义会自己浮现,在生命中,像显影一样,从空白到灿烂,慢慢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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