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落之前
地鐵11號線,在深圳以西的高架上飛馳,追逐著日落——紅樹灣的飛鳥在靜靜遠去,跑道的航班在滑行離開。因為只有在日落之前,才能穿越平行的時空,重新回到妳的身邊。
我想起那時肖邦説過:我當了20年的高三班主任,你們99%的早戀情侶,都沒有走到最後。
彼時躍出車站,轉身跨上摩的。溫柔的蠔鄉沒有交通規則,紅燈是綠色通道,綠燈是油門到底。我努力掙扎著,誠惶誠恐,卻找不到所謂的安全帶和刹車燈,時間已經停不下來。側身而過的霓虹燈,恍惚閒變得忽明忽暗。但是哪怕摩的再快,也追不上我們成長的速度。
高考結束的那天傍晚,你在默默收拾著寫滿記憶的書桌和藏滿秘密的抽屜,我卻趴在走廊外的欄杆,認真思考如何治愈一無所有的天空:太陽在變得越來越小,情緒在變得越來越沉,教室在變得越來越空。
老師,我們可以停止長大嗎?
嚮晚的酒店旋轉門,安檢森嚴,條條框框。近處是大聲斥責超过我24*3小時記錄禁止入內的保安——臉是班主任熟悉的無情的臉,肚子是年級主任熟悉的圓滾滾的肚子,聲音是打著手電筒在操場尋找我們的熟悉的保安群像——遠處是被人潮和閃光燈包圍著的熟悉的粉紅色的妳。和當年從座位被拎起來,從教室推到走廊外一樣,我被狠狠地從紅地毯推到了酒店門外。
我沒有再像初次見妳那樣,臉紅著不敢擡起頭。
我假裝撤退,卻轉頭跑進昏暗的地下室,循著背後閃著最微弱的光,奮力撞開緊急出口的門,渾身解數登上三層和27個階梯,跳進還有最後0.5秒關閉的後廚電梯,飛躍備好乳豬、生蠔和龍蝦的漫漫廚房,最後全力推開眼前的“長槍短炮”......
地鐵11號線,在深圳以西的高架上飛馳,追逐著日落——紅樹灣的飛鳥在靜靜遠去,跑道的航班在滑行離開。因為只有在日落之前,才能穿越平行的時空,重新回到妳的身邊。
我今天沒有像高三那年總是遲到。
忽然世界靜止了,你快看,那最後1%的太陽,已經停止了墜落。

你可能是他眼裏的她,可能是她眼裏的他,也可能是我們眼裏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