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天,当我想爸爸时就望向天空

又是阴天。
一上午都在收拾东西,找来个袋子一股脑就想进去塞,再塞,紧紧的扎起,抖着的手。
像是某种告别。
昨晚睡前定表,七点二十。孩子八点半的英语课。如果爸爸休息,他肯定就说,我去送孩子上课,小微你好不容易周末睡个懒觉吧。
小微也会心安理得睡到八九点吧。
今夜,小微早早睡了,半夜三点又醒了,看了眼手机,又睡了,没有眼泪。
好像某种记忆沉睡了。憋着,收着。
爸爸就在对门房间住着,每天六点多就听到卫生间门开的声音,进进出出的脚步,还有清咳的声音,漱口的声音,从门缝溜进来。
通常小微起床刷牙时,厨房会有蒸馒头的味道,有粥的,榨菜,油饼在蒸腾着。
这烟火气突然间散了。
忽的。
早上奶奶打电话过来,问爸爸情况,手术怎么样?能吃饭了吗?在我家吗?让他给我说句话啊?我这心半夜就睡不着……
小微很镇定的撒谎,好着呢,在家呢,能吃饭了,我这几天在单位有任务,没回家……噢,我同事叫我有事,挂了啊……奶奶。
已经第九天了,一直瞒着奶奶。
说爸爸手机在医院丟了,至今还没补卡,说小微还在单位没回家,说…姑姑,叔叔,弟,小微等联合起来各种扯谎。
奶奶已经连着几天,给小微打了几十通电话,小微都没接,是开不了口,一开口就哭,直到今天叔叔给小微打电话,让她务必给奶奶回个电话,要不奶奶就让叔叔把她带到小微家。
死,小微以前很忌讳这个字。
再过去的几天,却说了无数次。
逃不掉的,只能直面。
第一次开口的震颤到后来只把它当成一个普通的词,一个没有任何牵动任何色彩任何感情仿佛毫无瓜葛的字。
生与死,那么简单的两个字,却又是那么难得两个字。
同样的,也瞒着孩子。
那天老大洗脚时候,突然问,姥爷还在医院吗?手术好了吗?
小微说,好着呢,脸上的神经没有牵动一丝,低着头。
幸好老大很快就说起学校的事了。
小微继续给老大洗脚,一点点水撩起来,又落下,水好似凉了几分。
姥爷,姥爷,姥爷,姥爷……老二现在客厅大玻璃前,朝停车场大声叫着,扯着嗓子,一声一声。
姥爷,姥爷,姥爷…在老二心中,姥爷就是骑电动车带他兜风,是给他买豆腐脑,是给他喂饭,是抱他是抱高高,是给他穿外套,是每天下班回来时候,开心抱起他说姥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