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经是个社牛
昨晚,替老爸去参加他老师女儿的婚礼。
小孩和一桌的另一个小孩在楼上跟门口迎宾的新人打招呼,关键我家小孩也不认识他们,到这,也还好。
坐的桌稍微偏一点,婚礼仪式开始时,两个小孩都跑去围观了。我和队友继续吃,突然发现娃在舞台上,T型台的一横一竖交叉那里, 几个小孩蹲着,隐约看见我家娃了,主持人正讲到新人的父母…… 跟队友说,他跑过去,娃带回来,说是人家有四个小孩是安排好的花童,她不知道怎么自己上去的,蹲在那撒花瓣,还占了别人的位置。
后来和亲戚聊起来,我发现可能我小时候去过这个新娘上学时的班级玩过。那时候我读小学,我的一个邻居姐姐上初中,初中学校搞艺术节活动带我去学校,她们班还在排练印度舞,教舞蹈的就是这个新娘。这些印象是模糊的,但结合名字和其他因素,十有八九就是她。
晚上回忆慢慢涌来。好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虽然家庭生活有诸多不如意,但是家庭生活之外我的童年是丰富而快乐的。
去过同班同学家、邻居家、各种亲戚家,甚至同学的亲戚家,邻居的亲戚家、令居的同学家,亲戚的同学家。去过关系好的同学家也就算了,关系很一般的同学家也去过不少,还有距离不算近现在我走路都嫌远的。
小学时候有好多自由活动的时间,放学早,都是几个人约着去哪里玩、做完作业才回自己家,有时候干脆不回了打电话回去说要留宿在同学家。现在都还记得,有同学留宿我家,我们在卧室讲悄悄话半夜不睡,被我爸敲门警告;在一个同学家留宿,半夜我们一起拉肚子,来不及了一起背对背蹲她家卫生间。
班上有同学的家长是中学老师,我们去中学里做作业,在篮球场旁边的石桌上,在假山旁,在同学家里,我经常别人做作业的时候吹牛大说特说,人家做完了都去玩了,我着急地赶工(我女儿在这点上完全遗传了)。有时候去另外的同学家,跳皮筋、用树叶编成沙包丢、玩娃娃、丢石头、吃零食、买贴纸,大点了一起用同学姐姐的化妆品化妆,有各种好玩的,有说不完的话。
不仅放学的时候一起玩,假期也一起玩。和同学相约去村另一头的另一个同学家没什么玩具也能玩一个下午。那时候用座机给同学打个电话都感觉很新奇,却总是有各种理由总是有很多时间一起玩。
很多事记不清前因后果,只记得某些片断。在河边用树枝给小鸟搭窝,探讨生命与死亡;我管理着几个同学一起攒的钱,和其中一个坐车去镇上买蛋糕,去同学家过生日,撒谎想要在同学家玩通宵被老爸发现带回家;;和一个同学跟着她爸爸去一家住在山上的人家里,门口有大树、有秋千、树干上长满毛毛毛虫,在那家吃饭,三个小孩还去了一个水清的可以游泳的地方,记不得我有没有游;抓石头成瘾,有次爸妈要去城里干什么,我在门口和朋友抓石头玩,几经劝告不去,他们走了,不知道玩了多久爸妈回来了,我们还在抓石头,当时又有点怅然,后悔错过了城里的好玩的;早点经常路上买个包子,吃不完在学校外的小巷里丢了一半,或者钱留着放学买炸洋芋,路上和同学一起吃,更豪华的是几个同学一起出钱,炸个大份的,在店里端着一锅吃。
去别人家玩,不仅仅是玩,我还参与了很多劳动,极大地丰富了我的劳动经验和视野。在家啥也不干,去邻居家跟人家一起洗一大盆衣服,太好玩了;和邻居坐马车去山上地里,干活,可能也没帮上什么忙吧;和同学一起在集市口摆摊,卖削了皮的菠萝,坐在那和她聊一个下午,赚了钱她还悄悄买零食分我吃;和同学攒钱,悄悄去照相馆拍照,试那些花裙子,乱给自己化妆;初中有个同学家开店,快过年的时候帮她家卖衣服,生意太好了,卖一天我嗓子就哑了去输液,过年前她家还卖糖,过年前可真是好赚钱啊;同学家也经常没有大人,我们自己炒米线、煮个面条,美味极了。
突然有点同情现在的小孩,他们被盯得太紧了,无时无刻不被目光注视,感谢父母当年没有过度注视我,作为独生子女难免有落单的时候,可以自己在楼顶看天上的星星,可以一个人自言自语,现在想来这些经历构成了我三观内核中坚固的一部分,那就是生活太无聊了的话,你得自己去找点好玩的。用一个下午在自己裤脚上绣一朵花,把喜欢的插图减下来粘在笔记本上,旧衣改造剪窗帘梦想成为服装设计师。
小时候这么社牛的我,并没有长成一个社牛的大人。有一些场合,你只是一个符号,被动的工作饭局,作为某某的妻子、某某的妈妈的一些场合,偶尔插几句话,更多的时候是局促,别人都敬了一圈酒了我是不是该上了,不想被看到,不想被cue 。在某些时刻,我还是很有表达欲,但能分享的人少了,有些话在心里排练几遍就过了。
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一部分吧。现在看到小孩对所有人都那么热情、真挚,被人类这种原始的社交属性感动,她长大的路上也一定会有很多朋友,愿她玩得开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