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想上厕所 | 希腊之行 1
6月26日傍晚,启程前往希腊。
8点过的大巴车,从布拉格Florence车站出发。到车站时看见有家星巴克,让柯扬去买咖啡,结果已经关门了。于是柯扬在咖啡机上买了杯给我,那口感,似使用过的咖啡渣混着煤渣冲出来的,一种贫瘠的苦。想起以前路过Hradišťko(一个城镇,在小木屋附近)的一处集中营遗址,上面记录着被关押的人整
天没水喝,却有咖啡。那咖啡肯定不是拿来享受的,那咖啡定是比我手上端着的这杯更糟。这么想着,安安分分喝着手里一言难尽的咖啡,如同那些弃之可惜的婚姻。



深夜,11点多,到达布尔诺车站。如同误入了一个异世界,全是些奇怪的人。困乏使他们进入低电量模式,个个眼睛眯晞着,百无聊赖,无神无畏。若无其事地彼此打量,又不敢多看,仿佛眼神一锁定,他们会立马瞪圆血红的眼朝我扑过来。
想上厕所,站台有一个。捷克的公厕一般15克朗,想起自己没零钱,后来在笔袋里找到一枚20克朗的硬币,是前一天米纳米给我的找零,一枚崭新的金光闪闪。脑中默念“幸好”,一边走向厕所,结果,厕所关门了。公厕的营业时间是6:00-20:00。
去相距约百米的总站那边,整个总站都关了。去附近的地铁站,厕所也关了,早上7点半才开。地铁通道里又看到别的WC标识,走到跟前,早上八/九点才开。
唉,在捷克(和不少欧洲国家),不仅撒尿要给钱,撒尿还得看时候。




正准备走出地铁通道,刚踏上往上的扶梯,听到有人在叫喊,那种尖锐的歇斯底里和肆无忌惮,若是闻声辨人,这声音只能是从“疯子”身上发出来的。我连忙顺着扶梯往上走。背后又是一声厉叫,回头一瞥,慌忙从侧边跨了两步扶梯,跃到了柯扬上方。瞧见的那人,上衣宽松,扎着头发,刘海挡住半张脸,辨不出是男是女。那发出哇哇哇之声的嘴是乌黑的,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对这种夜里倍儿精神的游荡者,我总是有些害怕。
返回车站,车站又沉闷了几分。仿佛这个场景的玩家也累了,终于滑掉了最后一格声音,让子夜遁形于静默。没有声响的人,表情归零或是凝固成一个模态,轻微的呼吸和动作因有限而变得更为清晰,而无聊促生的专注让人似乎感受到了空间的扭曲——陌生人之间的微妙离合。
柯扬说,厕所晚上不开是为了防止有人在里面打针吧。
布拉格很多公厕的照明用的是蓝色荧光灯,好让人辨不出自己的静脉。在Vojanovy sady公园(卡夫卡博物馆附近)的公厕,就见识过一次,若是再点亮几盏星光,我仿佛也是阿凡达。
可此时此刻,我的脑子里没有任何浪漫的遐想,而是极其现实主义地想念中国公厕,四四方方,一镜两门,还有个侧屋(叫“厕屋”好似也可以),不仅免费,还总有人守着,真让人尿得踏实呀。
后来,这泡不安分的尿,在一排垃圾桶后面的草地上得到了救赎。
[后记]
布拉格的公厕基本上都是付费的,有时会有工作人员在门口坐着,一般是上了年纪的女士;有些设置了自助投币,安装了防尾随的不锈钢十字旋转门。
咖啡馆和餐厅的厕所对客人免费,若只是尿急路过想要借用一下,在匆匆通往厕所的路上你或许会看到A4白纸上写着“入厕15克朗”的捷文。有回在Quadrio商场(卡夫卡旋转雕像旁边的那个),吃过饭准备逛一逛,逛之前决定去旁边的厕所尿一个,居然入厕也是同样的套路——付费或凭消费小票。于是折回餐厅,跟服务员说可以要一下刚才说不需要的收据吗。服务员说,我们餐厅就有厕所呀。是的,捷克法律规定,餐饮场所必须配备厕所。然而,配备和是否开放是两回事,比如说,麦当劳的厕所是上锁的。不是推不动才发现锁着的那种,而是门外明晃晃地挂着一把小锁。
说到上锁,想起有次去捷克某城市看展览,发现厕门推不开,才注意到门上贴着的A4纸,大意是入厕找前台。前台的某个视角是看得到厕门的,那位女士注意到我在此徘徊时,友好地把钥匙递给了我。这么一把孤独挂着的小钥匙,实现了我片刻的厕所自由。
也因为厕所少,我们家楼下,夜里常有尿渍新生。那些背着我在墙角尿尿的人,比出来兜风的狗更酣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