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utomne dernier
他们坐在闷浊的公交车上,他们走在河边,他们穿梭在人群之中,他们沉浸在音乐与夜色里,他们遥望这个时代。
这座城市的一切有时显得亲切,有时显得遥远。他可以拥有它们的一部分,但他又不拥有它们。撕扯着的爱,永远得不到那种真切的快乐,每一种美丽背后都透着一丝悲凉。
他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们是不是都这样,他只知道每次早餐从车窗望着高楼大厦的夹缝中行走着的年轻人,脸上都铺满疲惫,他从来没有看到过所谓充满希望的眼神。
于是他想,他不愿意今后也成为其中的一员,他不想过那样的生活。但是他又想要去了解,去知道他们所谓的真实生活是怎样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吗?那这一生又会怎样延展下去呢?但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了解不到什么,人群在每一个角落上演,在这座城市,在这个世界。
人们无法避免成为自己终究要成为的东西,宿命论。但是人又无法抑制想要做自己热爱的事情,哪怕只是在想法中。规训,期限,标准,左翼分子的批判,心理学。改变生活的力量,改变视野的东西,这个阶段像是一篇充满事件的乐章,到了下一个阶段,D调转E调,似乎又是一些稀疏的乐符在视野中上演。那些晦暗不明的东西始终在那里,被遗忘或者被埋藏,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年即将走到终点,或许时间对他而言也变得没有意义,他可以无视时间,无视通常意义上的月末年终,反正生活依旧波澜不惊,毫无改变。每一天都是一样的,他自己说,他听见周围的无数人说,他看到秋天过去,冬天到来,上一个阳光的日子被遗忘,人们又开始期待下一个暖阳天。
因为他认为言语的力量没有朋友对他所说的那么强大,或者是他认为自己无法让言语的力量那么强大。如果从个体性出发,共鸣永远只是在一部分人之中发生,然后一切会变成一场重复上演的戏剧,有着无数的散场,和最后的散场。他想要从一种更广阔的东西那里出发,就像傍晚城市上空所有的灯光。但那不是信仰,他很难再相信上帝,虽然他从来没有彻底相信过。
她说,哲学是让人不断取消预设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以逐渐变得无我,学会理解,获得自由。
他为这个说法而微笑,似乎有了更多勇气重头再来。一首曾经熟悉现在陌生的Champagne Supernova响起,他脑海中闪过昨晚的一个片段,一种关于不再拥有环游世界的梦想的感伤。如果人生真的摆脱不了越来越现实的趋向,那么他为何如此抗拒?为什么一定要把人生压缩一个有固定容量的东西?我们可以越来越现实,但那不一定要以失去什么为代价。去扩充而非替换。有时会有一些新事物出现,但是他总是不以为意,一种过度的平静似乎压抑了一切充满偶然的欲望,一切新的机会被无突破的行动扼杀。他意识到了这一点,然后接受了这一点。
预想让行动变得太过受限于那些无法感知到的指令,现在他相信理智不是一切,即使他竭力想要掌控一切并依旧相信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因为有那些无法感知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生活在哪一个平面上,这个被理智主宰的世界似乎只承认一套规则,因此在表面上事情不是变复杂了,而是变简单了。他渐渐感觉到了德勒兹着眼的为什么是未来,为什么会有一种变革的力量,但是他不认为这些可以在他目前生活的平面中发生。他始终在寻找路径,带着一种懒散的态度,与内心未曾停歇的叫嚣。他有时淹没在日常的话题里,有时友善而愉快,有时过于忙碌,这就构成了生活,现实的,可感知的,发生的,在太阳之下的。
秘密,一直在音乐中颤动,不描述就等于不真实吗?不疯狂就等于正常吗?受限于自身的枷锁,并且还在以一种懈怠的情绪去做不必要的探索。但是他缺乏的不是探索,而是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