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杯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传来了球王贝利生命垂危的消息。按照某种玄学，这将是一种祝福。当我看到内马尔在加时赛中打进那个不讲理的球时，心想，巴西队这回大概有机会捧杯了。当然后来，顽强的克罗地亚队硬是翻了盘。是玄学不灵了吗？不是的。玄学是不会错的。错的是解读。贝利是一代球王。关于他的传说，真真假假，听过不少。小时候看球，贝利已经是评论员了，他坚定不移地支持巴西队，看好巴西队。巴西队之外，如果贝利预测某支球队赢，那么结果往往相反。于是我也记住了贝利的乌鸦嘴，那时候还没有毒奶这个词。现在，贝利的生命进入倒计时了。世界杯结束了，结果是阿根廷夺冠，梅西圆满。贝利的巴西队黯淡无光。但也就在梅西捧杯的那一刻，我突然领悟到所谓贝利的祝福可能是怎么回事。这个祝福是给巴西队的吗？对于评论员贝利、巴西人贝利来说，大概是的。但对于球王贝利来说，不仅如此。我宁愿相信，贝利的祝福，是送给足球的。巴西人会记得他，而巴西之外，那么多踢球的、看球的人，也会记得他。大家爱的是足球。大家看到了一届特别精彩的世界杯，尤其是决赛。于是我们看到梅西捧起了大力神杯。这就是最好的结局，最好的祝福。过去，是足球选择了贝利，现在，也是足球选择了梅西、姆巴佩。新老球王的交替，正体现了这项运动的传承。薪火相传，继往开来，这个意义，远远大于球队之间的竞争。巴西是足球王国，但足球比巴西队要大得多。有个大公司的高管，在总部做领导，喜欢对下属员工颐指气使。疫情期间供应商运营艰难，这位领导只是催促赶工。供应商派人来谈，领导同志当着众人的面，又是摔东西，又是骂人。亲历者分享此事的时候，反反复复讲到两个字：格局。前些年，江湖上流传关于长者的段子，有些是颇不恭敬的。后来段子传到了长者本人的耳朵里。他并不动气，反而表示，能为年轻人提供乐趣，也是一点小事。这个信息不一定可靠，但我们愿意相信它是真的。这符合长者的人设，他是有格局的。“靠一味的仇恨、揣摩、抱怨，表达黑暗，表达丑，我们中国当代文学中表达这种东西太多了，甚至有一点这样的趋势：一旦我们吃过苦，就恨不得满世界都是苦，我们经历过仇恨和暴力的折磨，我们就只看到这种东西。”这是作家阿来在一次访谈中讲的话。谈到读书，阿来推荐苏轼，旷达；推荐惠特曼，阔大。阿来说，人必须生活在一个更阔大的世界里。阔大不是喊口号。口号喊得响的，恰恰心胸窄，这样的人不少见。2022年快要过去了。这是漫长的一年，难忘的一年。有人选择遗忘，有人选择怨恨，也有很多普通人，不喊什么口号，活得顽强坚韧。有一位朋友说，和孩子一起，在经历中学着生存。他们家四个娃呢。2023年，希望大家的日子都好一点。当然这个好，不是等着运气的眷顾，而是自己能够有所树立。人生的格局，到底要靠自己去开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