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整天的时间寻找
终于把笔记本电脑修好了,这台索尼陪伴我从大一到实习转正,已经卡到转不动,现在重新焕发生机。在快要磨平的键盘上打出这些字时,好像又一次回到了大学的岁月,在狭窄的上铺深夜写日记的时光。不同的是,如今我在独立的房间里,不用担心键盘敲得大声会吵到室友。
最近时常感到作为社畜的疲惫。是时候从混混噩噩的状态里走出来了。做出改变其实差的就是轻轻的一推。抱怨过无数遍的卡慢的问题,花285就能解决,旧的硬盘成为一个可插拔的外接设备,积攒的各式各样的文件和数据,这样来看,也可以随用随找,怕数据丢失而如临大敌实属不必,修理店老板娘以为我电脑里有多么“珍贵”的资料,其实,叫做“回忆”更恰当,有需要保留的论文和课程,也有躺在犄角旮旯里吃灰的无用垃圾。
电脑在换硬盘的时候,我在隔壁店里洗头发。洗头的姐姐正要打开水龙头给头发浸湿,手机响了,老板娘说,靓女,新的盘给你平均分成两个区吗?我说,还是三个吧,C盘稍微大一点。我好像那种谈几百万生意的大哥似的,洗头姐姐等我讲完了这才开始放水。然后她开始了她的营销话术,而我在想,刚离开的时候,两位并不年轻的大叔大婶还没找到工具拆后盖呢,互相埋怨着,大婶嫌弃大叔的钥匙不好用,叫他找硬币来,我有点忐忑,又看看店里堆积到天花板的零件,决定放宽心,相信他们。其实这活并不难,我自己拆到最后一块,某宝买硬盘送的螺丝刀使不上力,拧不开了,只好按原样一件件装回去,所以我心里大概有数,就离开柜台,去隔壁剪头发了。没想到还挺快,已经到分区和装系统的步骤了。我的头发还没洗完,于是趁机拒绝了她推荐的各种加价套餐,说我等着修电脑,言外之意就是赶时间。不过她按头的力道真的可以,感觉整个头皮都展开了,筋也松弛下来些,不禁寻思以后下班太累可以到这种理发店专门洗个头。
这种理发店,就是城中村里星罗棋布的理发店,有还算时尚的tony,有不灵不灵的洗头姐姐,半年前,正是在这家店里,我耗巨资做了对抗沙发自来卷的拉直,另一家的tony后来一边观察一边感叹:他夹得很用心(导致“整个发型都有点死板”)。我近视眼都能看出来,自己每根头发丝形状都是扁平的。所以今天,我要求,只剪个刘海,然后简单修下发尾,over。(为什么要受别人意见的影响做拉直呢,自来卷直到失去才懂得珍惜,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长出新的卷发来。)饶是这样,剪到中途,看到镜子里出现了一个村里的小芳姑娘时,我还是濒临破防的边缘,深呼吸了好几次,默默想,应该先观察托尼们的发型,找理发师的发型师啊!这位托尼的审美究竟是否在线呢?答案只有到最后才能知道,索性闭上眼睛听天由命。内心:我只是想换个发型,换个心情,没有太高要求……repeat 以上。
坐完好几趟过山车,电吹风上了好几轮,一亮相,还好还好,某些角度甚至还有点好看。托尼说记得我是9号,下次可以接着找我。我连连答应,特别真诚,心里想的是感谢大哥手下留情,这颗头明天尚能去上班。
去隔壁,大婶还在给我装常用软件。感动了,这就是华强北周边的大婶吗,比那些人字拖小哥哥服务态度好太多啦。如果我不及时出现并叫停,一整套视频和办公软件系列都会出现在我的新系统里。然后买了个硬盘容器,大叔端着饭碗从门外进来,行云流水般调试好,嘴上嫌弃大婶:这个硬盘都没装进去当然识别不出来啦。一个大叔进来出售自己回收来的二手笔记本,一大摞看上去有五六台,出价一台一百,大婶很淡定地说这些总共三百块。有个靓仔进来直奔鼠标,说要打游戏用,拿了个包装图有酷炫红光的,99付完就闪了。我看得津津有味。
这个村前几次疫情次次上榜,高风险区划了好几栋楼,也是最近两天才解封降成低风险了。今天临时起意来这边,开始是想去二手家具铺淘一淘有没有刚巧适合房间里衣柜和墙壁中间夹缝的架子的,结果并没有合适的。离开时看到三岔路口有家招牌写着:电脑回收维修等等,于是进去问,大婶很专业地说,40分钟到1小时就能换好,晚上12点休息,有时间随时拿过来就好啦。旧的数据舍不得删,可以外接一个50元的盘当移动硬盘啦。不知是不是她清瘦的戴口罩的脸庞,或是乌黑的短发使我心生信任,当场决定回家取来修(到现在都很好奇大叔大婶的故事,看上去40多岁,却做着年轻的生意,尤其是穿着白背心的大叔,放下饭碗就开始研究硬盘,这简直是国产凌凌漆的猪肉佬和文西嘛!或是我脱离市井生活太久了)。而当我风风火火路过隔壁理发店时,忽然想到卡里还有剩的钱,不如在修电脑的时候顺便剪个头发吧。好一个时间管理代师。
于是回家,拿起笔记本,淘宝买的硬盘,卸下包里muji的香精油和香薰石,三星堆的博物馆小册子,出门。
谁能想到我今天出门的初衷是去博物馆看三星堆的呢!
由于国庆假期和某位同学去看展,被单方面知识碾压,很挫败。这次出门前,特意去B站做了预习,感觉整个人都充满了自信。3个新展,汉铜镜主要要看背后的青铜纹饰,子部典籍其实就是经史子集中的诸子文献书籍,三星堆呢,策展人的观点是,所有的文物都是大型祭祀场景所用,那个最大的双眼突出的面具,是古蜀国第一位王蚕丛,因为古书云“其目纵,始称王”,也就是李白蜀道难里“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的蚕丛。然而间接知识和实景实物还是差距很大,我还是觉得在博物馆,更能感受到思接千古的震撼。认识了好多铜镜文上的神兽,可可爱爱的。
其实看完展才下午两点多,在地铁站经历了回家还是接着找个地但是不知道去哪的纠结,最后决定去西西弗咖啡待着,毕竟卡里还有点钱,能不剁新的手。溜达过去,中途还去一家牛肉面馆尝了羊肉串夹馍和牛奶鸡蛋醪糟,因为猜到牛肉面是吃不完的,果然旁边桌的情侣两个人分食一碗都有点困难,我一只单身狗又何德何能。
在书店看书,已经喝不下饮料,于是没去咖啡区,最终还是看漫画。南号尚风的作者原来是个男生?!还是深圳人?!最后还煽情一把和父亲的爱恨情仇,令人感动(emo)莫名。平心而论,西西弗选的书还是有值得看的,但其他书真的很口水。按捺住了买书的冲动,原价,打折也很贵,醒醒,网购不香吗。哦,要给国外同学寄的感恩节礼物还没寄,一套那不勒斯四部曲呢,又忘了。
去muji,本来想买支每笔,后来挑了香薰,就舍弃了。超支alert,是因为焦虑吗,最近手不够剁,极简和断舍离已经抛到九霄云外。当然,买香薰,也是为了缓解失眠。
因为很多原因而感到不顺心。是不是我责怪环境太多,而自己其实原地踏步呢。不愿意接纳陌生的领域,那个15岁的独来独往的姑娘的经验,复制粘贴到职场,大概是不行的吧。原来我总以为自己是主角,拥有乔布斯那种现实扭曲力场,能让一切都倾向于对我有利,例如通过考试成绩的优异来获得社交的豁免权,看来,终究是不对的。环境的力量是强的,现在是成年人的时间了,终究我们不再适用于年少轻狂四个字。今天在西西弗我又翻开八月长安的你好旧时光,在一场校园里的霸凌中,周周等待的反转是林杨的仗义出手,可我觉得这情景变得幼稚了,矜持的女主角不会对人假以辞色,这是成熟还是懦弱呢。她退回到名为女性敏感的壳里,希望远离外面尖锐的世界。可是,书里的,小说里的,都是年少的粉红泡泡,骗取女孩眼泪和共情的,礼貌和体面其实是无法对抗真实世界的,校园之外的也不行。于是,外国童话的结局在王子公主的婚礼戛然而止,我们的青春浪漫言情也从来不讲校园里意气风发的女生进入职场的故事。也许在中国大部分职场的江湖里,阿斯伯格是没有胜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