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狗

老狗，你终于也成了老狗了。

龇不动牙怕不仅仅是因为老了吧？

也对。

现在的生活多好啊，身心卫生，稳定交配，甚至能用沉默表达不满。多文明。

霓虹灯属于你，城里的月亮有你一份，高不可攀的大楼送了你一张卡，出入自由。你的同类再也没有阻拦你，他们已经闻不到你身上的狗味儿，连你自己都快闻不到了。

可以这么说，你几乎快要是个人了。

可是老狗，天和你都知道，你多想找回那种愤怒。

它藏在公平的后边，它保护敏感和脆弱，它说要把每一次可能都当做机会，虽然并不总是有帮助。它教你咬牙切齿的笑，它陪你踩过四个小时的雪路，它撕咬每一个侵略你自尊的人，举动或者眼神甚至呼吸。它不允许你被蔑视，更不允许你认怂。它堵过你的泪腺不许你哭，在被迫告别的时候，它也帮你疏通过痛苦，尽管也弄破了你的拳头。

可是它终究还是走了。

老狗，承认吧，你并不是老了才没有了愤怒，而是因为没有了愤怒才变成了老狗。

老狗，险些被你骗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幅穷酸相，说些自怨自艾的话，在这儿演不开心？给谁看呢？

你这么惺惺作态，假清高，说话绕来绕去，多使用倒装句以示深沉，假装俗气反证曲高和寡，拿看不上当无能的挡箭牌，在明骚面前惯性放弃是非观，没真胆招惹熟女，却时刻怀揣拖良家下水的龌龊想法，老狗，你得亏没什么本事，不然你得坐木杠游街。

老狗，你每天自相矛盾的病到底是什么得的？混到如今，你还会说话吗？我指的是，出口让你心惊胆颤，觉得大事不妙，好事要完，坏事要来，但是说完又觉得无比通畅的那种话。镜子还能不能照透了你信以为真的脸皮，哪些事儿还能让你觉得面红耳赤？

老狗，你今天多少有点糟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