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牙小记（下水文）

周末，我去牙科诊所看牙齿。因为最近有一颗牙齿不得劲，不大咬得动东西。

诊所的老板娘很热情，长着一张笑脸，笑盈盈地接待了我，并询问了我的情况，就将我交给了一位牙科医生。这位牙科医生中等身材，戴着口罩，架着一副眼镜，看起来三十岁上下，我觉得他的脾气有点急。

只见他正不耐烦地指挥着一位女护士整理牙科手术台，一会儿不高兴地盯着她，一会儿又不悦地转过头去，女护士没听清楚时，他就会语气不善地大声重复一遍。我心里想，难道这位医生技术很高超？听说技术越高，脾气越差。待会不会凶我吧？

终于，女护士整理好了，医生让我躺上去帮我看了牙齿。原以为只要补牙就行了，结果医生看了说要根管治疗。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治疗，也不知道严不严重，手术大不大。一时间便犹犹豫豫，一边纠结要不要今天做，一边又询问了他不少问题。原以为他会不耐烦，没想到他一一作答，语气也缓和了不少。那怎么对女护士却这么凶呢？难道是因为她整理得太慢？

然而，不是这个原因。因为当我决定做手术后，医生又开始高声指挥起了女护士。难道她是新人？可能不太熟悉仪器流程？

“快点，快点！”

“啧，我没说你不要动，不要自己瞎弄。”

“不是这个！”

……

我躺在手术台上，紧闭着双眼，耳边除了呼啸的仪器声、医生的呼喝声，还有女护士弱弱的回应声。她好像并不介意医生一声赛过一声的嗓门，仍然手忙脚乱地配合医生，并偶尔回应几个字。从她简短的回应中，我终于听出了不对劲。她讲话好像不太流畅，口齿也不太清楚。甚至，听力…也不太好？

手术接近尾声，医生需要女护士调制一下药，然而她好像一直没听清，一直在“昂？”。医生重复了好几遍之后，便看着她，不愿意再跟她说话。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急忙跑到外面叫来了另一位女护士。在女同事的帮忙下，她总算知道要干什么了。连忙又弓着背，低着头，手上小心地调制着药。

“快点，快点。”她的同事在温柔地催她。

男医生刀子一样的眼神也在催促她。

我的宝宝要妈妈，已经在外面哭了半个多小时了，也在一声一声催她。

我睁开眼，偏过头去，看向她，才发现原来她的耳朵上戴着个助听器，原来她耳朵听不见。我怕自己盯着看不礼貌，便连忙收回了目光，我心里虽急，却终是不忍催促。好在上了药，手术就结束了。

手术结束后，她和同事们坐着休息，一起分享今天的工作经历，从他们的聊天中，我知道她已经在这工作一年了。我去老板娘处结账，看着笑意盈盈的老板娘，我觉得老板娘真好。

大人的世界很不容易，我想，这样特殊的大人应该更不容易。想想平常工作上的不顺利，生活中的不顺心，突然觉得，这些都不算事。人在世上走一遭，健康平安就已经是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