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随记
今天突然想起来小时候的两件事。
一件事是小时候去到别人家里蹭电视看,因为我家没有牵有线电视,那个年代只有到晚上才能收看雪峰山电视塔转播的湖南台和央视,有一些电视剧和动画片都是别的台在播,于是总是去到别人家去蹭电视。蹭电视的时候偶尔会跟那家的主人聊聊天,可是等到我想要走的时候,我的脚却好像挪不动了似的,我的嘴也开不了口了,我就在那氛围中继续捱着,我明明想要离开了,可是我好像很不好意思走似的,其实我大可以拔腿转身就回家,可是我好像就是有点不太好意思,去蹭电视的时候也会觉得不好意思,但是为了追剧没有办法,等看完了想要离开的时候,却突然难为情起来了,那一刻有点像早上醒来前的梦,明明意识快要醒来了,但是却依然还要在梦里游荡一会儿。
还有一件事就是在镇上读六年级的时候我骑过一段时间的自行车上下学,大概三公里的路程,步行的话要四十分钟,骑自行车自然会更快。
有一天放学我在校门口碰到同村的发小,便聊着天一起走着回家,走到了一半才想起来早上的时候是骑了自行车去的,急忙折返学校,心中只是着急,走另外一条小路,匆匆忙忙往学校赶,过一座水泥板桥的时候看到河里的水湍急地流走了,我就那么瞥了一眼,那条路很少走,但是那河里湍急的水流像是录了影像带一样刻在我的脑子里去了。后来一想起这件事,脑海里就自然地播放那河底下湍急的水流画面。
学校骑自行车上学的小学生不多,车子都停放在镇中侧面的教师宿舍楼面前的一块空水泥地上,等我来到学校,去到教师楼的时候,正好看到六班的班主任在水泥地前一排的水龙头那洗菜,她看到我把自行车骑走了还说道:“我说是谁的自行车,放到现在都还没骑走。”再急急地骑车回家,天已经麻麻黑,家里已经不等我开始吃晚饭了。
很多年,一直到长大了,回想起这件事,急忙忙走小路往学校赶着去骑车,那个时候应该是怕自行车放在学校有可能会丢失,其实大可不必那么慌张,到现在回想起这件事我都还觉得难受,像是强行要扭转一件事情的发展似的,不惜耗费时间和精力,慌慌张张地去扭转一件其实本来不过很小的一件事,自行车放在学校未必会丢的,现在想起来如果自行车在学校里放一晚应该是安全的,我应该在走到一半想起来的时候稍微思考一下,然后下决心让自己心里放心,然后和发小直接回家,到第二天就走路去上学,到放学了再骑车回来就好。大可不必那么费劲去做那么一件因为担心就不得不做的事。
后来居然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二十三岁在长沙步行街做服装导购,客人想试穿的衣服没有尺码了,查了查电脑不远处的步行街二店有尺码,告诉客人,客人说愿意等,想试穿一下,我跑着去取,又跑着回去,为了那一点点微薄的业绩,刚好可以维持生活的工资,在步行街狂奔着,急急忙忙中瞥见街中央水池里的喷泉,一汩汩在往上冒,那一幕也像电影片段一样刻进脑子里,那几秒我有点怀疑自己到底在干嘛。等我跑得汗流浃背回店,把衣服给客人试了,客人最后还是觉得不喜欢,说逛逛再回来,便不见了。如今想想,和梦一样。
我老家的村子特别大,跟我同龄或者年长一两岁的孩子特别多,等我中专去市里读书后来打工都很少回去,小时候的那些同龄的跟我一辈的女孩子都嫁人了,有一些男生娶不到老婆,三十好几了。那些成家的,回去的时候也多数在外面打工,有很少一部分的人在外面买了房子,更是分道扬镳,有的人甚至快二十年未见,想起小时候一起玩耍过的那些同村的发小感觉只能用时过境迁来形容了。去年上半年奶奶去世的时候我回去了,有人专门跑去看我,喊我的名字,只为让我侧头来看一眼我的容貌,十多年没见了,说都不认识我了,我也一时间叫不上他的名字来,明明都是邻居,小时候一起长大来着。
村里的老人们,像是村边田埂上的那些花,秋天之后一朵一朵凋谢,跑来跑去的小孩子,我统统都不认识,问一问,谁谁的孩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