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果

做惯了早行人，迟些出门便不适应，人多，车多，尤其电动车多，担心撞上，走得提心吊胆，自然失去了安步当车的乐趣。 好不容易走进公园。人流如故，车没有了，心头压力稍减。但也走得不大轻松。 特别不喜欢置身于人多的地方。孤僻已刻到骨子里，积重难返，也算一种病吧。 本来多水的公园，池塘沟渠水浅多了，便觉寒酸。所幸并未完全干涸，浅窄地碧绿着，聊胜于无。这个时候本应有鹭来栖，不见消息。倒是高树上伏着几只倦鸟，观望许久竟纹丝不动，似已凝固。翠鸟轻鸣，顺渠道飞掠而来，倏地落到一根标尺竿上。因不指望有甚鸟儿，相机在双肩挎中来不及取出，只好眼睁睁看着它腾身飞去。 经过小塘边，见临水而立的几棵梧桐树，枝头竟挂着丰收的果。 真的可称丰收，并未夸张。因为前几年从未见它们挂果，且如此这般硕果累累。 只一眼望去，就穿透时光，回到童年。 童年居武昌，少年居汉口，都有碧梧相伴。尤其秋天，哪一年不是挺着一只长长竹竿去敲梧桐果，将那豌豆大的籽实敲落了捧回家用铁锅炒熟了揣在衣兜之中，不时摸出一两粒扔在嘴里嗑那一口焦香。倒是长成大人，再不曾见梧桐树，身旁的人们都将法桐当梧桐，将那乒乓球大小的毛茸果子称作梧桐果。真正能够炒香的梧桐果反倒不为人知，在我亦成为遥远的记忆。自从在公园发现梧桐树，记忆复活，倍觉亲切，可惜从未见过树上结果。前年冬天偶于树下拾得几瓣残果，当宝贝拿回家来，与我的浅绛合影，倒也别有意趣。今次看到一挂挂梧桐果闪耀在阳光之下，别具一种秋果之美，不胜欢喜，遂取相机将镜头推上去拍下一帧。 很节制，只拍一帧，郑而重之，作个纪念。 真想取根竹竿去树上敲两记，旧梦重温。 当然是不会做也做不到的。能这样想想就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