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些什么呢,压力不会转化成动力,但会转化成病历
最近在看康复训练医生,因为肩颈背无处不疼。见了两次,她都开始同情我,因为我上的班实在是太多了,最近几乎可以和996的节奏媲美。而且她也觉得,这样的疼痛除了工作强度太大,也和压力有关。
昨天又去见了医生,见面寒暄,她问我最近工作情况如何。强度是一样的强度,但压力翻倍。过去一周,几乎每天都是以发现一位老人头破血流地坐在地上的画面开始的,Every morning,my shift starts with calling an ambulance。最夸张的一天是我直接一个电话叫来两辆救护车。还有一天早上,倒没有头破血流,而是昏迷不醒。作为护士我能做什么,我只是接受不了有人在我面前突然撒手人寰。各种仪器设备都没有,我除了叫救护车,做各种assessmment,还能做什么。书上教的的确好,什么follow DRSABCDE,但实际情况却是他签署了不接受CPR,却接受一切治疗手段。再次拨通了急救电话寻求专业意见,对方只能说救护人员马上就到了。
两名急救人员赶到的时候,患者已经摸不到脉搏,虽然还有明显呼吸。他们当机立断地拿出剪刀剪开患者衣服,开始做心电图,然后我开始联络家属,对于患者自己签署的协议当中矛盾的部分,需要一个痛快的决定。我要一个痛快,一个决定,可我也知道,对家人而言,这个决定有多艰难。
和家属通话的时候,那两名officer也不是很淡定,又急匆匆地联络另一名officer到现场,随后又有两名officers赶到,然后也没看到这五个人多大程度上提供帮助,就把患者送上了救护车。
而我需要时刻保持淡定,不管内心里涌起多大冲突,多少情绪翻滚。毕竟还有其他人需要我去照顾,还有其他员工在听从我的指令和安排。对这位患者我甚至还没和急救人员交接完,又接到另外一名患者需要帮助的消息。过多的信息让我一度觉得my brain is going to explode. 就是“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的感觉,不是“故事”,是“事故”。
而每次临近下班时候的交接,总是尽可能简短地一语带过,无论多严重都显得那么轻描淡写,没有人知道无数个当下那些惊心动魄的兵荒马乱。
直到做了RN,才发觉人们、包括过去的自己,对这个职业的认识是多么浅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