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失去又找回自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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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性,并有能力按其独特性行事,但是他必须喜爱自己的独特性。
这句话是卡夫卡说的,我被它感动到了。
近期读了很多卡夫卡的小说,竟然有人在一百多年前写尽了当代人的生活。喜欢一个人的文字,你就会想要去了解一个人,如果你也喜欢这个人,你会更喜欢他的文字。
卡夫卡,敬重父亲,更畏惧父亲;酷爱文学,却改修法律;白天是保险公司职员,晚上和业余时间写作;渴望爱情,但三次订婚三次解除婚约;唯一的热爱就是写作,死前却让好友把所有作品烧掉……
在最后的日记里他写道:「巴尔扎克的手杖柄上写着:“我能摧毁一切障碍。”在我的手杖柄上则写着:“一切障碍都能摧毁我。”这个一切是我们共有的。」
我常常读完他的某篇小说之后,感到大为震撼,但又不知道他到底是要说什么。
特别喜欢《判决》这个短篇,它是我——读完后,感到大为震撼,但又不知道他到底是要说什么——这种感受最强烈的一篇。
《判决》的故事非常简单:
格奥尔格是一位年轻的商人,他继承自父亲的生意很兴隆,又刚和一位富家小姐订了婚。为了不伤害远在异乡、孑然一身、不太如意的青年时代的好友,不愿意把自己商业上的成就和订婚的消息告诉这位朋友。然而未婚妻却要求他必须告诉这位朋友,于是他在这个春季里一个最美好的星期天上午给朋友写了封信。信写好以后,他走进父亲的房间,准备让父亲读读这封信,因为他父亲也认识他的朋友。不料父亲突然开始指责他的种种不是,最后以父亲的权威判处他投河自尽。然后他冲出家门跳进河里淹死了。
难道你没有为这样的故事感到大为震撼,但又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吗?
设想一下:
你有一个离开家乡或者是出国的朋友,他在外面混得不好,而你在家乡混得还可以,按部就班但事业有成。
你们一直保持联系,但你从来不会跟他说你混得可以,也没有劝他回来,因为你不想随意评价这位朋友,更何况你怎么保证回来就一定会更好呢……
然后你对象建议说,还是应该告诉他。于是你写了一封邮件,说你过得很好,要结婚了,希望他来参加。
因为你父亲也认识这位朋友,你就和父亲说这个事。结果父亲骂你不仁不义、见色忘友、自私自利,判你跳河。
我懵逼了。
多么心思细腻又合情合理的做法啊,甚至,我就是这样的人。
为什么结局这么荒唐呢?你不愿意你的朋友被判决,但你却被那个父亲所判决。
当代人生活中的所有关键因素无外乎这个故事中的三个:他和他朋友、他和他未婚妻、他和他父亲。这个三角关系在故事里是无法协同的,在现实里是能协同的吗?
这些年,我越来越多地发现我的朋友们开始处在这种状态,他们大多不在乎世俗的评价,也不会轻易评价彼此,但最终,又免不了被社会评价,社会通过他们所爱的人对其进行评价。
我实在是不懂判决缘何而来。最后,我在那篇遗作《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性》找到了答案。
人们不承认我的独特性,但是由于我感受到它了,我就不得不——在这方面很敏感地并且总是警惕地——认为这种对我的态度,是一种判决。
我们总是有被判决的感觉,是因为没有人承认我们的独特性。如果你说你没有独特性,那大抵是被判决的结果。
做何消解?放弃独特性,还是坚持独特性?
卡夫卡自己的结果是:我从未从我的独特性中得到那种真正的、最终表现为持久自信的好处。
出示一种独特性的后果反倒是:我不是憎恨压迫者,便是认为这种独特性不存在,两种也能虚情假意地结合在一起。
但是如果我掩藏一种独特性,那么后果就是:我憎恨我自己或我的命运,把自己看作坏人或该诅咒的人。
看上去,两种真的都很不容易,但总归掩藏独特性的后果更严重一些。坚持独特性,虽然很难得到什么好处,至少不会憎恨自己。
一百多年后的今天,坚持独特性似乎更为重要一些。因为,要避免内卷,就要过有差异化的人生,要做差异化,也是要活出独特性。
只是活出独特性,是要承担风险的。沿着社会的惯性来生活,风险最低,也最没有意义。但我们没有那么看重意义。
就像,现在看上去很多人是很喜欢自由,但从不敢追求自由。
积极一点,如果你一生中走的都是自我发展的道路,那么按照社会的标准获得成功并一定是一件大事。
算了吧,算了吧。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卡夫卡们走在上班路上,会想些什么呢?会不会和苏轼一样,“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性,并有能力按其独特性行事,但是他必须喜爱自己的独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