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梦中来 （2）
小姐如玉
“阿爹，是招到人了吗？”
忽然一个极其悦耳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我扭头一看，整个人都惊呆了，傻傻地盯着说话之人，目不转睛。
只见一个极其高挑的妙龄少女朝着我们姗姗而来，她步履轻盈，如一朵七彩祥云飘落我的心扉。
她肤白貌美，娇艳如花，盛开在我流浪的世界里。
目测身高至少一米九，整个人丰满却不肥胖，这让她的娇躯显得更加高挑迷人。
一袭鹅黄色的长裙，穿在她高挑无比的娇躯上，这让她周身似有灵气飘逸，俊俏潇洒，温婉风情。
“嗯，如玉，你来看看这个小要饭的，当咱们家的小奴才合不合适？”
刘员外柔声道。
“阿爹，您说话客气点嘛，什么奴才不奴才的。”
妙龄少女边走边嗔怪道。
乌黑的马尾辫在她脑后颤动着，马尾辫上的红头绳宛如一团娇媚的火焰，在我心头猛然跳动。
少女到我身边，打量了我一番，惊讶道：
“呀，好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孩啊，阿爹，莲花，你们从哪儿找到的呀？”
“小姐，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刚才刘力那笨蛋还不让他进咱们家哩！”
领我进门的丫鬟答道。
“呀，你怎么流鼻血了？”
少女突然叫了起来。
我也觉得自己嘴里一甜，察觉有血流进了嘴里，于是我用手一摸鼻子，然后放下来一看，发现手上全是血，我大惊失色，立刻昏了过去。
我晕血，同时也因为我实在饿坏了，不晕倒才怪呢。
“哎呀不好，阿爹，莲花，咱们快救她呀。”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少女焦急的惊呼声，然后我便渐渐失去了知觉。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飘逸着香味的粉红色闺房里，躺在一张有着大红锦缎被子的大床上。
“我是做梦吗？我这是在哪里？”
我翻身坐起，惶恐地问道，一面仓皇四顾。
发现少女和被少女称作莲花的丫鬟都在。
“你在小姐的床上睡着哩，你不是做梦！不信，你掐一下自己瘦了吧唧的小脸，看痛不痛？”
莲花轻笑道。
“好了，莲花，小孩的脸已经够瘦的了，你还叫他掐自己的脸，那有多痛啊！”
少女嗔怪道，一边端起一碗粥，要喂给我吃。
我连忙赤脚跳下床来，立即对着小姐跪倒在地，惶恐道：
“奴才该死，奴才怎敢睡到小姐的床上，奴才该死，奴才……”
我一口一个奴才，生怕小姐责罚。
“哎呀，小弟弟，你快起来，你刚才昏死过去了，可把我们吓坏了！是我们把你抱到床上去的，还喂你喝了乌鸡汤，你才苏醒过来的。”
小姐情真意切道，一边伸出一只凝脂般的素手把我拉了起来。
“小弟弟？”
莲花懵了，我也懵了。
“我一个刚进门的奴才，成了刘府大小姐少主人的小弟弟？承此殊荣，我何德何能啊？”
我百感交集，心潮澎湃，我遇到好人了啊，我遇到贵人了啊，我不再飘零了啊，我要享福了啊。
“不是，小姐，您叫他小弟弟？”
莲花指着我，嘴巴张得老大，对着小姐问。
“嗯，是啊，咋了？我认个干弟弟不行啊？”
小姐小嘴一撇，白了莲花一眼，不悦道。
“可是，可是老爷说他是奴才！”
莲花低声辩解道。
“嗯，奴才？但是从我看到他开始，他就不是了。”
小姐把我带到桌子边，把碗筷塞到我手里，柔声道：
“小弟弟，快吃吧，这碗燕窝粥都热了三遍了，就等你醒来吃。”
流浪了八个月，我还是第一次摸到碗筷，更别说是喝燕窝粥了，我实在饿得不行，不再想东想西，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
于是利索地端起碗，三下五除二，一口气喝完了这碗燕窝粥。
见我喝完，小姐立即吩咐莲花给我盛粥。
不到一刻钟，我就喝了五碗粥，如果不是小姐怕我吃得太多伤胃，我还会一直喝下去，我饿啊。
“哎呀，玉儿啊，我听老王跟我说，你昨天把这个小东西带到你房里了，这怎么可以呢？这成何体统啊？我刘家是大户，这是你女孩子的闺房，怎么能让陌生男子进来呢？”
这时刘员外气急败坏，三步并作两步从房外走来。
“爹，什么陌生男子啊，这是我刚认下的小弟弟，也就是您的干儿子哩。”
小姐一脸笑意，也不恼，看着刘员外道。
“什么，小祖宗，你认这个小奴才做干弟弟？”
刘员外眼睛瞪得比铜铃铛还大，一脸不信的样子。
“阿爹，你别大惊小怪的好不好哦，亏你还是刘家村的首富呢，是大户呢，这样失态传出去让人笑话，是不，老王！”
小姐淡定地冲着紧跟在刘员外后边的一个矮胖老头道。
“小姐，您千万别误会老奴，老奴一向规规矩矩，绝对不敢说主人家的坏话，就是想都不敢想！”
矮胖老头一脸惶恐，颤声道。
“不是，小祖宗，您老人家这是为啥啊，难不成您喜欢这小子？”
刘员外心里乱糟糟的，他一时半会理不清状况，小姐突然认我做干弟弟，让他始料未及，措手不及。
“哎呀呀，什么老人家呀？人家刘如玉小姐今年才芳龄十五，方豆蔻年华，八字还没一撇呢，咋就成了老人家了？”
小姐装腔作势矫情道。
“阿爹，对，我就是喜欢你说的这个小子，姐姐喜欢弟弟怎么了？哪一个当姐姐的不喜欢自己弟弟啊？就像我喜欢阿娘一样，喜欢阿爹你一样，我喜欢自己的家人，不是很好嘛？”
小姐继续淡然道。
我不知道小姐是不是顾左右而言他装糊涂，刘员外显然不是问这种亲人间的喜欢，这一点连十二岁的我都看得出来。
我虽然不谙男女之事，但是男人喜欢女人或女人喜欢男人意味着什么东东我还是晓得一点点的。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呼，啊呼，呼呼。”
刘员外大口喘着粗气，却有气无处发，干着急。
“老爷，老爷，我老远就听到你在如玉房里吵，发生什么了？我才离开一天，你们就出事了啊！”
这时一个高大丰腴的中年美妇人跑进了房，除了年纪跟小姐不一样，她简直和小姐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比小姐更丰满更成熟一些。
“哎呀，夫人呀，你还不知道哩。诶，不对啊，夫人，你不是回娘家了吗？哦，对了，李魁那小白脸来了没有？哎呀，不对，夫人你昨天清早才走的呀，你不是说你回娘家住几天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刘员外表情复杂，变了几变，问题特别多。
“够了，老东西，你怎么有这么多问题？你叫我先回答你哪个问题？”
美妇人生气了，大叫道。
然后她又看了房中诸人一眼，深呼吸一口，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对刘员外问道：
“阿福，你先告诉我，你和如玉吵什么呀？”
“阿娘，还是我来告诉您吧，阿爹正在气头上，说不清。”
小姐紧走几步来到美妇人身边。
“阿娘，是这样的，咱们家要招一个人，这是您和阿爹决定的事。可不，昨天，这个小弟弟就来我们家了，然后……”
“等等，不，玉儿，你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小弟弟，娘亲怎么不知道啊？”
美妇人也是美目挣得滚圆，嘴巴大张，她当真吃惊不小。
“哎呀，娘，您怎么也变得这么毛躁了？让玉儿把话说完嘛。”
小姐嗔怪道。
“这个小弟弟呢，就是我们家要招的人，莲花告诉我是阿爹亲自拍板留下他的。然后呢，可能是因为玉儿我太美太靓，小弟弟见了我就流鼻血了，然后小弟弟就晕倒了，然后我和莲花就把他抬到我房里，我和莲花一起照顾他，喂他喝乌鸡汤，然后我突然特别想有个弟弟，见他眉清目秀，就认下他做干弟弟了。我一直求娘亲给我生个小弟弟，可是娘亲你肚子不争气，这么多年来，肚子没半点动静！”
小姐娓娓道来，像说着别人家的故事。
“怎么是你娘亲肚子不争气？！呼，气死老娘了，分明是你阿爹他不行了！”
美妇人突然间情绪激动，失声委屈地叫道，像个千年的怨妇一般。
可是话音刚落她就反应过来了，她赶忙用凝脂般的素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脸上红云密布。
这么隐秘的关于刘家传宗接代的大事，她刚才竟然就慌不择口直接脱口而出！
要知道此时这间房间里，还有莲花，还有老王，还有我这个刚进刘家门的小奴才。
“娘亲，乖乖，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这里没有外人，莲花是我相处了十年的姐妹，老王是在咱们家呆了六十多年的老人，阿公在世的时候他就来了，比您和阿爹都大了一辈。至于小弟弟吗，更不必在意，姑且不说他是我认下的干弟弟，而且他一个小孩子家，那个事情，他懂吗？”
小姐双手把美妇人搂进怀里，一本正经地开导道，好像她才是那个娘亲，美妇人才是那个女儿似的。
母女二人身高差不多，小姐稍微高两三厘米，可是跟才一米五的我相比，她们母女就是巨人般的存在。
“啊咳，咳。”
这时刘员外走了过来，他现在镇定多了，脸上也看不到怒容，他平静地面对着美妇人道：
“花，不管如何，反正我刘多福不同意这个小东西做玉儿的干弟弟，而且我现在就要把他送出刘府。”
“这个？”
美妇人从小姐怀里抬起头，脸上红云已退。
“玉儿，听娘亲的话，不要认……”
但美妇人话还没有说完，小姐就打断了她。
“不行，娘亲，这个小弟弟人家就偏要认下了！否则，人家多没面子，人家闺蜜那个刘最美啥的还不天天笑话人家，说人家在家里没有地位！哼，阿爹，我正告你，你不答应人家认小弟弟，人家就离家出走！”
小姐生气地放开美妇人，气呼呼地走到我身边，牵起我的手就朝门口行去。
“哎呀哎哟哟，祖宗，祖宗留步，您老人家留步，有事好商量，能不能别提离家出走？您老人家七岁那年离家出走，当年就差那么半点，就把你阿爹和老王两条老命给报销在寻你的漫漫征途上！”
刘员外慌了，慌忙拦在小姐和我面前。
“哼，活该！”
小姐噗嗤一笑，然后道：
“阿爹，玉儿七岁的时候，您才三十二岁，怎么就是丢了老命了？”
“是啊，老爷，就是现在，你和夫人都不过四十岁而已，正当年！”
莲花也走来道。
“多嘴，滚一边去！”
刘员外呵斥了莲花一句，然后又哭丧着脸对美妇人道：
“花儿啊，你看咱们家小祖宗这么执拗，如何是好啊？哎，也怪我，把这个小奴才留在了刘府。”
刘员外狠狠瞪了我一眼，他这时是无可奈何又有点自责。
“老爷，对不起，都怪我平日里太宠着玉儿了，让她翅膀硬了上房揭瓦。好了，我们先回去吧，小魁明天就来了，他来了就好了，玉儿终究是他的人，也只有他才能管得住玉儿一颗任意放飞自我的灵魂！”
美妇人道。
“哟，表弟要来了！不过，哼，娘亲，我可正告你，我刘如玉可不是他李魁的人！”
小姐傲慢地昂起头道，看也不看美妇人和刘员外。
言罢，她低头对我柔声道：
“小弟弟，姐姐现在就带你去布置你的房间，姐姐保管把你的小窝布置得漂漂亮亮！”
一米九的小姐的小手牵着一米五的我的小手，就像一个巨人牵着一个矮子，向门外走去。
“诶，莲花，还杵在那儿傻哈哈地干嘛？走啊！”
见莲花没跟来，小姐扭头白了莲花一眼，牵着我走出她自己的闺房。
“反了反了！”
我身后传来刘员外气急败坏的吼叫声和茶杯碰到地上破碎的声音。
小姐脚步停了一下，然后很快便快步带着我继续向前行去。
“小姐，咱们是不是做得太过了？我看夫人和老爷都气坏了，而且夫人刚刚回来就遇到这摊子事，夫人会伤心的，这样子会不会显得咱们太不孝顺了啊？”
这时跑来跟到我们身后的莲花小心翼翼地轻声问小姐道。
“哼，不管他们！他们不提李魁我对他们还有点内疚，一提李魁，本小姐就火大！”
小姐生气道。
“丫鬟姐姐，李魁是谁？”
我壮起胆子扭头问莲花道。
“哎，哪有叫人家丫鬟姐姐的，真是个小孩子！哦，对了，小姐，我该如何称呼你这个小弟弟啊？”
莲花道。
“小弟弟，小少爷，随便你叫！”
小姐头也不回道。
“哦，那我还是叫小少爷吧。”
莲花道。
“小少爷，是这样的，李魁呢，他是小姐的表弟。所谓表弟，就是咱们家夫人的娘家弟弟的儿子，他比小姐小三个月，所以小姐称呼他表弟。”
我看了看小姐，她正微微蹙着眉头，似乎显得忧郁。
“那李魁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为什么姐姐不喜欢他？”
我又问。
“有个好好笑的顺口溜，说的就是我们家表少爷，小姐的表弟弟，我说给你听哈。”莲花忍俊不禁道。
“你听好了，李魁是个小白脸，油头粉面娘娘腔，见到小姐流口水。”
“噗嗤！”
小姐笑了，如同人间四月天的春风，吹过我燥热难耐又忐忑不安的心田。
这一刻，我也笑了，娘娘腔我是懂的，男人讨厌，好多女人也不喜欢。
但是，李魁见到小姐流口水，我见到小姐流鼻血，到底谁更屌呢？
我有点心虚，觉得自己似乎比李魁还那个！
“诶，到了，小弟，前面这个小院里面就有你的房间，距离我那院正好四百米。”
小姐高兴道，用力摇了摇我的手。
面前的院子小门半开着，透过小门，我看到里面一朵娇艳的牡丹花和三棵浓郁的桂花树，牡丹花娇艳盛开，桂花树生机勃勃。
我还看到里面平整的地面，干净的黄土，和一张光滑如镜的汉白玉桌子和四条汉白玉小凳子。
我未进院门，我就感到院子里有一股超凡脱俗之气扑面而来，想不到一个十几户的小山村还有如此典雅超凡的所在。
小姐似是看出我心中所想，浅浅一笑，道：
“小弟是不是觉得这个小院很特别？”
“正是！感觉很高贵，就好像有一股仙气似的！”
我脱口而出道。
“嘻嘻，小弟真是一个聪明之人，姐姐果然没看走眼。”
小姐高兴地笑道。
她放开我的手，走到门前，轻轻一推，把整个院门推开。
我跟着她走进院子去，竟然看见了很多牡丹花，但桂花树就只有我在院门外看到的那三棵。
莲花也走了进来，对我打趣地笑道：
“小少爷是不是被这么多的牡丹花吸引住了，我听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花妖。如果这里三十朵牡丹花是花妖，小少爷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害不害怕啊？”
“三十朵牡丹花！”
我心里突然打了个激灵，整个人立刻恍惚起来，似乎是走进了一个梦中。
在梦里我不是看到了三十个花妖，而是看到了二十九个牡丹仙子，围在三棵桂花树下，她们载歌载舞，向我娇媚地笑着。
而我，却不知道自己是谁？我是人是妖是仙？
但我却看到了这二十九个鲜活的牡丹仙子！
我就在看着她们啊，但我是谁？
好奇怪的梦哦！
梦中的最后是仙子们一个个离我而去，她们眼里噙着泪水，一个个与我道别：
“周郎，珍重万千，奴家们走了！”
我大哭，想要去抱住她们，可是我全身动弹不得，因为我被一个高大的大美女抱住了，她力气很大，我怎么使劲都无法挣脱她的怀抱。
大美女说：
“周郎，忘掉她们吧，我才是你的亲密爱人，我们俩才是一生一世的相守。你和她们每一个都是有缘无分，她们都是去找她们的郎君去了。”
“可是我和她们一个个都爱得死去活来，怎么会有缘无分？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们一个个都离开我？”
我不甘地委屈地叫道。
“小弟，你怎么啦？好像丢了魂似的！”
突然小姐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立刻惊醒，走出了那个梦。
“好奇怪啊，这是我三岁时候就做过的梦，为什么现在见到这些牡丹花，我竟然直接走进了这个梦中！”
我心里暗暗想道，觉得真是不可思议。
“没，没什么，莲花姐吓我，说牡丹花是花妖，我还真有点害怕呢。”
我搪塞着小姐道。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