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记
昨天下午同家人介绍完《始皇帝》一书中举出的出土文献与传世文献之不同后,进而聊到《史记》的史料价值时,我说,“不管怎样,《史记》的价值都是非同凡响的,它至少给后世读者提供了一个大的框架,使科技发达的今天,可以用出土的文献进一步向这个框架内补充。否则,就算有再多的出土材料,若没有《史记》,甚至它的年代我们都无从参考,或搞不清相应的区域归属及统治者。”
然后,便聊到了《史记》的第一篇《五帝本纪》。尽管后人又为其补写一篇《三皇本纪》,但司马迁本人以五帝作为《史记》的开篇,还是可以看到他作为史学家对史料的择取及审慎态度的。首先,关于五帝到底是哪五位,历来就说法不一,如《吕氏春秋》便自有一套说法,但按《史记》所说,五帝分别是黄帝、颛顼、帝喾、尧和舜,这也是最为通常的说法,同时《五帝本纪》就是按这几位的顺序来进行史实叙述,即从黄帝一直到尧舜禹中的舜。接下来的《夏本纪》,则以禹的故事作为开始。
在这里,可以看到有意思的两点,一是据司马迁的记载,五帝中除了黄帝,后面四位都与其有血缘关系,换句话说,这几位都是他的后代,因此五帝是一家;二是不论怎样,司马迁将禹的故事放到《夏本纪》中,多多少少表明了他的态度,即禹所谓的禅让与夏王朝的建立是有直接关系的。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在古代儒家那里两种社会的过渡了。这两种社会分别就是大同和小康。据《礼记》中的《礼运》篇引孔子的话说,起初,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所谓“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这就是大同,后来,人“各亲其亲,各子其子”,所谓“大道既隐,天下为家”,这就是小康。而从大同到小康的分界点,便是启赶跑了伯益,从而建立的夏王朝,开启了家天下。如此破坏大同的做法,我想不应归咎于禹有那个心或启有那个胆,而是时代发展的必然。事实上,据苏秉琦所说,小康之前,之所以会有一个以禅让制为主的大同之世,恰恰代表了那个时代的生产力不够,因此当盟主也没有油水,不如选举,而随着生产力进一步的发展,私人武装的建立,这种转变,便是势在必行的了。
此外,儒道两家的一大分歧也是就此而言,到底应该回到大同之世,还是应该维护小康之世?老子认为“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并在其书第三十八章接着便说“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儒家则认为,大同之世固然是好的,可惜回不去,那就退而求其次,应该以礼为纪,以禹、汤、文、武、成王、周公为效,维护小康。推而广之,私认为这也是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的分歧。如今这些争论已经诞生了千年,但私认为看看这些还是对人有所启迪的。最后,记得樊树志在他两部教材(即《国史概要》和《国史十六讲》)中,便都以这种理论中从大同到小康的转变来开始文明史的叙述。 ——无所事事下重新思考而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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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抢我树叶 赞了这篇日记 2022-10-16 18:3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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