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那山河浩荡
只为那山河浩荡
——记我的十年山水旅行
========================
■文章目录
一、情系山水缘起时
二、极目山川无尽头
三、风烟不断水长流
四、游山玩水赏心事
（一）五岳
（二）宗教名山
（三）山石奇观
（四）冰雪雾淞
（五）红日云霞
（六）云海烟雨
（七）江河灵川
（八）湖泊秀水
（九）户外穿越线路
五、万水千山总是情
■文章大小
全文约45000字，配图120余张
========================
一、情系山水缘起时
我读大学时，学校有一座后山，常规山道爬行一趟约要两个小时。
这是一座寻常的广东山岭，海拔不高，层林密布终年郁郁葱葱，山体连绵起伏成合围之势，中间一个大山谷，落差不足百米；山顶为城区之巅，近可俯瞰整个校园、远可张望半城风景。
我较常跋涉山间，慢慢地培养了爬山的兴趣，但除了学校周边的几座山，我未尝有机会一睹名山的风采。倒是走过几回颇有些名气的惠州西湖。学习之余，在网络上欣赏别人山水旅行的游记和摄影作品时，每每畅想，有经济能力以后定要遍访祖国的大好河山。
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以后，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社会实践，生活稳定下来，业余时间可以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于是我玩起了自助旅行，首先游历的湖是西湖、山是黄山。
▲浙江杭州西湖，摄于2012年2月
2012年2月底，在一个普通周末我匆匆地走访了一趟杭州西湖。时值初春，梳影斜横，远山近水，山是眉峰聚，水是眼波横，西湖没有浓沫，不是淡妆，分明是一幅不着色彩的水墨画卷，一切弥漫着寂静，仿佛一个梦境。惊鸿一瞥，从此西湖成为我心中一道萦绕的倩影。此后一年半，我又曾三度探访西湖及其周边山林，深切地感受它不同季节、不同天气、不同色彩的景致。我在学生时代对山形水秀很多诗意的想象，在西湖里得到了印证和体验。
同年5月初，趁着五一假期我游玩了一趟黄山，恰逢雨期，阴晴变换，千峰万壑间时而雾霭弥漫、时而云海翻腾，红日出云海、缈云绕青峰，景象甚为壮观；连同鬼斧神工的奇松、怪石、悬崖、峭壁，黄山在三天的时间里极尽张扬地向我铺陈它的巍峨峻峭和隐逸奇幻。当时只见过寻常山岭的我，面对如此峥嵘的胜景，内心震撼不已、兴奋不已，作诗曰：“闻说百山首，雄踞在徽州。松石云泉峰，各有奇千秋。一度上黄山，从此思悠悠”。事实上，这些年来，初见黄山时的景观成为我评价山岭的最高标准，也是我不断跋涉山水寻求美景的最强牵引。
▲安徽黄山，摄于2012年5月
对西湖和黄山的一见钟情，强烈地撩拨着我追求自然景观的心，青少年时期走遍千山万水的种子开始萌芽，从此我踏上了游历山川湖海的征程。
二、极目山川无尽头
我国山岭众多，就像大地上隆起的一根根脊梁，构成全国地形的主要骨架。不同的山千姿百态、万种风情，引无数喜好之士竞折腰；我亦为之痴狂。
2012年夏，我从江南的山走访开去，（黄山）黄山，（湖州）莫干山，（舟山）普陀山，（安庆）天柱山，（上饶）三清山、卧龙谷，（衢州）江郎山，（温州）永嘉十二峰、崖下库、石桅岩……江南的山是雄奇的，是俊秀的，并带着灵气，相比同期游玩的江南古镇和园林，众山给我更多隽永的感受。
▲浙江永嘉十二峰，摄于2013年6月
随后，2013年秋为期两个月的东北边境旅行，我行经长白山和大兴安岭地区，多次登临山岭景区，诸如（丹东）青山沟，（集安）望天鹅，（白山和延边）长白山西坡和北坡，（图们）日光山，（大兴安岭地区）苍山林场，（呼伦贝尔）莫尔道嘎国家森林公园，以及奇亁、黑山头等边境线上的许多无名山岭。秋季东北的山，用它异于南方的苍茫辽阔和色彩斑斓，极大程度地拓展了我对山川的认知和对旅行的感悟。
▲吉林长白山，摄于2013年9月
2014年春至2017年秋，我旅行的范围集中在中南、华南和西南地区，游历的山有：（深圳）梧桐山，（清远）英西峰林，（邵阳）崀山，（张家界）天门山、武陵源峰林，（黔东南）云台山，（韶关）帽子峰林场、丹霞山，（衡阳）南岳衡山，（玉林）都峤山，（佛山）西樵山，（宁德）天姥山。这些山涵盖喀斯特地貌、丹霞地貌、砂岩地貌、花岗岩地貌、火山岩地貌和海蚀地貌，且是处在亚热带、植物多样而茂盛，山与山之间有较大的差异性，进一步丰富了我的游山经历、加深了我对山岭的感知。
▲湖南邵阳峎山，摄于2015年1月
2017年冬至2021年春，因工作需要我长期出差，工作之余周边出游，旅行足迹得到很大的扩展，这时期旅行的范围主要在西北和华北地区，登过的山有：（华阴）西岳华山，（西安）翠华山，（甘南）扎朶那山，（西宁）凤凰山，（泰安）东岳泰山，（赤峰）克什克腾大青山、黄岗梁林场，（登封）中岳嵩山，（大同）北岳恒山，（乌兰察布）黄花沟，（忻州）五台山；此外还登过南方的（河池）九龙山，（池州）九华山和（苏州）穹窿山。这些山可谓都是大山大岳，其俊拔奇伟、鬼斧神工的自然造化自是山间一流，而摩崖石刻、庄严庙宇的文化载体更是人间一绝；游走山间，极目纵横、思接千载，内心生出强烈的征服感和臣服感。
▲内蒙古克什克腾大青山，摄于2019年10月
2021年夏至2022年夏，受新冠疫情防控的影响，我的旅行范围比较受限，以深圳及周边游玩为主，不过，在西北和西南有过三次长线旅行，深入祁连山腹地、行经昆仑山口和唐古拉山口，深度游玩洱海苍山，踏足的大山有：（祁连）卓尔山，（张掖）七彩丹霞和（大理）苍山。
▲甘肃张掖七彩丹霞，摄于2021年5月
有一类山处在大城市之中，海拔不高，山景不出众，但因可登高望城或因季节性的花树观赏而出名，成为休闲游玩的好去处。这类山我爬过不少，如（苏州）天平山，（加格达奇）北山，（莫尔道嘎）龙岩山，（桂林）独秀峰，（北海）冠头岭，（香港）太平山，（珠海）石景山，（广州）白云山，（北京）景山和香山；以及深圳城区里大大小小十来座山。
另有一类山，部分山体千百年来经过人文的改造，已经与建筑或雕像融为一体，极具文化观赏价值，但山的本性不失，山形石骨总透出一股自然的遒劲。这类山我当然也乐意走访，如成都的凌云山（乐山大佛景区），镇远的中和山（青龙洞景区）、潮州的笔架山（韩文公祠景区），大同的武州山（云岗石窟景区），拉萨的玛布日山（布达拉宫景区），北京的万寿山（颐和园景区）、天寿山（明十三陵景区）、八达岭（长城景区）、慕田峪（长城景区）和怀柔箭扣长城，以及丹东的虎山长城。
▲四川成都凌云山-乐山大佛，摄于2012年11月
还有许多的山，是我在旅行途中深度穿行或游玩过的，它们的山间或山脚存在村落，风景不算出众、但也不同寻常，它们也在我脑海中留下一些深深浅浅的印记，诸如：（温州）茗岙梯田，（桂林）龙胜梯田，（黔东南）肇兴梯田，（黄山）黟县塔川，（上饶）婺源大鄣山，（黔东南）岜沙苗寨，（龙岩）漳州南靖，（甘南）郎木寺镇、（河池）六甲沿江，（清远）英西峰林和连南瑶寨；还有一些岛上的山，如（宁德）嵛山岛，（合肥）姥山岛，（汕头）南澳岛，（珠海）外伶仃岛，以及（大理）南诏风情岛。
▲福建宁德嵛山岛-岛上山，摄于2017年10月
此外，2015年我开始玩户外，通过自助户外和跟团户外的方式穿越广东及其周边的十数条热门户外路线。早在几年前我就走了深圳东部大多数的穿越线路，涉及的高山有梅沙尖、七娘山、排牙山、大雁顶、三杆笔、田心山、大笔架山和尖峰岭等。深圳以外的山则有：（萍乡）武功山，（郴州）莽山，（清远）乳源大峡谷，（韶关）船底顶、龙斗峰，（惠州）罗浮山、大南山、十二栋，以及（香港）麦里浩径。这些山的风景观赏度不如全国性的名山、攀爬难度指数不如西南西北的大山，但在广东户外者心中有着较高的地位。
户外登山的玩法跟旅行登山不一样，在折腾劳累中获得身心的释放和精神上的超越是首要追求，寻求美景倒成了其次。这些山的爬行，常常驱使我思索自然与生命的关系。
▲广东惠州大南山，摄于2021年11月
摊开中国山脉地图，大的山脉有二十余条，小一级的山脉近百条，驰骋疆土，让人目不暇接。回望我的游山经历，过去十年间足迹涉及五岳、黄山山脉、天台山脉，长白山脉、大兴安岭山脉、秦岭山脉、燕山山脉、武陵山脉、罗宵山脉、南岭山脉、云岭山脉、迭山山脉、祁连山脉、昆仑山脉和唐古拉山脉。虽然很多山脉只是去了一两处风景带，行经和停留的时间也只是短短两三天；不过知微见著，集腋成裘，十年下来，我也算是对祖国各地山形地貌有了一个具象的认知。
一座山有一座山的风骨，山之美是多样的，缘身山中，俯仰天地，上下而求索，快哉！
三、风烟不断水长流
摊开中国水系地图，大的水系十余条，小一级的江河则数以千计，纵横交错；每条水系主干数千公里、支流众多，其领域范围非常广、是以数省面积来计算。笼统的概述我走过哪个水域没有意义，十年的旅行足迹显示：我游玩或途经江河比较多的区域是长江水系和珠江水系，其次是黑龙江水系和西南水系。
中国地图上标记的湖泊有二十余个，都是大面积的湖，其中东部的五大淡水湖和西部的青海湖最广为人知，外加一个杭州西湖；地图之外，小的湖泊则数以万计，星罗棋布。许多湖泊都是名不经传，即使到过也未必铭记；我专门去游玩过的湖泊，主要集中在东北地区、江南地区和华南地区。
▲湖南沱江-凤凰古城段，摄于2015年1月
相比于崇山峻岭的世外逍遥，灵川秀水往往是红尘福地，毕竟人类喜欢逐水而居；江河湖畔总有很多地段是人类的生活区甚至都市繁华区，是人声鼎沸之地，但亦有许多地段人烟稀少甚至人迹罕见，是自然生态之地。前者我经过的多，后者亦探寻过不少。
其实，山水往往相依，但凡有大山的地方，必有大水，只是许多山峰景区，因管理范围有限，而难见水域。相反，除平原部分地区外，江河湖泊景区基本都临山。上述我走访的山，有一些便是山水一并游玩，但多数时候我游山时，只是见山不见水；我玩水时，则常是见水又见山。
▲安徽塔川奇墅湖，摄于2012年10月
江南的河流密如蛛网，每个城区、乡镇都有河流穿城而过，河道两旁既有城市光华，也有自然野趣；若是在古城镇核心区，则必添小桥流水人家之景致。秦淮河-南京市区段、京杭大运河-扬州市区段、新安江-歙县山水画廊段，我都曾乘船游览过，但风景印象已经淡化；（苏州）山塘街、周庄、木渎，（杭州）乌镇、（嘉兴）西塘、（婺源）江湾、李坑、思溪延村、（温州）岩头村等古城镇古村落的河道，我都曾踏岸游玩过，许些风景仍然印象深刻。我因在上海工作过三年，玩赏得最多的是黄浦江外滩河段，其城市人文和风光可谓是烙刻在我的脑海中；上海久负盛名的苏州河是一条美丽的水线，我是多年后回上海故地重游时才走访。此外，温州市永嘉的楠溪江有着丰富多彩的山水景观和田园文化，在这里我第一次重装徒步穿行。
▲安徽新安江-歙县山水画廊段，摄于2012年10月
江南的湖泊幽微灵秀、静逸柔美，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也是精彩纷呈，我游玩过的湖有：（杭州）西湖、千岛湖，（扬州）瘦西湖，（黄山）奇墅湖，（湖州）下渚湖，（无锡）太湖，（苏州）金鸡湖，以及（合肥）巢湖——2019年夏，我因出差在合肥包河区待过两个月，期间游玩了该地巢湖沿岸多处景点。另外，有一个大池塘值得一提——（黄山）宏村南湖，其源自古代的环湖布局十分巧妙是古村落的最佳典范。这些湖讲究长堤卧波、短桥飞渡，亭台楼阁与远山近水相映成趣，很是耐人寻味；再搭配春柳、夏荷、秋桂、冬梅等不同时节的不同树景花色，更是令人迷醉。
▲江苏扬州瘦西湖，摄于2012年4月
我的充满浪漫主义的东北边境旅行，足迹涉及许多地方，经过的江河有：鸭绿江-丹东市区段、宽甸断桥段、集安口岸段，浑江-白山市区段，图们江-图们口岸边境段、防川风景名胜区段，牡丹江-牡丹江市区段，松花江-哈尔滨市区段，黑龙江-黑河市区段，呼兰河-呼兰县郊段，呼玛河-呼玛乡村段，漠河-漠河北极村段，以及额尔古纳河-呼伦贝尔市伊图里河县郊段、奇亁至黑山头等边境段。东北不像江南河流密布，但每一个地区，也总有江河在山野城镇间浩浩荡荡的奔流。
▲辽宁鸭绿江-丹东宽甸断桥段，摄于2013年10月
我在东北旅途中遇到的湖泊要比江河少，但对于有名气的湖泊，也探访过几处，其中自然景观纯粹的湖有：长白山天池，（牡丹江）镜泊湖，（呼伦贝尔下辖满洲里）呼伦湖，（呼伦贝尔下辖陈巴尔虎旗）呼和诺尔湖；人文气息比较浓的湖有：（哈尔滨）太阳湖、（满洲里）金龙湖和（长春）净月潭。后来我在赤峰克什克腾旗旅行时，也走访了内蒙古的另一个大湖——达里诺尔湖。东北的湖与江南的湖不一样，没有太多的人工雕琢，水光中透出一股雄浑的气势。
▲黑龙江镜泊湖吊水楼瀑布，摄于2013年9月
中南、华南地区的江河，我走过的有：珠江-广州塔段，东江-东莞桥头镇段，北江-英德市区滨江段，舞水河-怀化黔阳古城段，酉水-湘西芙蓉镇段，沱江-湘西凤凰古城段，湘江-萱洲古镇段，漓江-桂林大圩古镇至兴坪古镇段，金城江-河池市区及郊区段，韩江-潮州市区滨江段，连州地下河-景区段。这些河段，大都是我游玩古城镇时涉足，多处在闹市地段。漓江-桂林大圩古镇至兴坪古镇段，我是沿江重装徒步，深入到古镇、村落和沿江山岭、水滩，体验最为丰富。
▲湖南酉水-湘西芙蓉镇段，摄于2015年1月
至于中南和华南地区的湖泊，我到访过的很少。湖南、湖北有名气的湖很多，但我都未曾去过；广东、广西和福建有名气的湖相对较少，这些年我逛过的有：东莞松山湖，惠州西湖，潮州西湖，以及湛江湖光岩玛珥湖。细细想来，在这些地区，相比于湖泊我把更多的目光和脚力投向大海，宁德、厦门、汕头、惠州、深圳、香港、珠海、湛江、北海、防城港，这些城市的海岸线都有我旅行的足迹，它们都在我的旅行史中演绎着各自的碧海生潮曲。值得一提的是，沿海城市茂名是我土生土长的家乡，但我从小至今未曾在茂名见过大海。
▲广州湛江湖光岩玛珥湖，摄于2021年2月
西南和西北地区幅员辽阔，江河湖泊分布广散，云贵川的水域相对集中一些。云南是以湖泊景观见长，有滇池、抚仙湖、洱海和泸沽湖等热门景点，我只游玩过大理洱海；贵州和四川则以江河景观见长，有九寨沟、都江堰、孟塘河-荔波七孔桥等热门旅游地，我走访的也少，只去过岷江-都江堰景区段，都柳江-榕江县郊段和舞阳河-镇远县区段。此外，2018年夏秋时节，我因出差在西安灞桥区待过五个月，期间多次在灞河岸边游玩、漫步，对其地道风物有深切的感受。
▲陕西灞河-西安灞桥区段，摄于2018年9月
青藏高原的三江源地带是我非常向往的地方，但因无充足的假期至今未曾涉足。我三进青海、一进西藏，途经的河流湖泊有过一些，但大都遗忘其名，专门游玩过的是巴音河-德令哈市区段，以及青海湖、茶卡盐湖、察尔汗盐湖和纳木错这四个大湖，其中青海湖我是环湖骑行，历时五天，玩得最为深入。
▲青海茶卡盐湖，摄于2016年6月
至于华北地区，我涉水很少。曾因出差呼和浩特，对穿城而过的东河有过散漫的行走；因出差雄安新区，去白洋淀感受过船行芦苇荡。北京是过往几年我出差最多的地方，累计待了一年时间，工作之余几乎把北京玩遍，涉及到水的景点是昆明湖、什刹海和护城河，这三处的玩法各不相同，前者是游览观赏，中者是吃喝游玩，后者是徒步漫行。
▲北京颐和园昆明湖，摄于2017年12月
最后，特别要提的一条小河，是贯穿深圳南山区的大沙河。该河发源于阳台山，注入深圳湾，全长约14公里。过去五年，我沿着大沙河畔跑步累计超过350公里，这里是我日常亲近自然的欢愉地。
一处水有一处水的风韵，水之美是多样的，行走水畔，赏自然风景，品人文生活，快哉！
四、游山玩水赏心事
日月如梭、斗转星移，自2012年春至2022年夏，我的业余自助旅行已有十年。回顾十年的旅程，国内热门景点和次热门的景点我走了近半，冷清的风景也走过不少，这其中涉及到的崇山峻岭、灵川秀水不计其数。
走进不同的山水，是走进不同的自然世界和人文世界。山山水水给予了我许多美好的体验和感受，极大地丰富了我对自然、人文和生命的认知。
不同的山，有其各自的特色：有的大开大合浩浩荡荡，有的重重叠叠延绵起伏；有的雄伟壮丽让人激昂澎湃，有的山石奇趣让人惊喜交加；有的崎岖险峻让人心惊肉跳，有的曲径通幽让人心旷神怡。
不同的水，也各有各的特色：有的水岸奇峰林立雾涌云荡，有的水岸高楼筑立灯火辉煌；有的弯弯曲曲让人荡气回肠，有的一泻千里让人直抒胸臆；有的天然趣成让人依依不舍，有的文化浸染让人流连忘返。
▲内蒙古呼伦贝尔额尔古纳根河湿地，摄于2013年10月
游山玩水，两者总是并列在一起，但实际玩法不一样，山可尽情攀登，水却不能随意畅泳。游山的时候，总是人在山中走，观赏山感受山；玩水的时候，常是人在水边走，观赏岸边或岛屿的风物。
我崇尚游山，在我游历过的所有山中，除少数山因行程匆忙或景区线路限制而坐缆车外，都是由登山入口（不一定是山脚）爬到山顶、再由山顶走到山下。对于高山，全程爬行是一个较为艰难且漫长的过程，需要足够的体力和耐力。上山时，风景由寻常到出众到精彩，行至红尘之外，这个演变的过程，身体下到炼狱、视觉上到天堂，极具张力和玩味，是精神上的一次修行。下山时，风景则由精彩到出众到寻常，回到红尘之中，这个回归的过程，许多感受得到发酵和沉淀，是心态上的一次修行。
▲北京怀柔箭扣长城，摄于2014年8月
相比之下，玩水则轻松许多，当然也有较为艰难的，要看是如何玩。在我心中，水的玩法有五个层次：第一层是在闹市水畔吃喝玩乐，是为吃喝玩乐游；第二层是在闹市水畔玩赏摄影，是为休闲都市游；第三层是在自然水畔玩赏摄影，是为休闲自然游；第四层是在自然水畔长距离行走游览，是为深度自然游；第五层是在既有城镇或村落生态、又有自然生态的水畔超长距离行走游览，是为综合自然游。前三层很容易达到，第四、第五两层则需要付出较多的时间和精力才能达到。涉及水域的长线旅行我都会按第四、第五层的层次来游玩。
（一）五岳
五岳是远古山神崇拜、五行观念和帝王封禅相结合的产物，自然和文化内涵非常丰富。东岳泰山之雄，西岳华山之险，南岳衡山之秀，北岳恒山之幽，中岳嵩山之峻，为历朝历代文人政客所称道。在当代旅游的语境下，五岳虽然名气不如黄山、武陵源峰林以及西部各大雪山，但仍然是自然和文化双重景观玩赏的好去处。
我是几年内陆续走访五岳，集中在我十年旅程的后期，在这之前，我游历观赏过很多山岭。坦白说，五岳中只有泰山和华山，给我强烈的震撼感和惊艳感，其他三岳的景观都低于我的预期；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我的脑海中，当许多山景都日渐模糊时，五岳却恒久清晰地屹立着。
嵩山
嵩山胜在峻境。景区内俊峰林立，叠石峦壁；峰与峰间距离适中，围抱着众多山谷，各峰高度趋同、互不想让，给人一种一山还有一山高之感。我是冬日登临，在峻极峰及其周边行走时，但见白雪皑皑遮不住峰壑开绽、凌嶒参差，犹如身陷迷宫奇境、心荡神摇。
峰顶一带无酒店和旅馆，我当晚于大王寺借宿，花50元给守寺大爷，要得一顿方便面和三张厚实棉被。当夜和守寺夫妇围炉夜话之后，我在寺内三米高的佛脚边就地铺开，垫一张、盖两张而睡；前半夜困倦入眠、睡得安然，黎明时分醒来，只觉天寒地冻、寒气彻骨，更艰难的是要走出被窝、到寺庙外面冰天雪地里晨尿。
▲中岳嵩山，摄于2020年1月
恒山
恒山胜在幽境。进入恒山岭域，叠浪纹理的巨山石壁就已扑面而来，峭壁嵯峨、雄伟壮观，透着一股来自亘古的气息；悬空寺一马当先叙述沧海桑田的历史。我是夏日登临，在核心景区自山脚向山顶拾级而上，但见山道曲折盘旋、古寺穿山钻洞，犹如走进幽深僻地，心旷神怡。
恒山核心景区范围很小，半天便已爬完；因上山时天晴、下山时阴雨，我遇见两种不同的景观。当晚是到山下悬空寺附近苍凉的小镇边缘住土坑房。云峰寺景区和悬空寺景区是恒山核心景区附近的两处独立景区，我也都游览了，前者峡谷幽深，寺庙依山穿洞、因势造形，给人以出世之感；后者壁立千仞，寺庙悬挂山腰、层叠迂回，给人以朝圣之感；两者能更大地丰富游客对恒山文化的感知。
▲北岳恒山，摄于2020年8月
衡山
衡山胜在秀境。峰峦叠嶂、岗峦起伏，丛林茂密、长木佳林；山上各峰头遥呼相望、坦途相连，寺庙割据、铁瓦石墙；人在其间，目之所及天高山阔、磅礴大气。我是冬日登临，在山上去往最高峰祝融峰的途中，但见山路逶迤雪鸿渺渺、玉树琼花雾淞漫漫，犹如身入林海雪原、赏心悦目。
当晚入住山上上封寺的一个多人间客房，50元一个床位；寺内有餐馆，饱吃一顿。夜里冒着寒气迷迷糊糊地入眠，黎明时分出发去一公里开外的日出最佳观赏处等待日出，结果得偿所愿，白茫茫的冰天雪地间，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带来的不仅是瑰丽的色彩，还有暖和的光照，这种视觉和体感是深刻的，毕竟雪中登山不多，而遇到朗朗日出就更少。
▲南岳衡山，摄于2016年1月
华山
华山胜在险境。古人评华山为“奇险天下第一山”，现今为保障游客安全，其爬山古道夜晚灯火通明，这在全国应绝无仅有。景区的峰群比较紧密，东南西中四峰挨在一起、北峰间隔较远，相比其他四岳，华山缺少磅礴和优容。我是夏日登临，夜爬，露宿北峰；次日清晨但见群山纵者独立、横者屏展，巍峨挺拔、斧劈刀削，巨大的视觉冲击直达心底；继续往上，躬爬苍龙岭时，但见两旁是万丈深壑，绝壁陡峭，犹如行走在薄薄刀刃、心惊胆战。
话说我是周五下班后，坐顺风车由西安直奔华山脚下，夜晚23点开始爬山，非常激动，作《夏夜登华山》曰：“梦里华山千百回，如今夜半始登临。红牛入肚消睡意，浓汗出衫追星辉。”凌晨2点抵达北峰的白云峰，决定在此露宿，于一石凳处裹雨衣而睡，深夜遭遇寒气来袭，瑟瑟发抖，只得顽强抵抗、半醒半眠。事实证明这是一个英明的做法，若是一股脑夜爬至东峰等待日出，上述胜景都将遗憾地错过。
▲西岳华山，摄于2018年7月
泰山
泰山胜在雄境。泰山在辽阔坦荡、纵横千里的华北平原拔地而起，参天独立；山脚山腰庙宇众多，山顶上的天街为五岳最繁华之地。我是秋日登临，傍晚时上到天街，夜宿玉皇顶大观峰，当晚看到璀璨的星空，次日清晨在雾汽荡漾的黛色山峦间看到红日东升。在玉皇顶环行，往近处望，但见群山或俯首贴耳、或望其项背，往远方望，则可见城市高楼、平地湖泊、山间黄河、无尽青山，犹如站在世界之巅，俯视天下，心怀激烈。我化诗一首《秋日登泰山》以表心情，曰：“现今逢秋不寂寥，更言秋日胜春朝。试看泰山凌绝顶，果然一览众山小。”
在玉皇顶盘路东侧，有峰峦绝壁如削，俗称“大观峰”，上刻唐玄宗御制《纪泰山铭》，俗称唐摩崖碑，其正前方是一个小广场，一旁的摊位通宵营业提供露营物品。我因没自带露营装备，便租褥垫一张、军大衣两件，找一处空地席地而睡；当夜同样露营者有三五十人，同望一天繁星、共享一阑寒气，各自入眠，真是别样的露营体验。黎明时分早早退还褥垫和军衣，赶去一公里开外的悬崖绝地等待日出，结果如愿以偿；之后遇到山顶升国旗放国歌、数百游客齐赏听的壮观场面，增添许多喜庆。
玉皇顶空间很大，是五岳中最大的日出观赏地。后来看到有游客调侃玉皇顶观日出人数众多，有如丐帮大聚会；以我的亲身经历而言，然也，此乃泰山一大特色。
▲东岳泰山，摄于2019年9月
庙宇与石刻
以上所述是五岳自然景观的一面，无论世人如何将其他一些后起之秀的大山与之相比较，其各自在雄、险、秀、幽、峻之景观上，仍不失为优秀代表。但若论人文景观，豪无疑问，五岳将一如既往是标杆。
崇山峻岭之人文景观，主要载体为庙宇和石刻，其次是石碑和象形石。庙宇和石碑因战乱或其他一些政治因素，多有破坏，现在所见者只有少部分为历史遗物，多数为仿古复修或重建，有些未必古雅、甚至难登大雅之堂，但总归是文化绵延的一种体现。石刻存则存、毁则不存，今人无法复刻，而且今人难以超载古人，因而山上历史遗传之石刻，最具文化观赏价值。至于象形石和一些峰岭的故事，则在史料和导游口中代代相传，生生不息。
五岳现有庙宇的数量，应是东岳最多，其他四岳大抵相当，但各自庙宇的分布有所不同，就旅游景区而言，泰山山脚庙宇最为密集，恒山山腰庙宇最为密集，衡山、华山和嵩山侧是山顶庙宇最多。我对佛教、道教虔诚之心一般，更多是关注庙宇的地理方位和建筑结构，常常为其因地制宜之妙而着迷，钦佩先贤们的智慧和美学。恒山庙宇大多数穿山钻洞，给我的印象最为深刻。
▲北岳恒山-会仙府，摄于2020年8月
相对于庙宇，五岳的石刻更引人瞩目。石刻集书法与石雕于一身，形制多种，字体多样，具有历史价值、认知价值、艺术价值和美学价值。五岳因石刻的装点而更加庄严典雅。石刻文化精深博大，我认知浅薄，这里单论石刻给我登山带来的感受：首先是字体巨大带来的视角刺激，然后是词义的观景引导和精神愉悦。
泰山因石群、石壁丰富，其石刻在五岳中为数最多，在世界名山范围内占据着至尊的地位。泰山的巨幅石刻，除石、门、坊等物体的名字外，登山途中依次可见四字言“初步登高”、“峰回路转”、“曲磴盘云”、“山辉川媚”、“曲径通霄”、“人间天上”、“若登天然”、“俯瞰群峰”、“松云绝壁”，及至峰顶则有“岱宗云拥”、“拔地通天”、“擎天持日”、“五岳独尊”、“置身宵汉”、“登峰造极”、“仰观俯察”、“目尽长空”、“昂首天外”等石刻。不同的石刻出现在不同的岩石和岩壁上，是先贤们身临其境时，心情和想法恰如其分的表达，言景抒情、寓理于物，道尽纭纭游客心中难以言说之感想，并授之以鼓舞；游客登山而观之，心情真是愈加的酣畅。
泰山岩壁上也出现一些诗词，有引入诗情到碧霄的功效。日观峰东侧栈道一处岩壁上刻有老一代革命家的直白诗一首，曰：“太阳大如斗，群山皆抖擞，按剑又狂歌，立马大开口”，篆刻字体，端正中略带俏皮，诗意却是豪迈洒脱，读来慨当以慷，我甚是喜欢。
▲东岳泰山-拔地通天石刻，摄于2019年9月
华山山形走势完全不同于泰山，其石刻内容的呈现也大异于泰山，自擦耳崖、苍龙岭而上，沿途巨幅石刻有“华山论剑”、“涧壑烟霞”、“紫气凌云”、“千里烟云”、“山河永寿”、“华夏一柱”、“乘龙攀云”、“登天云祥”、“志高云汉”、“屏障西北”、“雄镇关中”、“奇险灵秀”，及至各峰顶，则有“只手擎天”、“砥柱中天”、“水光接天”、“斩平崎岖”、“莲花世界”、“接近西天”、“松天莲界”、“嘉遁仙乡”、“天下壮观”，凡此种种，多言华山之险要及其如人间仙境。相比泰山石刻的儒气，华山石刻偏向仙气和佛气。
恒山山上巨石少，多是垂直崖壁，巨幅石刻相对要少很多，沿途所见主要有“白云灵穴”、“悟道遗迹”、“云中胜迹”、“天地大观”、“壁立万仞”、“绝地通天”、“名齐四岳”、“恒宗极天”，词义整体上很朴实，这出乎我的意料。
衡山和嵩山，我登山时，因是冰天雪地，所见石刻甚少，且没有专门拍照，已无记忆。据查资料，这两山的石刻也是林林总总，蔚然大观。
▲西岳华山-苍龙岭的一处石刻，摄于2018年7月
（二）宗教名山
不少名山都集佛教、道教以及儒家文化于一身，像五岳、黄山以及中和山青龙洞等。好山譬如大湖，不同教派的洪流都会向其汇集，但佛道两教还有着各自的名山。
当今中国佛教兴盛，佛教四大名山在旅游界也颇负盛名——山西五台山、浙江普陀山、四川峨眉山和安徽九华山，分别为文殊菩萨、观音菩萨、普贤菩萨和地藏菩萨的道场。我去过其中三个。
普陀山
我最先去的是普陀山，那时的我还很少游山和游海的经历，从上海坐船直达普陀岛码头，出船的那一刻，看到一片黄色海水惊讶不已，顿感进入一个远离人间的世界。普陀岛就是普陀山，面积不大，海拔不高，山坡上寺庙遍布，各自面朝大海，梵音嘹亮；海岸处礁石遍地，各自怪石嶙峋，惊涛拍岸。这里的石刻比五岳更疯狂，几乎达到无石不刻的地步，佛家偈语因此处处呈现，“慈航普渡”、“到处尘空”、“人间净土”……无愧于“海天佛国”的称号。
白天里，整个普陀山弥漫着佛的声息，但到了夜里，当一切都归于宁静，唯有海浪涛声依旧，此时才会强烈的感受到这是一个小岛，四周是无边的海洋。夜里我露宿海岸，在游记中写道：“深邃的夜幕屏去了种种界限，把它们无缝地连接了起来，同时连接起来的还有我与这片大海……感觉到的只有脚下松软的沙滩和耳畔轻轻的涛声以及拂过面颊的徐徐海风，还有那皎洁的月亮，抛却一切烦恼，任由自己的心绪在沧海间飘荡。”这种背靠青山、面朝大海的体验，是其他佛教名山所没有的。
▲浙江普陀山，摄于2012年9月
九华山
其次去的是安徽九华山。九华山与黄山是同脉，山形山貌与黄山十分相似，也是群峰汇聚、峭壁千仞、峡谷幽深，但奇松怪石不如黄山来得惊艳。我在山上行走时，因遭遇大雨而未到最高峰，颇为遗憾，但九华山作为佛教名山，亮点不在风景而在寺庙。
九华山的寺庙核心区是半山腰上的九华镇，主街道两旁寺庙和民居参杂在一起，繁华热闹很接地气，这跟普陀山很不一样；各式寺庙或豪华精装、或质朴简装，其背后都有一段开山方丈的“创业”故事，不过我现在都已记不起来。九华山北麓的大愿文化园倒是给我深刻的印象，99米高的地藏菩萨铜像，背靠九华山，庄严伟岸；我到此处时，雨过将晴，远远的看到云海笼罩着整座九华山，生出很多诗情画意。
▲安徽九华山，摄于2019年5月
五台山
第三去的是山西五台山。此时已进入疫情年代，我当时在北京出差，趁着元旦假期走访，因时间短暂且天寒地冻，无法畅玩，只在山腹的怀台镇呆了两天，走访了镇上的万佛阁、殊像寺、显同寺、菩萨顶和黛螺顶等地。五台山雄伟庄严，身处其中，只觉得肉身是极其的微小。
五台山集汉传佛教与藏传佛教、民间圣地与皇家道场于一身，其透出的人文气息，与普陀山、九华山很不一样。最引人瞩目的菩萨顶，是历代皇帝朝拜五台山时的行宫，盘踞整个灵鹫峰顶，108级台阶层层向上，仿佛一架“天梯”, 寺庙整体恢弘大气、富丽堂皇，把我对寺庙的认知刷新到前所未来的高度。
菩萨顶的殿宇外观似皇宫，而内部布置却又具有浓烈的喇嘛教韵味。在这一年半之后，我才去拉萨参观布达拉官，布达拉官也是建筑与山岗融为一体，其气势要胜菩萨顶一筹，但它不是一个单纯的寺庙。
峨眉山我未曾去，以后有机会定要深入走访。
▲山西五台山，摄于2021年1月
如今道教已经日渐式微，不过流传千年的道教文化早已深入人心，道教钦定的“洞天福地”对应一百余座山，遍布全国各地，包含了五岳。现今推崇的道教四大名山——江西龙虎山、湖北武当山、四川青城山、安徽齐云山，我过去十年间均未曾到访，是为遗憾事。
我对道教没有研究，只晓得“洞天福地”的名录太过于古老，我游历过的一些被宣传为“洞天”或“福地”的山，在名录中找不到名字，像楠溪江的大若岩陶公洞和镇远的中和山青龙洞；而一些现代公认的道教名山在名录中也找不到名字，像广州白云山、佛山西樵山和上饶三清山。现代公认的并且在名录中有名字的道教名山，我只去过三处：安庆天柱山（旧称潜山）、惠州罗浮山和玉林都峤山。
▲广西玉林都峤山，摄于2016年4月
三清山
三清山属黄山山脉，与黄山和九华山一脉相承，属花岗岩峰林地貌，在景观上有较大的相似度，但景区内峰林更为紧密，美在古朴自然、奇在形神兼备。山上标志性古建筑群三清宫是道教文化的精彩呈现，采用“先天八卦”布局方式，由核心往八方辐射，建筑在选址和设计上都体现了道家“道法自然”的运用和对“天人合一”的追求。
我是盛夏冒着近40摄氏度的高温登山，上山过程相当艰苦，但一路上连山绝壑、怪岩簇拥、松石环抱，真是美不胜收。到了山顶一带，西海岸和阳光海岸栈道平坦、视野开阔，万千峰峦尽收眼底；傍晚时分我于此还看到了铺满半边天的梦幻彩霞。当晚在山顶一块大岩石上席地而睡，夜空中银河迢迢、星汉灿烂，浮荡在我眼前，让我甚感欢愉、美梦入眠；第二天早上醒来，也看到了壮丽的日出胜景。
▲江西上饶三清山，摄于2013年8月
天柱山
天柱山是大别山的余脉，是以花岗岩峰丛地貌为主的峰林峰丛型山岳，其呈现出的奇峰、怪石、幽洞、峡谷等自然景观，以雄、奇、灵、秀著称。山上峡谷纵横，峰林峰丛高耸入云、千峰竞奇，巨石大石堆垒交错、争相斗艳。山上的松树与黄山松是同品种，其天柱松、姊妹松、虬龙松等“十大名松”风姿绰约，不输黄山各大名松；作为群松之首的天柱松，媲美黄山迎客松，屹立于绝壁之上，扎根于石缝之中，刚直挺立，有健笔凌云之势，有不可一世之慨。
山上的区域，以主峰区、东关区和西关区划分，我是冬日登临，先走西关、后走东关，前者积雪基本都已融化，后者却是冰雪厚积严寒加倍，仿佛同一座山有两个不同的世界。主峰区与东关区的过渡地带有一个面积开阔的湖，名曰炼丹湖，其时湖面结了一层薄冰，湖畔有一个炼丹洞，是古代道士炼丹修道的好地方。在炼丹湖举目四望，俊峰峥嵘，美不胜收。
天柱山的主峰是天柱峰，孤峰峙立、势如中天一柱。我在游记中写道：“来之前看过图片，知道天柱峰很伟岸，走到这里，知道天柱峰会出现，但当天柱峰映入眼帘的那一刹那，一切的心理准备，全都没法应对，整个灵魂被天柱峰的气势震慑得抽离身体，匍匐在岩石地上，顶礼膜拜。凌空耸立，一柱擎天，浑身石骨，嶙峋奇绝，瑰伟秀丽，如柱、如锥、如炬、如斧、如楼台，又如生花妙笔。这就是天柱峰。内心汹涌澎湃，化作几声惊叹，在风中狂蹿。”多年以后，我游览了许多精彩的山水，但在我内心深处，天柱山始终占着最特殊的地位，五岳也莫能与之争。
▲安徽安庆天柱山，摄于2013年1月
罗浮山
罗浮山是道教名录中“十大洞天”的成员，其地位比“三十六小洞天”成员的天柱山要高出一个档次，但若论风景却要逊色许多。罗浮山山体宽阔绵延，大气而清秀，峰顶名曰飞云顶，在此极目远眺，河涌水网、田畴村野、高楼大厦，尽收眼底，能领略到登泰山而小天下的豪情。
罗浮山我是户外行，穿越漫长的丛林线路才登顶，没有深入探访人文景观、故而感受不到“道教”的气息。在广东境内，罗浮山应为登山观景最佳地，同为5A景区的白云山、西樵山无法与之比拟。
都峤山，我去的是庆寿岩景区，其风景比罗浮山要差许些，山形山色并不出彩，但胜在岩洞众多，在古代备受道士青睐。现今山上的寺庙都属佛教，而且都是现代新建的，无古韵。此山最大的亮点在于一矮峰山壁处有一个据称是世界第一大的“佛”字，其最长的一笔有108米长。
▲广东惠州罗浮山，摄于2020年4月
中和山青龙洞
贵州的中和山青龙洞，是“山不在高，有仙则灵”的典型代表。“青龙洞”一名是一片阁楼洞天的统称，儒、道、佛三种宗教的庙宇在此和谐聚合，整群建筑靠山临江、依崖傍洞，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翘翼飞檐、雕梁画栋，其构思之大胆、布局之精巧，让人匪夷所思。
我花了一个下午倘徉期间，既体会到寺院之庄严，又领略了园林之趣致，流连忘返。该地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在于一河之隔的对岸便是繁华闹市，对于修道者而言，越过20米长的桥，就可以从“出世”之地进到“入世”之地，真乃福地也。
▲贵州镇远中和山-青龙洞，摄于2015年10月
（三）山石奇观
大自然是神奇的，其鬼斧神工之大手笔，远超乎人类的想象。这一点，在山石的造化上，尤为突出。广为称颂的黄山飞来石、泰山拱北石、华山斧劈石、普陀山磐陀石和三清山东方女神等山石，奇异天趣、妙造自然，是大自然的杰作。
我国不少名胜风景区是以奇峰怪石闻名，网络上有“中国十大最美山石景观”排行榜，榜中的许多山我都未曾去，不过我去过的山中，有很多瑰丽的山石景观，强烈地惊艳了我的视野。
▲浙江普陀山-磐陀石，摄于2012年9月
奇峰者，山石景观之大观也，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奇峰多出现在花岗岩地貌和砂岩地貌，尤其集中在峰丛、峰林或峰墙形态为主的山岭中，是岩体在漫长岁月中，经历断裂切割、日晒雨淋、风化剥蚀、流水冲刷等作用，石头粗坯受到了无数次的精雕细刻而形成。在我游历过的山中，奇峰景观最精彩的，莫过于是安徽黄山，其次是上饶三清山和武陵源峰林，再次是五岳、邵阳崀山和韶关丹霞山。
怪石者，山石景观之小观也，可亲近或踏行观摩焉。怪石的出现不受地貌限制，其成因除上述奇峰的成因外，还有崩塌和海蚀等。怪石以孤石夺目者让人惊呼喝彩，以群石取胜则更让人叹为观止。在我游历过的山中，怪石景观最精彩的，莫过安庆天柱山，其次是安徽黄山、福鼎天姥山和克什克腾大青山，再次是西安翠华山、珠海伶仃峰和大兴安岭地区的苍山石林。
▲西岳华山-斧劈石，摄于2018年7月
黄山
放眼中国，黄山是奇峰怪石之集大成者，无出其右。黄山的山石，以奇取胜，以多著称，大者是整座山峰，小者则状若盆景；其中有许多形态似人似物、似鸟似兽，被赋予了丰富的人文，诸如猴子观海、梦笔生花、松鼠跳天都、童子拜观音、鳌鱼驮金龟、仙人下棋、天女绣花、仙人晒靴……或群聚峰壑、或兀立峰顶、或戏逗坡缘、或与松为伴，数不胜数；在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天气下观赏，情趣迥异。
我游玩黄山时，通过蹭不同导游的讲解，对这些“三分形象、七分想象”的奇峰山石投入许多精力去识别和了解，但这些都是旅游主线上的景观，偏远地段，没有名称的奇峰怪石还多着呢。当我深入到西海大峡谷，一路上奇峰层出、不断地挑战着我的想象力，有一组峰丛我看出了一个豪门家族：谦恭厚道的老爷子、财大气粗的儿子、飞扬跋扈的孙子。其实，身临峰间，并非一定要看出个什么象形，单纯的视角刺激也足够愉悦。
说到视角刺激，黄山纵然奇峰怪石云集，给人震撼感最强烈的，却是位于光明顶平天矼上没有象形的、还原巨石本色的飞来石。从峡谷另一内侧远远望去，飞来石斜立于一块平坦岩山之上，看似危危欲坠、实则沉实稳重，其傲然屹立、威天震地之气势，天下山石莫能与之争。
▲安徽黄山-西湖大峡谷奇峰之豪门祖孙三代，摄于2012年5月
三清山
三清山作为黄山的姊妹山，同样奇峰荟萃，同样酷似各式人物和珍禽异兽，东方女神、玉女开怀、观音赏曲、葛洪献丹、巨蟒出山、猴王观宝、三龙出海、海狮吞月……各奇峰融天地之造化，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两座峰柱是东方女神和巨蟒出山。
东方女神通高86米，整座山体造型像一位秀发及肩的美丽少女端坐在山间，深情地注视着远山，栩栩如生，楚楚动人；其手上捧着一对树枝凌空伸展、四季长青的青松，浑然天成，美妙万分；此峰柔美、秀气，为三清山增添无限风情。巨蟒峰与女神峰相峙，通高128米，头部大、腰身细长，凌空独立，形似一条大蟒蛇破山而出，直欲腾空而去，却无奈被大山压住尾巴；石峰上有横断裂痕，给人一种随时会断裂倒塌的危迫感；此峰刚阳、威武，为三清山增加神秘色彩。此二峰，非亲临现场无以感知其非凡气度。我登三清山时，正晴天白云、朗朗乾坤，见到的是此二峰明媚闪耀的样子。
▲江西上饶三清山-东方女神峰，摄于2013年8月
武陵源峰林
武陵源峰林（张家界国家森林公园）被定义为“张家界石英砂岩峰林地貌”，是砂岩地貌中最典型、最奇特、最绝美的砂岩峰林景观。武陵源的单体山峰多是“细而高”的奇峰，不乏形神兼备的峰柱，诸如母子峰、采药老人、三姐妹峰、猪八戒背媳妇、双龟探溪、金鸡报晓、雄师回首等，但分布广散，且有的藏于峡谷和树林之间，容易被忽略。不过，若从峰丛、峰林的宏观角度来看，武陵源峰林要比黄山和三清山壮观，其千峰耸立、万峰峥嵘的景象，气势磅礴、摄人心魄。
在2005年中国国家地理杂志选美中国的中评选中，武陵源被评选为“中国最美的五大峰林”，排名第二，仅次于桂林阳朔——但两者的玩赏方式完全不在一个维度，不具可比性——专家对其地质的点评是：“这些峰不似黄山的俊朗，而是随心所欲、潇洒不羁；它们更不似其他峰的青葱黛绿，只由着性子涂满浓浓的红，带出周身熊熊燃烧的野性之美，就连自然在造就它们时也不青睐柔美的弧度，反而另辟蹊径，启用了一条接一条的刚劲有力的直线。”
武陵源峰林核心景区，我待了六天，是我过去十年旅程中，待过的时间最长的山域，对此山岭，我有着极深的体验和感情，后文再展开叙述。
▲湖南张家界武陵源-天子山峰林，摄于2015年2月
崀山
崀山，大类同属砂岩地貌，但与武陵源石英砂岩地貌明显不同，是典型的丹霞地貌，且为峰丛地貌。崀山山岭起伏非常剧烈，群峰林立、石笋簇拥，虽然名气远不如同在湖南的武陵源峰林，但也具有很高的观赏价值。
就单体形态而言，崀山的辣椒峰、骆驼峰、蜡烛峰、将军石都惟妙惟肖，属奇峰中的上品，但崀山不止于此，其最惊为天人的峰景是八角寨景区内群雕式的“鲸鱼闹海”——但见群体峰顶如大小不同的鲸鱼头，朝着同一个方向倾斜，露头藏尾，犹如鲸鱼戏海，具富动感，场面宏大、气势如虹，堪称中国丹霞地貌宏景中的绝景；身临其境，真想一头扎钻入山间，与鲸共游。美中不足的是，崀风景分散，天一巷、八角寨、辣椒峰、紫霞峒等核心景区各自独立、相隔较远，其山之美因而分散，给游客的感观刺激是断连的。
▲湖南邵阳崀山-八角寨峰丛，摄于2015年1月
丹霞山
同为丹霞地貌，且为“丹霞地貌”这一名称来源的丹霞山，是广东最具观赏性的山。丹霞山风景区是由多座顶平、身陡、麓缓的红色砂砾岩石构成“色如渥丹、灿若明霞”的胜景，其元阳石、观音石、海豹石、长老峰、茶壶峰和姐妹峰诸峰，也属奇峰中的上品乃至精品，元阳石堪称世界一绝，而茶壶峰更被誉为“丹霞至尊”。
丹霞山景区范围比较大，一般要两天才能充分游玩。我预备了一天半的时间，本应走访多处风景，但因游玩途中先后遇到两拔山友，花了很多时间给他们拍照，爬山的节奏比较慢，结果只游走了丹霞景区的主要路段，欣赏到的风景有限，留有遗憾。
丹霞地貌的另一胜景——张掖七彩丹霞景区，我也游览过，属于峰丛地貌，山岭一丛一丛如波浪翻滚，山体不长草木、岩面赤红瑰丽，颇为惊艳；但其“美”较之丹霞山和崀山，太过直白而缺少风韵，而且各山头多为典型的堆型山，并无突出的奇峰，差一筹。
▲广东韶关丹霞山-长老峰，摄于2016年12月
天柱山
以上各山以奇峰见长，若要寻求怪石观赏和爬行的乐趣，那就得去天柱山、天姥山等山岭。
如前面所述，天柱山是以花岗岩峰丛地貌为主的峰林峰丛型山岳，但天柱山还属于一种更特别的地貌——崩塌堆垒地貌。据资料介绍：天柱山拥有全国唯一、全球揭露面积最大、暴露最深的超高压变质带，尤其以崩塌堆垒地貌景观而被地质学家誉为世界上最美的花岗岩地貌。
应该说石是天柱山最大的姿色，其石头多且奇，象形石有皖公神像、象鼻石、飞来石、仙桃石、霹雳石、双乳石、鹦鹉石、蜒蚰石……，其中，皖公神像眼耳口鼻俱全、表情庄严生动，是安徽的简称“皖”字的最佳代言；其他各种平衡巨石、坐型巨石、卧型巨石、伏型巨石更是层出不穷，千奇百怪。走进天柱山，恍如走进一座天然的石头博物馆。
▲安徽安庆天柱山-神秘谷石景，摄于2013年1月
从南关登山，上行至象鼻石附近，山道两旁开始出现巨大岩石，由此往上，苍翠的山体上石峰突兀、纵横交错，行至神秘谷，巨石堆垒、危洞云集、幽深神秘。洞中有洞，洞洞相连，时宽时窄，壁陡阶危，人行走期间，如蝼蚁穿穴，左右逢源、徐徐上升，甚是惊异有趣。抵达山顶，天池峰、拜岳台及青龙背一段路，仍然巨石众多，虽没有洞穴之趣，却多了壁立凌空、排兵布阵之气势，临石揽峰，心间万丈豪情油然而生。
最后，要强调一下，这里虽将天柱山归为怪石荟萃之山，但其峰柱峰墙之胜景，相比上述各山和五岳的奇峰也毫不逊色，尤其是其主峰天柱峰，在我心目中，乃天下第一奇峰，黄山最负盛名的天都峰也莫能与之争。
山有魂、峰有骨、岩有相、石有灵，在我眼中，天柱山的石山充满灵性，是山石奇观的杰出代表。
▲安徽安庆天柱山-鹊桥石景，摄于2013年1月
天姥山
福鼎天姥山，也是以花岗岩峰丛地貌为主的峰林峰丛型山岳，峦岭交错、谷深壁陡、洞穴遍布，以峰险、石奇、洞幽、雾幻等著称，远观之，有天柱山的风韵，但走进山里，却感受大不相同。
天姥山最大的特点是山体与峰石泾渭分明，峰即是石，石以峰命名；其成因以风化为主，因而多石蛋。登天姥山，行至半山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组林立的山峰，拔地顶天，高低错落，形如一群高矮胖瘦、形态各异的罗汉，被称作“十八罗汉赶斋”；继续上行，夫妻石、迎客峰、仙杖峰、将军岩、风动石、仙人锯板、金龟爬壁等象形石，虽说不上惟妙惟俏，却也恰到好处，并且仙气十足，让人惊喜连连。有诗赞曰：“太姥无俗石，个个似神工。”
天姥山融山海川岛和人文景观为一体，被誉为中国海边最美的山，但其知名度并不高。我游历天姥山是宁德霞浦之旅的一个补充旅游，预留的时间不多，坐缆车上山，只在山上待了一个下午，主要走的是一段穿行于峰石间的观光道路，洞穴不多，因此，就我的经历而言，天姥山的最大乐趣在于爬行巨型石面。
▲福建福鼎天姥山-仙杖峰石景，摄于2017年10月
翠华山
翠华山地处秦岭北麓，其“山崩石海景区”内石峰碎石相互交织、堆砌成洞，有三大崩石、六大奇洞九大奇石之胜；身临其间，踏石钻洞之乐趣，可媲美天柱山神秘谷。与天柱山崩石观景不同的是，这里的石为断崖碎石，风化不明显，棱角分明、坚硬锐利，让人心生喜欢又心生畏惧。
值得一提的是，翠华山天池景区的水湫池，是山崩产生的天然堰塞湖，较之天柱山炼丹湖，湖面更为宽阔，但四周山景要逊色许多；不过整体风景的观赏度还是蛮高的，无愧于“终南独秀”的称号。因行程匆忙，我只在翠华山待了一个下午。
▲陕西西安翠华山-山崩石海景区石景，摄于2018年11月
伶仃峰
伶仃峰位于赫赫有名的外伶仃岛上，该山本身并不出众，是一处寻常山岭，但不寻常的是整座山自山顶到山脚海岸线，遍布大小不一的黄色岩石，为山顶岩石崩塌滚落而成；山顶的崩石最为密集，且最为巨大，巨石成峰，石堆成洞。这里的岩石风化严重，多为石蛋风貌，象形石少，以其巨大夺人眼球；人行期间，时而在石面、时而在洞内，颇为趣致。
伶仃峰峰顶石景游览区并不大，一小时便可玩完。游客登山，大都是奔着360度海景而去。我是在山脚伶仃湾西侧的海滨栈道处搭帐篷露营，早上四点半起床，轻装爬山，用时40分钟登顶等待日出；因多云遮日，日出之景一般，不过随后光线充足，一望无际的蓝天碧海，实在让我大感欢喜。
▲广东珠海伶仃峰-石景公园石景，摄于2021年10月
克什克腾大青山
赤峰的克什克腾大青山景区，位于大兴安岭东南边缘，其山顶平坦开阔，四周较高，中间低洼，山体土石分明，草地与裸岩并存，数量众多的“岩臼”嵌在花岗岩石面，奇绝而神秘；山间兀立的千百个岩石中，象形石数量甚多，著名的有鹰石、蛇石、龟石、蛙石、天犬石、双熊石、险石、老夫老妻石……个个形神兼备，触手可及，令人叹绝。
我是在游历完泰山半个月之后，于国庆假期登临大青山，这是一座远超我预期的大美之山。整座山岭峰峦叠嶂、开阔延绵，前山险峻，群峰突起、石岩突露、犬牙交错，具有阳刚之气；后山坡洼，沟谷峥嵘、野草漫披、杂树生华，多显阴柔之美；时值中秋，层林尽染、色彩斑斓，更添风采。我当时的观感是，若论自然风景，此山可媲美泰山，而其峡谷处浩浩雄风的“千里江山图”，泰山没有景能与之比也。该山的美中不足之处在于，核心景区处在海拔1500米的青山之顶，需要坐缆车长达二十分钟才能到达，且山顶岩臼和怪石分散，观光线路极长，需要坐环保车沿途上落参观。
与大青山相距不远的乌兰察布黄花沟，在内蒙古东部也颇有名气，我也专程游览过，山中沟壑纵横、乱石穿空，局部景观与大青山有些类似，但整体上比大青山差了一两个档次。
▲内蒙古克什克腾大青山，摄于2019年10月
大兴安岭苍山石林
石林是石景的一个异种，可纳入怪石一类，但不一定在山上，有可能出现在原野。我国最著名石林当属云南昆明石林，我未曾去过；另一个较为著名石的是克什克腾石阵，我在克什克腾旗旅行期间有准备游览，但因遭遇雨雾天气而中途折返，遗憾地错过。我去过的唯一石林是位于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呼中区苍山林场里的石林。
苍山石林，在东北颇有名气，但不在全国十大石林之列。我不知道其他石林的情况，但我就我的观感而言，这里的石造型奇特，石身纹理深刻似经千刀万剐、色彩斑驳似历浴血奋战。石群仿佛是从远古的时代，经历重重劫难，才栖身于莽莽苍苍的林海间。走近他们，目视之，只觉其伤痕累累；手触之，则更感其饱经风霜。
我旅行当时是10月初，已是大兴安岭地区封山防火期。到达景区门口时，因无入山证而被阻拦进山，只好在门口小屋里赖着、请求两位守山门的大叔让行；和他们谈天说地许久后，他们念我远道而来不容易，最终偷偷放行，并一再叮嘱我出来时务必小心，要确保门口小屋和道路没有其他人时才能出到门口（可能会有巡查的人员）。所以，这是一回“偷行”，石林之观赏来之不易，印象甚为深刻。
▲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苍山石林，摄于2013年10月
（四）冰雪雾淞
山是静立的，山景在多数时间内是恒定的，风吹物动为其增添一些微弱的灵动。有许多山，今人所见的样子，是一百年前先人所见的样子，也是一千年前古人所见的样子。
但是山却也有变化的一面，跟气象有关，具体来说，冰雪、云海、云彩和日光，会让山的色彩、姿态发生变化。而这四种气象，很大程度上丰富了登山者的感受。
高山雪景是登山的一大追求。当大雪覆盖，山峦与素雪交相辉映，树木、峰石和冰雪、雾凇等美景互相映衬，上下通明一片冰洁，最是如诗如画。
▲湖南张家界武陵源-黄石寨雪景，摄于2015年2月
当前社会意识中，海拔绝高的终年雪山，因其雄伟庄严、又因其具有探险意义，而广受欢迎。在2005年中国国家地理杂志“选美中国”之“中国最美的十大名山”评选中，有七座是西部高原雪山（1.南迦巴瓦第、2.贡嘎、3.珠穆朗玛、4.梅里、6.稻城三神山、7.乔戈里、8.岗仁波齐），传统名山只有黄山（排第5）、泰山（排第9）和峨眉山（排第10）三座山入围。
七大雪山我均未曾涉足，只是在许多相关的探险影视和地理纪录片中满怀敬畏之心地观摩过。不过，祖国腹地的山岭中，寻求美丽雪景并非难事，只要在寒冬中，腾出假期，迈开脚步就能遇到，但时机很重要，雪小了雪景可能未形成，雪大了景区可能会封山。
▲安徽安庆天柱山-东关雪景，摄于2013年1月
我有过几回登山赏雪的经历，依次是安庆天柱山，张家界天门山，武陵源峰林，南岳衡山，中岳嵩山，以及大理苍山，都是在一二月份。
我第一次爬雪山，是在天柱山，前面有叙，当其时晴空万里，西关线路的雪基本已融化，东关线路却是大雪厚积。行走在千丈崖、东关寨一带时，天空像一张宣纸，白雪、冰挂、山林、亭台、小径就像淡墨轻描的丹青画，让我这个广东人过了一把踏雪、赏雪的瘾。“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这句五绝，我是在这里首次得到具象的感知。
2015年年初，为期二十多天的湘西湘北旅行，是我的旅行生涯中重彩浓墨的一笔，其中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呆在张家界一带，走访了天门山和武陵源峰林。首先去的是天门山，因遇雨雪天气，山上浓雾密布，可见度不足五米，只观赏了一番雾淞近景，未曾一睹山的风采，深感遗憾。
▲湖南张家界天门山-山顶雾淞景，摄于2015年1月
武陵源峰林
武陵源峰林（张家界国家森林公园）含十里画廊、天子山、黄石寨、袁家界、杨家界五大景区，岭域范围非常广。因遇雨雪天气，游历完天门山之后，我等待了四天（中途向西玩了一趟湘西芙蓉镇），然后在一场大雪初停时走进武陵源峰林，继而在山里待了六天，经历了由大雪到晴阳的全过程，在天子山、袁家界、杨家界、黄石寨观赏到不同程度的冰雪雾淞和雪后初霁的景色，最后在天子山看到雪已融化的墨迹峰林，美妙不可言。
第一天登天子山，走路上山，山上雾气较大，只能看近景，沿途深黄色的山石点缀着雪块，迷幻而俊美。越往上爬，雾气越浓，近景也变得模糊起来，只好在天台处折返。回到山下景区外住宿。
▲湖南张家界武陵源-十里画廊雪景，摄于2015年2月
第二天乘坐百龙天梯上山，游玩袁家界和杨家界，当天中午在杨家界乌龙寨停车场附近唯一营业的客栈住下，接下来的四天，我以此为据点，畅玩各山。这天山上雾大，峰柱、峰墙尽皆迷失在雾海中；为了看风景，我从袁家界后花园走路下山，游玩金鞭溪一带，山下无雾，山峰瘦骨嶙峋清晰可见，抬头仰视群峰，甚感山体雄伟，却又不失俊俏。傍晚时分，爬回山顶，因错过了由袁家界去往杨家界的最后一班环保车，在山间公路上走路许久，幸运地遇到私家车捎带，才在天刚黑时赶到客栈住宿。
第三天，几乎全天待在袁家界，这天虽然还是阴天，但雾气消散，风景清晰可见，于是看到了袁家界风景魔幻的一面，但见峰林峰柱巨大，一栋栋耸立在山间谷地，既有强烈的视觉冲击，也生出许多朦胧诗意。第五天，天气晴间多云，山林间的积雪大都融化，还原山林冬日萧索本色，上午游走袁家界，下午游走杨家界。杨家界有一道峰墙胜景，蜿蜒迭代犹如“天然长城”，处在偏远的地方，山路艰险，我走了两回，寒风潇潇，山色空茫，基本就是我一人在独行。
三天下来，把袁家界、杨家界许多景点都走了一两遍，在不同的时候看到不同的雪景，清晨、黄昏、阴天、晴天、大雾……原来雪景可以那样丰富，峰林可以如此多娇！
▲湖南张家界武陵源-袁家界雪景，摄于2015年2月
第四天黄石寨的游历，最为惊艳。早上6点半出门，从杨家界摸黑踏雪下山，然后在杨家界索道下站从车前往去到黄石寨游客中心，作为当天第一个游客，我8点半乘缆车上山；这天是雪后初霁，上到山顶时，刚好赶上日出金光洒照山林，我在游记中写道：“朝阳的晖光正从东边洒向西边的群山，金黄与雪白和谐地融合在一起，再搭配群山的巍峨俊秀，那真是一声无与伦比的视角盛宴。”随后一个多小时里，整个山间只有我一个人独行，风景唯我一人独享，听山林寂静，观冰挂融落，感天地苍苍，激动愉悦之情，达到前所未有的心流峰值。
在山上待到第六天时，由杨家界往天子山的道路终于开封，在明明确景区大巴车能否通行时，我果断与其他游客拼车前往天子山，于上午10点前到达，正是朝阳烂漫之时，山体上残雪斑驳，我看到御笔峰等峰林峰柱最美的一面。这里的峰林最为削瘦、线条也最为笔直，观感完成不同于前面三地。观完此景，无限满足地往南天门方向走路下山，结束此次山行。
▲湖南张家界武陵源-黄石寨雪景，摄于2015年2月
衡山
衡山，距离广东非常近，是广东人最容易实现冰雪梦的名山。每年的冬春季节，只要天气足够寒冷，衡山就化身“雪山”，并会出现南方难得一见的雾凇奇观。一山有两季是冬天衡山的特色，山腰以下是青葱的林木，从半山亭往上，绿色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黑白灰三个基本色。
在一次大雪过境之后的周末，我奔赴衡山。在山脚下遇到两伙要走逃票线路的人在组队，我欣然加入，于是，六人小队一路高谈阔论地从山脚往山顶走去；在山腰要走有很长的野路，其中有较长一段草丛地雪厚及膝，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从中趟过去，这个踏雪留痕的片段，至今记忆犹新。
到了山顶，雾淞和冰雪把满山的林木繁枝变成了一座座奇异的冰雕，形态万千，似玉菊怒放、似蛟龙出海、似万马狂奔，可谓“银色三千界，瑶林一万重”。而祝融峰上的祝融殿，高立于雪域之巅，似仙宫玉阙，给我遗世独立之感。
▲南岳衡山-山顶雪景，摄于2016年1月
嵩山
嵩山，我也是在一次大雪过境的周末奔赴，到山下游客中心时正小雪飘飞，游客寥寥。我虽买了门票，却无意中跟一个户外团队从凤凰峰上山，走了很长一段户外线路。从山下至山顶，漫山遍野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甚是赏心悦目。嵩山的山形比之衡山要险峻跌宕，雪覆之下，呈现出来的即视感更具古人诗画里的意境。
山顶峻极峰西边是一个大峡谷，白雾荡漾期间，周遭山体时隐时现，日暮时分，夕阳红光与雪山峡谷相辉映，真可谓“仙山隔云海，霞岭玉带连”，极尽唯美。我孤身一人流连山崖边上，神思游离，独揽胜景，快意无限，直至夜幕来临，才走进大王寺投宿。
▲中岳嵩山-山顶雪景，摄于2020年1月
苍山
游玩大理苍山，是在大年初一，幸运地遇到晴天，景区上午开放，我于是坐缆车直达洗马潭，途中俯瞰雪山树林，很有水墨意境。在山上游玩了一个半小时，但见冰天雪地、银装素裹，偶尔有寒风吹起，愈加冰冻彻骨。深山里的景区段没开放，没能前行欣赏俊丽风景，是为遗憾。
中午乘缆车下山，此时山外天空蔚蓝、阳光明媚，在半山腰处俯瞰洱海全景，一泓碧水如蓝翡翠嵌在大地上、城郭畔，看得非常激动。这是一段美妙的短暂旅程。
▲云南大理苍山-山腰雪景，摄于2022年2月
（五）红日云霞
日出日落是常见的有美学意义的自然景观，是大自然在天空中涂抹色彩的最佳时刻。日出相对日落，多一份生命活力的希冀，日落相对日出，则多一层热烈过后的寂静。
若想观看壮丽的日出日落之景，首选可以一眼望着天际的高地，其次是有着宽广空间的平地。大山大岳之顶、大河大水之畔，是最理想的观赏地。
登山观日出日落，一轮红日在绵延的山峦间徐徐浮升或缓缓沉没，以红日为中心的由红到黄到白渐变的光芒，渲染半片天空，也为山岭渡上一层柔和色调；倘若有变幻的云彩，生成瑰丽多变的彩霞，则更具观赏趣味。此外，如果处在一个好位置，在日出日落的反方向，会看到被日光照射的美丽风景，“日照金山”、“返景入深林”，即是此类景色。
临水观日出日落，一轮红日在水天相接的边际线上或波澜尽头远山轮廓线上徐徐浮升或缓缓沉没，除了渐变的天光，还有潋滟的水光，多出一份柔情；若是霞光满天、倒影水中，则更为曼妙。而在晓寒时节，红日初升之际，水面上还会多出一层荡漾的雾汽，愈加迷人。
▲浙江杭州千岛湖-湖面日落，摄于2012年11月
我是积极的日出日落观赏者，但凡登山，十有八九要追日，曾无数次在凌晨四五点起床，赶在太阳出现之前去到最佳观日处，满怀期待的静候日出；也曾无数次在山的一角等待日落，然后摸黑走很长一段山路回住宿处或下山。多数时候会等来瑰丽醇美的时刻，有时会因云雾浓厚而愿望落空。
黄山和五岳
在黄山的第二天，我便是早上4点出发，走路约一个小时到达北海景观台，在此籍着瓷青色的天光先观赏了一番磅礴的云海云瀑，然后在5点半时迎来日出——这是我十年旅行生涯中观赏到的唯一一次云海日出，瑰丽无比，是殿堂级的视觉盛宴！
▲安徽黄山-北海日出，摄于2012年5月
五岳的日出，向来都被认为是各自的奇观之一，是登山者必追的亮丽风景线。在衡山和嵩山，我都是往日出方向看到“雪域朝阳”之景；在华山和恒山云峰寺景区，我是在侧、反方向看到“日照金山”之景；而在泰山，我处在一个偏南方位的日观峰，既看到东边红日徐徐上升，也看到西边山巅玉皇顶被辉光映照。
在五岳我所看到的日出之景，都是晴空，有薄薄雾汽而无云彩，视觉感观主要在于山间光影和天际色彩的变化。
▲东岳泰山-日出照耀玉皇顶，摄于2019年10月
龙斗峰
登山观日出，我遇到过最壮观的一回，是在韶关龙斗峰。早上5点前开始登山，历时两小时，登到第一个高峰处，视野开阔：但见天空中浓云密布，从北边最高峰的上空，向北、向东延展，直压天际线；东边群山连绵起伏，尽头天际线处，游离着一些薄云，泛起鱼肚白。
随着天色渐亮，天际线处泛起橘红光芒，继而逐渐演变成金黄光芒，薄云及其上方的暗云，都被渡上一层金色。有一会，金光透过薄云，轻轻地洒照在最高峰东面的山间，荡漾起一片柔和的橙色光芒；与此同时，最高峰西面云雾弥漫，荡漾着的却是一片靛青色光芒；最高峰耸立在中间，呈暗黑色。整个晨曦山景，色彩鲜明而又和谐混搭，美轮美奂，让人大饱眼福。这天是元旦，面对此日出佳景，登山众人激动的高呼“新年快乐”，是为难忘之情景。
▲广东韶关龙斗峰-日出照最高峰，摄于2022年1月
三清山
至于登山观日落，我见到过的最惊艳的一回，是在三清山上。在三清山西海岸往西张望，视野开阔，山峦叠嶂绵延直至天际；我在此间漫行玩赏，于傍晚迎来日落。自18点至19点，整整一个小时，见到了一番极其辉煌的火烧云：但见云霞在山峦之上，飘逸灵动、肆意张扬，先是如一片大白纱布，将一轮白日扭包在中间；然后，纱布般的云彩被撕裂，渡上金光，一轮金日将脱未脱；接着，金日有一会挣脱而出、光芒四射，布条般的云彩漫天飞扬，色彩变幻、姿态万千；继而，金日变为红日，失去锐气，重新被云彩裹挟，而云彩也因失去光照而色泽暗淡，并且愈加发散犹如暗红丝绸；再而，红日沉没，云彩重新着色，由暗红到朱红到橙红，色彩之瑰丽，达到最辉煌的境地；最后，云彩再次暗淡，并且最终与暗黑的天空融为一体。
我在游记中写道：“山峦是舞台，蓝天是背景，在这辽阔无边的天地间，云彩与太阳一个要拥抱，一个要挣脱，在相互角力间，云彩变幻了姿态、变幻了色彩，当太阳终于脱离了云彩、没入了山峦，一切归于平静。”三清山是大自然的杰作，但随着我观赏到越来越多的精彩山景，其景致在我心目中已有些模糊，不过，这一幕火烧云的演绎却成为我心中一抹永恒的光彩。
▲江西上饶三清山-西海岸日落，摄于2013年8月
普陀山
说到火烧云，在山上看到火烧云，不如在水畔、尤其是海岸看到的机会多。我在水畔看到过火烧云应该不下十回，在深圳湾就曾看到过两三回。
前述的普陀山之行，在海岸我看到的日落和日出，其云霞也都达到了火烧云的程度，有一阵子云霞日光形如蘑菇，仿佛原子弹爆炸，极其绚烂，与我身后山寺的安静形成鲜明的对比，除视觉冲击之外，还带给我心绪久久的不平静。
▲浙江舟山普陀岛-海面日出，摄于2012年9月
鸭绿江
火烧云是热烈的，是壮丽的，但许多时候彩霞来得平静而悠然。
我在东北边境旅行时，有一天晚上在丹东宽甸鸭绿江著名的断桥附近搭帐逢露营，早上拉开帐篷，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片如凤凰翩翔般的粉红的云霞，激动不已，赶紧架起三脚架、配置好单反相机，狂拍不止。
目之所及，云霞下方，天际线处是遥远成一抹黑影的朝鲜山脉，从天际线一直到我跟前则是泛着波浪的宽阔的江水，云彩倒影在江面上，半江瑟瑟半江红，江面近处有一艘小船点缀其间，恰到好处地增添一点诗意。在随后半个小时里，云霞逐渐扩散，其色彩则由粉红到紫红到淡黄到橙黄到暗黄到暗白依次变幻，真个说不尽的光彩夺目、曼妙婀娜！
▲辽东宽甸鸭绿江朝霞，摄于2013年9月
霞浦海湾
我在福建霞浦旅行时，第一天下午抵达溪南镇溪南码头，正值落日时分，海产养殖的海湾在夕阳余晖中蒙上一层宁静而美丽的色彩。我坐渔民的小船前往附近一个名为“油菜屿”的荒野小屿，并于此搭帐篷露营。油菜屿是一座小山头岛，山顶四五十平方米，屿的北面有近山，东南西面都是开阔的海域；远处延绵的群山几乎把整个海湾包围起来，近处海面上搭着木屋的渔排一群一群地铺排着，波澜壮阔。
第二天清晨5点便有了天光，从5点半到6点，东边广阔的天海之间，云霞铺天盖海，色彩由暗红到橙黄逐渐变幻，绚丽至极。相比鸭绿江我所见的朝霞，这个手笔更大，水面色彩的变化更丰富，加上海面渔排的铺阵，只觉得进入到一个神秘的色彩空间。
▲福建霞浦溪南海湾晚霞，摄于2017年10月
梧桐山
还有许许多多的山间水畔，我都曾追求过红日云霞，尽管大部分只道是寻常。有些时候，在出行奔波的途中，也会意外地邂逅炫丽云霞，收获醇美的时刻。
有一回，我花两天时间沿深圳二线关骑行，第二天傍晚骑到梧桐山脚下，在小河边休整。其时太阳已沉，西天一片暗云越聚越大、形成遮天之势。后来，巨大暗云的底部，竟然生出些红色来，这红色扩散开去，越往下越红亮，往上则呈暗红；在三分钟的时间内，云底部的色彩完成了变化，其形状赫然如一尾红鲤，而其下方淡蓝色的天幕则如水面，当时的我不禁仰天喝彩，甚为感叹：需要多少的福份，才有运气看到，一条红鲤游在天空！
▲广东深圳梧桐山-山脚下晚霞，摄于2015年9月
苍山林场
前文提到的大兴安岭呼中区苍山石林之旅，上午阴云，上山途中曾一度飘起星星点点的小雪，中午天气转晴，蓝空中浓云密布，艳阳时隐时现，苍茫萧索的苍山林场因而时明时暗，多了几分梦幻气息。
我下午16点离开石林景区，因遇不到县际大巴，也无其他车辆可乘，便走路五六公里返回附近村子，其中有很长一段路，公路旁边有与之平行的、处于高位的铁路，我便沿着铁路行走，从较高的角度张望西边的山林和湖泊。
在两个小时的徒步过程中，正是夕阳下山、云彩变幻的时刻：浓密的灰云逐渐散开，先是被渡上一层金光，然后大部分变成黄云，再之后泛起红色，并最终演变成殷虹的云霞。烂漫的彩霞，在辽阔山林的上空漫天飞舞，极尽璀璨，于踽踽独行的我而言，那真是上天的恩赐。最终，当夜幕来临，彩霞光华褪去，但仍不失动感，如同泼墨一般，涂抹在天光消逝处。
▲大兴安岭地区呼中区苍山林场-山间晚霞，摄于2013年10月
（六）云海烟雨
游览山岳，遇见日出日落、云霞变幻是大概率事件，只要起早摸黑，多数时候都能求得；但遇见云海则是小概率事件，能否遇到全凭运气。
山为刚，云为柔，山景因云海出现，而刚柔并济。大山大岳，雨后天晴必然水汽蒸发，多数时候形成云雾，但若要形成云海，则需要符合更严格的地理学和气象学的双重条件。云海可遇不可求，正因如此，每每遇见云海（含云瀑），我便特别激动，特别珍惜。
▲贵州黔东南肇兴梯田云海，摄于2015年10月
在我的十年旅程中，遇到过许多回云海，但大都是远远观望。远观云海而不能亲近，心情是遗憾的，但当回头看旅行照片，云海却亲近起来；印象深刻的几次是在黔东南南线旅行带、甘南扎朶那山城、汕头南澳岛、大理洱海苍山间。
在黔东南南线榕江县、从江县、黎平县一带旅行时，我很多时候是坐车或徒步在大山之间，总能遥望到峡谷、梯田和村落里，不同程度的云海成片地出现，含接绵延，生成一幅白云生处有人家的美丽画卷。在扎朶那山城旅行时，第二天早上出门晃荡，遥遥地看见古城后方耸立参天的大山云雾萦绕，最终形成浓厚的云海，自山顶向山下流动，如龙虎下山，大有气吞古城之势，其他方向的远山中亦有不同程度的云雾蒸腾，只恨自己不能凌空飞渡。
在南澳岛的第一天傍晚，经过一翻跋涉我来到三澳村海岸寻找帐篷露营地，隔着海湾遥望连绵几公里的山岭上空，同等高度的浓浓云海犹如一条巨龙，盘踞在山脊，向着山尽头日落处缓缓涌动，融入霞光之中，灵动瑰丽。在大理旅行的第三晚住进洱海畔的才村，隔天清晨到洱海边骑行，天气晴朗，日出过后，但见西面苍山雾汽升腾，因势造形，缓缓形成两道绸带般的云海，下者悬挂山腰，上者覆盖山顶，气势如虹，为蓝天黛山增添许多的灵动和趣意。
▲甘肃甘南扎朶那山云海，摄于2018年10月
远观云海，看到的是整体变化，但无法观赏云雾流动的细节及其光影的变幻，总觉得不够尽兴；当亲近云海时，看到云海壮观之下妩媚轻柔的一面，会更感到心怡目悦、心神荡漾，我幸运地遇到过三回，是在黄山、船底顶和华山。
黄山
第一回，也是最为壮观的一回，是在黄山，且是四连看。第一天冒雨上山，雨后山雾弥漫，下午五点前后，排云亭峡谷处翻腾的云雾，演化成云海，时而回旋，时而舒展，时而如流水潺潺，时而如急流奔腾；云海中的山峰如黑色剪影，与白色云海形成强烈的黑白对比，层层叠叠、生出无限的层次，构成一幅变幻莫测的云海大观。
▲安徽黄山-西海大峡谷云海，摄于2012年5月
第二天天未亮我便赶往北海景观台，日出前后举目东望，但见云海浩瀚没有边际、山峰如岛驻立期间，时有云瀑漫过山顶、然后倾泻而下，日出和霞光更为其增添梦幻色彩，大抵是天上瑶池的样子。上午深入西海大峡谷，则遇到一场轻盈的云海，但见云聚云散、萦绕青峰，万壑峥嵘的峰体时隐时现，如青纱遮脸，又如绸缎披身，形成一幅精彩绝伦的丹青画卷。傍晚在天海鳌鱼背处，看到山间云团长数十里，沿着峡谷缓慢爬行，似蛟龙出海，又似军团入山，气势如虹，将我这一天激动的心情上推至极致。
当晚我在鳌鱼背附近一亭子里裹雨衣就石凳而睡，夜里风雨大作，隔天阴雨为主，山间烟雨潇潇，直至我中午下山，无缘再见云海。
▲安徽黄山-天海云海，摄于2012年5月
船底顶
第二回是在船底顶。这是粤北的一座大山，其穿越线路被誉为“广东户外毕业线路”，难度颇大。我是跟着户外团队，背着帐篷和摄影器材重装出行。
第一天登山途中，经历艰难攀登到一处峡谷的高处时，弥漫整个峡谷的巨大云海突然映入眼帘，近在咫尺；云海皎洁而浓密，在徐徐山风中徘徊荡漾，峡谷这岸草地青翠、对岸绿色峰岭时隐时现，这种绿白的反差，相比在黄山或其他地方远观时的黑白庄严，多了一份青春活力，让我等登山者顿消疲惫之感。因各峰岭高度相近、山势呈逶迤走势，云海缺少足够的高度、宽度和曲度自由变幻，其观赏度不及黄山云海，不过对当场的登山者而言，大美矣。
▲广东韶关船底顶云海，摄于2018年6月
华山
第三回是在华山。其时是盛夏季节，当地暴雨较多，我是周末晴天爬行，夜宿北峰，第二天清晨向上爬，上午10点抵达东峰鹞子翻身一带，刚好遇到山间因气温升高而云雾升起、继而演化为大片云海。
在随后的一整天时间里，东南西中各个片区山峰谷地之间，云海幻生幻灭、层出不穷、姿态曼妙，时而轻盈、时而浓烈，连同千仞绝壁、重岩叠嶂，向现场游客呈现出一场美轮美奂的视觉盛宴；游客们曾三度齐声欢呼，响彻山谷，云海因而更添一层雀跃气息。华山云海是壮观的、是瑰丽的，不过平心而论，由于华山景区整体空间不如黄山开阔纵横，绝壁高峰的层次也少一些，其云海的整体观赏度较之黄山稍逊风骚。
▲西岳华山云海，摄于2018年6月
云海由云雾演化而成，但许多云雾最终无法演化成云海。云雾也会为山增加一丝约隐约现的曼妙，但会过于潮湿而混沌不明了，透光性差，色彩上显得晦暗。云雾聚不成团，因而缺少云海壮观的视觉效果。不过，相对于云海，旅行时遇到云雾的概率要大许多，我在温州楠溪江石桅岩、黔东南施秉云台山、张家界天门山、北岳恒山、深圳梧桐山和七娘山等山岭都有遇到过。
每每山间遇到云雾萦绕，我总会花许多时间等候，盼望其能演化成云海，但许多时候总是难以如愿。这个希望和失望的过程，又何尝不是对自然之美追求的一种体验呢。
▲贵州黔东南施秉云台山云雾，摄于2015年10月
西湖
赏云海需登山，赏烟雨宜临水。冒雨登山虽也别有一番趣意，体验“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更是一大快意，但总归来说，是种种不便。不过冒雨临水，却不一样：若是在喧嚣处，因雨的到来而人声消匿，水岸从此清静；若是在僻静处，因雨的到来而尘世清洗，水岸愈加宁静；而由于雨水的氤氲，水岸万物都柔情起来。
关于烟雨，最深的记忆，在西湖。那是第二回到访，其时江南已进入了梅雨天气，两天的时间里，遇到了大雨以及雨后空明。细雨濛濛时，西湖到处清脆欲滴，大雨滂沱时，西湖变得苍茫起来，而当潇潇雨歇时，西湖在阴云的衬托下，成为一幅铅华洗尽的水墨画卷。
于烟雨迷蒙中，徜徉在西湖山水间，别有一种情愫在心头。“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苏轼这首诗最能传达我当时的感受。
▲浙江杭州西湖烟雨，摄于2012年6月
达里诺尔湖
烟雨另一个深刻的记忆，是赤峰克什克腾旗达来诺日镇的达里诺尔湖。达来诺日镇是一个位于茫茫原野上的小镇，人烟稀少；我于镇上呆了两天，第二天找到一个有皮卡车的菜贩，向其包车一天，开启以达里诺尔湖为主要玩赏地的草原公路旅行。一路上经历晴空、阵雨，天空中时而白云飘动、时而乌云密布，气象变幻莫测。
先走达里诺尔湖北岸景区，因车不能进景区、徒步游玩费时，于是果然放弃，改为驱车前往南岸景区，这里有观光车穿行在几公里长的景观道路上。乘观光车前往曼陀山顶，途中雨雪来袭，骤风狂吹；到了山顶，依然天空阴霾、雨雪交加，湖面一片白茫；不久后，雨雪变为烟雨，天际处泛着蓝光，湖面泛起绿光，仿佛天地混沌初开；又过半小时，终于等到云开，阴晴相间，太阳时隐时现，湖面和岸边草地光影变幻，时有雨帘垂天接湖，风光无限美；不久后，阴雨向湖面以东聚集，雨帘垂向草地，湖面及其西边南边则阴云消减、阳光洒照，达里诺尔湖呈现出青逸瑰丽的一面，仿若天堂圣湖。
▲内蒙古克什克腾旗达里诺尔湖雨帘，摄于2019年10月
（七）江河灵川
对于穿城而过的江河，全国绝大多数城市、乡镇几乎都做到了修筑堤坝和修建沿河绿化带。现今河道的综合治理和绿化是一项民生工程，各级政府都不敢怠慢。
于是，像千城一面一样，全国各地众多的“母亲河”，在其城（镇）区段也有着相似的风貌：有滨河步道供民众散步休闲，有标志性景物供民众拍照打卡，有临水广场供民众活动玩耍，有霓虹灯光照出迷人夜景供民众欢呼自豪。
但有不少城镇的河段风貌是突出的、甚至是专门从旅游角度被设计开发的，这其中，古城古镇是典型的代表，我到过许多。专程的古城镇游玩，对文化体验的关注大于对山文水理的关注，在此不展开叙述。
另有一类城河，得益于其城市景观的工业繁华或自然景观的丽质天生，城市景观出众者如黄浦江-上海外滩段、珠江-广州塔段，自然景观出众者如金城江-河池市区段和巴音河-德令哈市区段，这四处是我走过的很有惊艳感的河段。
▲青海德令哈巴音河，摄于2022年5月
维港和外滩
香港维多利亚港（以下简称维港），我去过几回，这里虽非河段，但却形如河段，两岸风光迷人。在2005年中国国家地理杂志“选美中国”的评选中，维港入选“中国最美的八大海岸”，排名第六，专家评语曰：“人类海岸开发的超巨型现代艺术品……华灯初上，海港四周繁星点点，万家灯火闪耀长空，是一颗璀璨的东方明珠”。
在上世纪中叶，香港作为我国唯一开放的世界窗口，其城市设计紧跟世界前沿，于是很好地为内地大城市的建设提供样本。熟悉上海外滩河段和香港维港的游客，会很容易发现，这两地的景观设计有很多相似之处，南京东路和外滩对标星光大道和海岸景观台，陆家嘴摩天大楼群和人行天桥系统对标中区摩天大楼群及其人行天桥系统，黄浦江两岸的双层观光巴士对标维港两岸的双层观光巴士……香港维港畔有太平山，游客可登山揽胜，这一点是上海所不具备的，但上海早早地建起“东方明珠”电视塔供登高揽胜（后来建的摩天高楼三件套也都有观光厅）。
▲上海黄浦江，摄于2013年7月
相比香港中区，上海陆家嘴利用黄浦江的弧道优势，建起一个更加曼哈顿式的建筑群，天际轮廓线异峰突起，一幢幢摩天大楼直指苍穹，其景观之艳丽，在中国已是独领风骚。上海陆家嘴和外滩无疑是中国城市河道观光的天花板，也是中国城市观光的天花板。
2016年，我有一回在香港逗留很晚，为了在维港看大型灯光秀“幻彩咏香江”，镭射激光和立体音乐虽说不上惊艳，但在现场营造了一个巨大的光影声乐空间，让人感到欢畅。2019年，深圳在建国70周年国庆期间，于市中心开展的大型灯光秀，惊艳全国，由此拉开灯光秀的新时代。“幻彩咏香江”于是成为灯光秀旧时代的遗物，是可以让人临水凭风怀旧的一景，不知道还会持续多久。
▲香港维多利亚港，摄于2016年2月
楠溪江
相对城镇河段，我更喜欢乡村和山野河段，在那里我能更大限度地接触田园生活和山水风景。这类河段，最著名的当属长江三峡，很遗憾我未曾去过。我专程徒步走过的是温州楠溪江-大若岩景区至石桅岩段景区，以及桂林漓江-大圩古镇至兴坪古镇，玩法都是前述第五层综合自然游。
楠溪江，既称溪又称江，在全国独一无二。诚如其名，楠溪江既有溪流宛转的萦绕和潺湲，又有江水奔涌的湍急和壮观。
“三百里楠溪江诗情画意，八百年古村落唐风宋韵”，楠溪江自北向南、千回万转，以田园山水风光见长，具有水秀、岩奇、瀑多、村古、滩林美的特色，其山水文化与田园文化高度结合，自古以来是山水田园派诗人青睐的地方。
我于端午节期间到访，花五天时间，顺流而下，先后以大若岩、崖下库、十二峰、石桅岩四处景区和芙蓉村、岩头村、苍坡村三个古村为据点，通过乘坐县际中巴中转加徒步深入走访的方式，倘佯在山水田园之间。
▲浙江温州楠溪江-石桅岩，摄于2013年6月
顺流而下，溪水与江水交替出现，水面时而狭窄曲折、时而开阔笔直，岸边的山林、乡村也随之更迭，演绎出不同的景观，多姿多彩。我有两晚在江边搭帐篷露营。一晚是在大若岩附近的坝上，这里的楠溪江因筑坝蓄水，而形成平静如镜面般的河段，江的一面是青山，另一面是郊外公路，入夜时分多有车辆经过，再晚些就只有窸窸窣窣的秋虫声。另一晚是在石桅岩附近荒废的游客中心门外，这里的楠溪江是一段二三十米宽的溪涧，崩落的巨大岩石横亘在溪流之中，在上游形成侵蚀基准面，下游形成跌水和浅滩，我摸黑在水石间谨慎地洗澡，夜里枕水入眠，独占空山很有漂泊感。
沿途的山属火山岩地貌，算不得巍峨，但是清新秀丽。大若岩胜在有仙人洞香火萦绕，崖下库胜在山体雄浑峭壁凌空，十二峰胜在峰柱兀立幽深隐秘，石桅岩胜在造型独特姿态雄奇；其中石桅岩是楠溪江沿岸山峰的标志性景点，其形状像船的桅杆，三面涧水环绕，一峰拔水而起，英姿飒爽；我当晚是在石桅岩附近的溪涧边搭帐篷露营，夜里小雨，天亮后见到石桅岩雾气萦绕，缥缈如仙山，美妙不可言。
▲浙江温州楠溪江，摄于2013年6月
沿江的古村落布局精妙、质朴古雅。芙蓉古村依据“七星八斗”意象进行设计，道路、水渠都是结合散布的“星”、“斗”而形成系统，远山、村舍、亭桥、池水构成一幅幅美丽的画卷；岩头村是围绕古人水利工程丽水街而进行布局的古村，水如棋局分街陌，山似屏帏绕画楼，远近峰岩、村屋古树，皆成水中画影；苍坡古村按文房四宝为意象布局，大地为纸，池塘为砚，东西走向的街是笔，笔尖正对村西的笔架山，笔街两旁的石条为墨锭……在楠溪江独有的古村落里，不但可以了解到中国古代耕读文化、宗族文化演变的历史，而且可以感受到村寨园林和瓯越建筑的动人魅力。有两晚我是在古村里住宿，早早的起来感受村子生活徐徐展开，很是惬意。
我行走楠溪江期间，很多时候晴间多云、阴有阵雨，沿江各处生成氤氲之气；穿越十二峰，夜宿石桅崖，在村外、在江畔、在山中，遥听村中人声、鸡鸣狗吠，那种既是红尘客，又是世外仙的感受，带给我很强烈的心流，极大地刺激我日后追求山水田园的体验。
楠溪江之后，我走了很多地方，虽说不少地方，我都认为是世外桃源，但楠溪江无疑是最佳典范。
▲浙江温州楠溪江，摄于2013年6月
漓江
桂林是我很喜欢的一座旅游城市，早在大学期间，就曾旅行过两回，游玩了桂林市区景点和阳朔景点。这些年来，我先是有过一回龙胜梯田漫行，然后才是桂林大圩古镇至兴坪古镇的漓江徒步。
漓江的盛名，无须多言，这里属于典型的“喀斯特”溶岩地貌区，山青、水秀、洞奇、石美。从桂林市区至阳朔县城，这一段山水是漓江的精华段：峰峦迭起，一江流水碧波回环，时而清波涟漪，山光树影相映成趣，时而水流湍急，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沿途青山、绿水，怪石、险滩，深潭、田野、乡村，构成了一幅浩荡瑰丽而又富有田园气息的江山图景。
我于中秋节期间到访，花四天时间，以大圩古镇为起点，重装徒步，顺江而下行经草坪、半边渡、杨堤、全家洲、冷水渡等村，最终抵达兴坪古镇，行程约50公里——半天游玩大圩古镇，两天半沿江徒步，半天游玩兴坪古镇。另外加一天时间游玩阳朔县城和坐船赏山水画廊。
▲广西桂林漓江，摄于2016年9月
两天半的徒步，走过临江绿道、河滩石路、山野小径、田间小路等多种路段；中途有两回遇到断头路，需坐村民的船渡江，虽说都是短程，倒也多了一份行船水中央、潮平两岸阔的体验。还有一回，到达杨堤乡后走投无路，因旅游局管制、村民不得在渡口作业，而没有竹排可乘；后来与另外几位游客拼车，行车十几公里绕过山头，才到达全家洲码头（直线距离不到3公里），此间过程，了解到当地旅游从业者的许多江湖事，个中复杂在此不表。从全家洲码头到冷水渡码头，这一段路的风景最是迷人，近处水草茂盛、瓜果飘香，稍远处峰丛密集，姿态各异，既有田园之乐，也有揽胜之趣。
徒步期间两个晚上都在江边搭帐篷露营。第一晚露营，是在杨堤下桃源村江边离村庄很远的荒野，傍晚遇见十多艘邮轮徐徐归航，惊叹漓江水深之余，也很感慨现代工业对自然山水的渗透；江对岸群山连绵，静立无言，江这岸秋虫唧唧、伴我入眠；天亮后，有村民在附近放牛，才后惊后觉草地有多处牛粪。第二晚露营，是在冷水渡村庄临江坝上，距离九马画山一两公里；江坝开阔，一面靠村三面环山，当晚中秋之月将整个旷野照的亮堂堂，深邃的天空繁星点点，远处的山峦影影幢幢，近处的江水薄雾荡漾；野渡无人，唯我独享，在江水风月之间泡澡，真乃人生一大快活。
▲广西桂林漓江，摄于2016年9月
另外两晚是在大圩古镇和阳朔西街住宿，体验感受完全不同。大圩古镇朴素安宁，毛洲岛更是遗世独立，此时正是知了肆意、果瓜飘香的季节，当晚入住毛洲岛，甚觉快哉。兴坪古镇繁华热闹，有田园生活的一面，也有商业化的一面，兴坪码头游客南来北往、熙熙攘攘，都热衷于在此坐船游览漓江胜景，我大学时便在此坐过一回邮轮，此次沿岸探访、观景之后，只觉邮轮的行程和观感十分的有限。阳朔县城古雅而现代，西街东临漓江，旁靠碧莲峰和阳朔公园，街道两旁是清代遗留的低矮砖瓦房和新中式楼院，处处透着岭南建筑的古朴典雅，中外游客络绎不绝……登上阳朔公园最高景观台，但见县内群山耸立，闹市街道纵横期间，暮色四起、华灯初上时分，仿如天街灯市，让我迷醉。
这是一趟非常愉悦满足的旅行，我在游记中作小诗一首《徒步漓江》，曰：“脚踏漓江水，眼望桂林山，行程一百里，逍遥似神仙。”一年后追忆时又作诗一首《忆漓江》，曰：“去年中秋在桂林，徒步漓江一百里。尽赏重重叠叠山，又玩弯弯曲曲水。岸边人家正欢聚，我宿江畔对月眠。又是一年秋风起，犹记当时彩云归。”
▲广西桂林漓江，摄于2016年9月
额尔古纳河
还有一条河域，我是深度游玩过的，在我的旅行史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额尔古纳河。
额尔古纳河位于内蒙古呼伦贝尔地区，被称为内蒙古的母亲河，是蒙古族的重要发祥地，是现今的中俄界河。该河发源于大兴安岭西侧，其上源为海拉尔河，由东往西流至阿巴盖堆，之后由南向北流始称额尔古纳河，流经呼伦贝尔草原，最终汇入黑龙江。
额尔古纳河是一条安静的河流，像一条镶嵌在碧绿草原上的玉带，两岸是广袤的湿地、草原和山林，人烟稀少。额尔古纳河沿线游玩，是我东北边境旅行的一部分，当我行经大兴安岭地区、根河市等地，终于进入到额尔古纳河流域的莫尔道嘎镇时，已是10月中旬，错过了额尔古纳河7-9月的最佳旅游季节。
在莫尔道嘎，我先是找人拼车北上走访额尔古纳河畔的奇乾乡，然后单独通过坐县际大巴辗转的方式南下，依次游玩临江屯、室韦镇、拉布大林镇和黑山头镇，历时十天。此后，我又花七天时间经满洲里市，行至海拉尔区。总体上，我是逆着河流方向玩赏了一番额尔古纳河及其上游海拉尔河。
▲内蒙古呼伦贝尔额尔古纳河-室韦河段，摄于2013年10月
尽管已错过风景的最佳季节，从奇乾至黑山头，在较大的时间跨度和较大的空间跨度里，额尔古纳河流域向我呈现出的风物和人文，丰富多彩，充满着粗犷气质和异域风情，给当时的我极大的视觉冲击和文化冲击。
奇乾位于大兴安岭北部原始森林腹地，依山旁水，森林密布，水草丰美，这里村子很大，但村民很少，都为“华俄后裔”——村民们长着俄罗斯人的五官，说着地道的东北话；河畔上稀稀疏疏的分布着“木刻楞”传统木屋——木屋有西方建筑风格，又有森林及民族文化内涵。我入住的是一户村民在自家木屋旁新建的客房，没有上油漆的木头屋里，散发着原木的气味。草地、树林、小木屋、屋内的壁炉、屋前的木栅栏、屋外的牛和狗，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在我眼中，一切仿如童话世界，又似诗画境地。
▲内蒙古呼伦贝尔额尔古纳河-奇亁河段，摄于2013年10月
在我进入奇乾的前两个月——2013年8月，奇乾被国家有关部门列入第二批“中国传统村落”保护名录；之后两年，奇乾在几个维度上荣获“景观旅游名村”称号。不知道奇乾如今发展得如何了，应该比我当年去时多了不少喧嚣。
奇乾长待三宿三天之后，我经返回莫尔道嘎然后转车前往临江屯，并于此待了两个半天加一宿，这里也是华俄后裔了聚居地，居民比奇亁多很多，民居木屋相对集中，分布在一条马路两侧，马路的一端是草原山地，另一端是额尔古纳河。在村子外围，沿河便有小山丘，可以登高俯瞰河景，额尔古纳河在此划出一道90度转弯的美丽弧线，河对岸是邻国同样广阔的连绵起伏的草原丘陵。
▲内蒙古呼伦贝尔额尔古纳河-临江河段，摄于2013年10月
室韦镇是国家一类口岸，要繁华一些。河对岸是俄罗斯的一个小村庄，通往河边的土路被拉起的漫长的铁丝网沿河拦住，绝大多数地方都无法接近河岸。翻看旅行照片，我发现，在室韦我拍摄最多的是公路和草原，而非河景。
在室韦停留一天后，我坐乡镇大巴经拉布大林镇转车便前往黑山头镇，大巴车在茫茫的草原里疾行几个小时，之后进入山丘地带，日暮时分才达到黑山头。车停下来之后，我才发现已过黑山头的城区，而到了郊外停车场，于是我跟着大巴车司车入住他的“宿舍”——一家老旧泥砖屋的小商店，受到店主的热情款待。第二天天亮后到屋外玩耍，惊喜的发现两百米开外是一处河套地带，河套对岸是一望无际的湿地，后来了解到，目之所及全是我国疆土。
河套里遍布水杉和胡杨，其时杉已光秃，橘红、暗黄的枝干在空中肆意张杨，胡杨侧是枯干横七竖八，演绎着死而不腐的传奇。在河岸和河套漫行，壮丽河景既震撼我心，亦怡然我心。
除上述几处位于额尔古纳河畔的地方外，旅途中有两处地方给我深刻的印象，一处是莫尔道嘎镇上的国家森林公园，另一处是拉布大林镇里的根河湿地公园；这两处地方，丰富了额尔古纳河沿岸的景观。
▲内蒙古呼伦贝尔额尔古纳河-黑山头河段，摄于2013年10月
霞浦海湾
福建宁德市霞浦县，依山面海，其漫长的海岸线、浅海和沙质细腻的滩涂，不仅为海上养植提供了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也为摄影提供了不可多得的独特风景。这是一个以滩涂摄影而出名的县城，对我有着很大的吸引力，于是，在一年国庆假期，我走进霞浦开展了为期六天的海岸旅行。
霞浦的滩涂摄影点非常分散，在县内游玩大致分东、南、西、北四条线路，空间跨度大，对于在县内长途靠坐公交车、中途靠坐摩托车、短途靠徒步的我而言，行程的安排很关键，不能求全。总体上，我是从南线的最南端，向北将南线和北线串连起来游玩，主要游玩地是南线溪南镇的溪南码头、溪尾村和半月里村，沙江镇的围江村和沙江村，霞浦县郊的北岐村，以及北线三沙镇的小皓村和东壁村。
▲福建霞浦溪南海湾，摄于2017年10月
第一天下午我直奔南线南端的溪南码头，按计划要渡船前往东安岛，但没赶上最后一班船，于是滞留在溪南码头一带。这里海面上不计其数的网厢和上百个小木屋组成的海上渔排，像是一个飘浮在海上的渔村，其时夕阳落山，暮色四起，重峦叠㠉的海湾被渡上一层氤氲之气，我看到的海景由水彩画卷演化为水墨画卷，美不胜收。临天黑前乘坐渔家小船前往孤立的油菜屿，当晚在屿上搭帐篷露营，天亮后遇到瑰丽的日出彩霞，看到海上渔村最为绚丽的一面，前文已叙。东安村渔排的规模应更大、更为壮观，但溪南码头一带的风景已让我深感满足，于是第二天放弃东渡东安村，先游玩附近的渔村溪尾村和畬族文化古村半月里村，然后北上沙江镇。
沙江镇围江村风景一般，村外公路临海一侧有一座馒头形状的小山，突立在宽阔的滩涂上，如神来之山，是一处最佳摄影点；相比之下，不远处沙滩上的造船地对我有更大的吸引力。
沙江村是摄影爱好者必去的渔村，其滩涂湿地上种满了海带，收割海带的船只进出的海上之路形成一个S湾，在此容易拍出影影绰绰的水墨渔景；我于此村住宿过夜，过足了拍摄S湾的瘾。
▲福建霞浦沙江村海湾，摄于2017年10月
北岐村位于霞浦县郊，交通最为便利，从而最受游客青睐，我坐摩托车进村的当天，游客的私家车堵得一踏糊涂。这里有壮阔的海湾和肥沃的滩涂，主要养殖紫菜；涨潮时海面上忙碌的船只穿梭在紫菜架和围网之间；退潮时海滩上的纹理渐显秀质，因呈虎皮状而有“虎皮滩”的雅称；劳作的渔民游动其中，更添韵律和动态美。这里海岸没有很好的露营地，我当晚干脆在观光道上搭帐篷露营，第二天早上4点多便有游客途经此处去海湾深处等待日出，搞得我很不好意思，早早的起来拆帐篷。遗憾的是，这两天都是阴天，看到的风景缺少阳光映照。
▲福建霞浦北岐村海湾，摄于2017年10月
小皓村风景一般，有一个相对小些的海湾，当时全村正在基建改造，海湾里只有寥寥几只船，无海产养殖景观；村旁的山上有景观台，可观望山海风景，我在此只短暂停留。
东壁村建在山腰上，沿公路呈条状分布，面朝大海，是我此程遇见的风光最美、景观最多元的渔村，在村里便可凭栏远眺，烟波浩淼，远山近景，尽收眼底——山下有若干小山头，山脚处有沙滩区间，也有礁石区间，还有滨海栈道；海湾宽阔，既是渔船停泊的港湾，又是光影变幻的舞台。日暮时分，太阳从海湾落下，大海、渔船、远山、近石、沙滩，在日落余辉的映照下充满诗情画意。村子里的建设和布局有很多艺术元素，给我一种悠闲浪漫之感。
霞浦是一个追光逐影的地方，霞浦行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选景不如选时。日出日落时分，风景如诗如画，让我欣喜若狂、拍摄不止；而日上三竿之后，风景却显得平淡无奇，连举起相机的欲望都没有。如此强烈的反差，非亲临现场不能感同身受。
我游玩过很多沿海城市、县城，霞浦之旅最为深入，在我心中，霞浦的海最为梦幻，也最有渔舟气息。
▲福建霞浦东壁村海湾，摄于2017年10月
（八）湖泊秀水
在旅行途中，湖泊其实比较常遇到，只是因为许多湖泊景致一般，没有被开发成景点，有些甚至连名字都没有，而被旅行者忽视。我旅行路上遇到过很多湖泊，但专门旅游拍摄的是几个大湖。
全国五大淡水湖，分别是鄱阳湖、洞庭湖、太湖、洪泽湖和巢湖，我只走访过太湖和巢湖，其中太湖游玩的是无锡滨湖区樱花谷和鼋头渚景区，巢湖游玩的是合肥包河区的滨湖国家森林公园和姥山岛，玩法都是休闲自然游。樱花谷很美丽，姥山岛很清幽，这是我对此二湖最深的两个印象。
▲江苏无锡鼋头渚，摄于2013年4月
2005年中国国家地理杂志评选出最美五大湖，排名从前向后依次是（青海）青海湖、（新疆）喀纳斯湖、（西藏）纳木错、（吉林）长白山天池和（浙江）西湖。除喀纳斯湖，其他四个我都已走访。
西湖
西湖我去过四回，是在2012、2013两年间的严冬、春末、初夏和盛夏时节。我以走路加骑车的方式，把整个西湖景区的水域范围几乎走了一遍，部分地方走了三遍，涉足十数处出名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遇到过晴西湖、雨西湖、雾西湖和水墨西湖，观赏过苏堤春晓、柳浪闻莺、曲院风荷、花港观鱼、双峰插云、三潭印月、雷峰夕照……西湖实在是太美了，自然和人文景观交相辉映，使我着迷，以至于不久后我在东北边境旅行，走访牡丹江镜泊湖、哈尔滨太阳湖那些颇有名气的湖泊时，总觉得它们过于粗放、过于单调。
西湖我是深度自然游，但遗憾的是至今还没有观赏过西湖秋季的风景和冬季的雪景。
▲浙江杭州西湖，摄于2013年8月
青海湖
青海湖我去过两回，第一回是西宁至青海湖自助旅行，行程八天，其中五天用于环湖骑行；第二回跟户外团队坐车穿越大西北，行程七天，其中一天半是坐车在青海湖畔穿行、游玩，并于湖畔住宿一晚。第一回是慢速综合自然游，第二回是快速故地重游。
青海湖面积是西湖的100倍，周长约360公里，环湖有草原、沙漠、山岭、牧区、乡镇，生态多样、景观丰富。环青海湖骑行，路面总体平缓，难度不大，关键在于要尽快适应相对稀薄的空气和昼夜巨大的温差，以及要有足够的耐力。按常规的骑行速度，环湖需要四天，我因在石乃亥逗留玩赏一整天，前后历时五天。
▲青海青海湖，摄于2016年6月
青海湖让我对湖泊美的体验更加深刻，我在游记中写道：“蔚蓝的天空、飘忽的云彩、变幻的霞光、璀璨的繁星、轮转的日月，纵情辽阔的草原、延绵耸立的山脉、炫黄夺目的油菜花、漫山遍野的馒头花，还有成群结队的牛羊、悠然飞翔的小鸟，这一切都环绕着宽广到看不着边际的青海湖；置身其中，我时常觉得自己仿佛处在一个梦境。”“大多数时间我是在公路上远观青海湖，但见湖面雄浑壮阔、波澜不惊，呈现出纯粹的靛青色，沁人心脾；当我临湖涉水，此时看到的湖水清凉透澈、微波荡漾，色彩则随着天色和观看角度的不同而富于变化，从深蓝、浅蓝、深绿、浅绿到浅黄，赏心悦目。”
青海湖骑行路上有很多深刻的经历，草原盛宴的参与、藏族风情的体验、骑友互助的快乐，都难以忘怀，不一一叙述。在青海湖骑行之前，我在其他旅途也有过骑行经历，轻松骑行的有婺源古镇骑行、英西峰林骑行，艰难骑行的有环深圳骑行、深圳二线关沿线骑行，经历见闻都比较丰富，但与青海湖骑行比起来，都黯然失色。青海湖骑行，不单是我旅行生涯中极其精彩的一段旅程，更是我青年岁月中激昂热烈的一段乐章！
▲青海青海湖，摄于2016年6月
长白山天池
长白山天池我去过一回，是我东北边境旅行期间的一站。时值中秋，当日阴云，在山间坐景区内交通车穿过色彩缤纷的茫茫林海，上到海拔2000米处，然后在生长着枯黄色苔原的裸露的火山锥斜坡一带往上爬行，直至山顶。
当群峰簇拥的天池突然出现在我眼前，视觉冲击是极大的：但见群峰嶙峋峭奇、姿态各异，环列成一个大圆周，其山体因火山碎屑和浮岩而呈现出灰白色，又因枯萎的苔原依附期间而呈现出暗黄色；山峰脚下火山口壁内便是得天独厚的天池，湖水因天色阴沉呈现出灰靛色。整个天池给我的感觉是灰蒙蒙一片，湖面局部有微波，整体则平静如镜，时间在这里似乎凝固了……由于天池周围不允许临近水边，我只在坝上待了半个多小时，单纯只是观光。
▲吉林长白山天池，摄于2013年9月
纳木错
纳木错我去过一回，是我今年5月自西宁至拉萨的青藏铁路沿线旅行中的一站。当天在拉萨跟一个8人的“纳木错一日游”旅行团出行，沿途玩了两处地方，当中巴车抵达纳木错国家公园景区时，已是下午13点；在景区内、湖边游玩的时间是两个小时。这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纳木错碧波荡漾，湛蓝晶莹，我悠然地在湖边观赏远山近水、蓝天白云，拍摄风景，不时和队友们相互拍照。
景区内有藏民提供牦牛骑行，20元一回，也有提供方便面以逗引海鸥，5元两包，许多游客都对此排斥，我则花25元和两位老藏民交了个临时朋友，让他们帮忙招引牦牛和海鸥以便拍摄特写，同时，和他们畅聊了解当地生活情况，也和他们拍了些开心的合影。总体而言这一趟玩得很浅，也只是短暂的观光。
▲西藏拉萨纳木错，摄于2022年5月
千岛湖
还有两个湖我是深度游玩过的，玩得很尽兴，有许多美好的回忆，一个是杭州千岛湖，一个是大理洱海。
千岛湖之行，是我多年前的庆生之旅，历时3天，时令深秋，天高云淡，整体上天气晴朗，看到了由蓝天、青山、绿水、金腰带构成的绝美画卷。那时我正处于旅行方式摸索阶段，并非只是奔着景区而去，于是乘船进入核心景区游玩一天，在湖畔深水带和城区游玩两天。是综合自然游的初始尝试，收获了很多的体验。
千岛湖烟波浩渺、湖水清澈，岛屿星罗棋布，大岛如舰，小岛如船，远观之，罩在一片雾色中，仿如人间仙境；而天际处，群山巍峨叠嶂、延绵起伏、明暗不一，倒映于湖面，与湖水交融，构成一幅意境开阔的山水画卷。于当时的我而言，千岛湖真是大美。
▲浙江杭州千岛湖，摄于2012年11月
洱海
洱海是我除千岛湖、青海湖之外，第三个综合自然游的大湖。大理是时下最为热门的旅游城市之一，大理的风华“上关风、下关月，苍山雪，洱海月”，被概括为“风花雪月”，这是世人对大理的赞誉，而大理最精彩的人文和自然景观，全都围绕洱海展开。
今年为期七天的大理春节旅行——这原本是我旅行十周年的压轴之旅，后来在5月初，我发现疫情防控允许我去青藏高原，于是我又追加了行程八天的青藏铁路沿线旅行作为我的压轴之旅——我有两天待在大理古城，两天半待在喜洲古城，两天半待在双廊古城，最后1天租车环湖自驾120公里；整个旅程，走路、骑单车（租）、骑电摩托（租）、开小汽车（租），四种方式搭配，夸张一点地说，我把洱海沿岸玩了个遍。
受疫情大环境影响，春节时大理游客不多，我于是幸运地体验了一回相对宁静的、略带年味的大理。三个古城，我最爱喜洲古城，城内生活气息浓郁，城郊田园气息也浓郁，在这里我的心态非常放松、出行节凑缓慢；其次喜欢大理古城，历史文化厚重、现代风物雅致，可玩赏欢愉之地甚众，日夜兼程地玩也玩不过来；至于双廊古城，虽说依山傍水，但太过商业化，给我的感觉就像厦门鼓浪屿，不过古城边、半山腰公路段上的俯瞰式的半岛景观，以及南诏风情岛的山海景观，为其增加不少玩味。
▲云南大理洱海，摄于2022年2月
从龙龛码头至才村码头，这一段应该是国内景观度最高的滨湖生活休闲区，我分别于晴日傍晚、阴雨傍晚和晴日清晨三度走访，见到了艳彩的一面，也见到了水墨的一面。我在游记中写道：“绿道西侧是村子，屋舍俨然，楼房新中式风格，多有庭院，远处是巍巍苍山高耸入云，山间云雾萦绕时仙气十足；绿道东侧，是浩浩荡荡的洱海，洱海对岸是重峦叠嶂的东山，远山近水绰约多姿、鸥鸟翩跹，绿地、湿地、观景平台和风情小园逶迤分布，可玩赏的地方数不胜数。这里简直就是我心中的理想家园。”
海舌生态公园周边侧是另一种风情，这里湿地面积广阔，水岸草多，水中树众，此际草黄树枯，连同远山近水，构成一幅野渡无人、意境开阔的山水诗意画卷。我到此处是下午16点，晴间多云，阳光时有时无，风景忽明忽暗，行走其间，心悲、情喜，五观感觉一时空；到了傍晚，日光消逝，天水之间一片瓷青色，洱海仿佛寂静成一个秘境，更是令我着迷。
洱海的自然和人文实在是太丰富了，可媲美西湖，却又完全不同于西湖，真乃人间福地！
▲云南大理洱海，摄于2022年2月
（九）户外穿越线路
在我国，随着社会生活水平的提高，以“走出城市、走进自然”为特点的户外活动，兴起于二十一世纪初，并在一0年代得到迅猛发展。
深圳是一座山岭众多的滨海城市，天然有着良好的户外环境；深圳也是一座富有攀登精神的城市，户外登山和海岸穿越的气氛非常浓烈。当我2013年底在深圳开启生活之后，经常听到的是哪座山峰很值得攀登，那个海岸很值得游玩；听得多了，便行动起来，开始时我还只是旅游摄影的心态，慢慢地开始生起户外心态。
2014年国庆假期，花五天时间环深圳骑行，是我在深圳开始户外的标志性事件。2015年，我在深圳的户外活动还是自助的形式，后来渐感一己之力受限，于是2016年春，我开始跟深圳的户外组织玩户外，那时深圳本市及周边城市已被开发了一大批中长线的户外线路，这些线路是我日后中长线户外活动的主要范围。
▲广东深圳梅沙尖，摄于2016年8月
户外登山不仅能够锻炼身体、亲近自然，同样也是倡导绿色生态、健康环保的重要途径。2020年企业家王石带头举办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登深圳十峰”活动，把户外登山的氛围烘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带动了一大波深漂人的登山热情，尤其近两年因新冠疫情防控，市内游玩成为主要的方式，深圳户外参与人员爆增。
户外活动的需求，一部分可以通过自助实现，一部分需要跟户外团队实现。随着深圳户外组织参与人员的猛增，户外团队的整体能力下降，出于商业利益和队员安全的考虑，深圳主流的户外组织都避开或缩短难度大、危险度高的线路。过于喧闹，缺少挑战，再增加上很多线路我都已穿越，如今我已不常跟深圳户外团，而倾向于自助户外。
▲广东深圳排牙山，摄于2017年4月
七娘山
深圳户外登山穿越线路，最受欢迎的，要数七娘山。七娘山位于大鹏半岛南端，三面环海，主峰海拔867.4米，为深圳第二高峰；山上七座山峰高峻挺拔，“燕山运动”时期火山喷发留下的熔岩痕迹和海蚀、海积地貌，随处可见；是深圳唯一国家级地质公园。
七娘山岭域范围很大，其主峰及大雁顶等峰所在区域内有很多不同类型和难度的线路，有休闲线路，也有拉练线路，有山野和溯溪线路，也有海岸穿越线路，是深圳市民登山观海、纵情山野的好去处，也是深川驴友徒步探险的圣地。这些年来，我走过三回七娘山，涉及三条线路，虽然远远未能全面赏识七娘山，但其展现的山海风采，已足于让我折腰。在我心目中，七娘山是深圳最美的山。
第一次登七娘山，是在2015年9月底，我那时还没有要跟户外团队走穿越的想法。我约了一位朋友，两人背了帐篷和两天的食物，从地质博物馆的登山口上山，走主峰科考线路，并原路返回，这是七娘山的大众登山线路，一路几乎全是拾级而上的石阶，轻装难度就不小，重装就更加异常的艰辛，我们全程汗如雨下。
拟计划在山上露营过夜，不料山顶有警卫值守、下午16点便被赶下山，结果是白负重一场，但还是玩得很开心。时值中秋，山上草地黄肥绿瘦，有北方草原秋色之美，当天山顶雾气很大，峰岭时隐时现，四周景色亦时而云里雾里，置身其中如在梦境。这是一回偏向玩赏的但也虐得厉害的自助户外游。
▲广东深圳七娘山，摄于2015年9月
另外两次登七娘山，是跟户外团队走穿越路线，都是晴天，上山道路陡峭崎岖，沿途花草众多、林木茂盛，在山腰和山顶均可鸟瞰开阔的海景，其中四号景观台的景观最为壮阔。山顶有好几座山峰相连，山脊线绵长、宽阔，植被以高山草甸为主，可容纳成几百号人，来自不同线路的山友会都登顶于此；我跟户外团下午到达此处时，正是人多的时候，大有一种各路英雄云集之感，每个人把登山杖拿出来比划比划，便会是一场刀光剑影的论剑大会。
在户外圈，七娘山有一条顶级穿越线路名曰“海角七恋”，所谓顶级穿越线路就是够长远、够难走、够危险、够虐的线路。“海角七恋”是由海柴角、马料河、大雁顶、七娘山串成的一条线路，据说有几处路段非常危险，但一路风景无敌，虐也是无敌，其巅峰体验超过三线水；不过这条线路很小众，常规的户外组织不会走，我目前也未曾走过；日后有机会要约上三五驴友穿越一回。
▲广东深圳七娘山，摄于2018年3月
三水线
在深圳大众化户外穿越线路中，难度最大的是三水线，该线路处于深圳与惠州接壤的山岭中，由三杆笔至水祖坑，故名三水线；全程山野路线约18公里，沿途经过难度较高、有名字的大山头约33座，无名高山75座，共计108座，累计爬行高度2700米，难度系数较大，是深圳经典的穿越线路之一，也是最长的单日徒步路线，是许多初级段位户外爱好者证明自己的一个“深圳户外毕业线路”。
我开始玩户外的第一年，便迫不及待的跟户外团走了一回三水线，以证明自己体力强劲。穿越线路为：起点三杆笔，登顶大笔架山山顶，然后经火烧天、土地庙、金龟村，上绝望坡，接着攀登田心山，之后下山到达终点水祖坑，其中土地庙和金龟村是两处下撤点，体力不支者可由此退出。
▲广东深圳三水线，摄于2016年10月
整个穿越过程，就是在山峰与山谷间不断的上爬下走，登顶大笔架山最为艰难，其次是走绝望坡，具体的感受我已不记得了，但我想应该有哼唱邓丽君的《漫步人生路》，因为这首歌曲最为应景：“越过高峰另一峰却又见……路纵崎岖，亦不怕受磨练……还愿确信，美景良辰在脚边”。
印象深刻的是，由于热衷于沿途摄影，从下午起，我成为靠后小分队的一员，结果是晚上18点到20点打电筒摸黑下山，协助断后的领队给体力欠佳的队友做了很多援助工作。
▲广东深圳三水线，摄于2016年10月
船底顶
在深圳周边，比三水线难度更高一阶的是船底顶大山里的穿越线路。船底顶位于广东省英德市和韶关市曲江区交接处，属南岭山脉南支，主峰海拔1586米，山顶浑圆形似倒扣的船底，因而得名。船底顶周边，拥有广东最顶级的山岳峡谷地貌，涵盖了草地、石坡、溪谷、湿地、丛林、山脊、悬崖、塔峰等各种景观，在2009年中国国家地理评选的十座“非著名山峰”中名列第二，仅次于湖南韭菜岭。
船底顶有两条成熟的穿越线路，罗新线和罗布线，里程约30到40公里、总体海拔在1400米，无论路线距离还是海拔高度都是三水线的两倍，途中人迹罕至没有补供点；这里地形复杂多变，天气也很多变，是广东省内已知最具挑战性的穿越线路，被誉为“广东户外毕业线路”。
▲广东韶关船底顶，摄于2018年6月
我跟户外团队走的是罗布线，自背帐逢、三脚架、单反相机和干粮等20公斤物品重装出行，历时两天，夜里在山涧边露营野炊。沿途或绝壁耸立、乱石峥嵘；或峡谷幽深、丛林密布；乱石坡的攀爬，最为艰难，要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数不清的乱石堆里闪转腾挪一个多小时，简直让人绝望；第二天下午几乎达到缺粮缺水的地步，全靠个人意志和队友相互鼓励继续前行……一路上身在炼狱、眼在天堂，两天密集多元的经历和视野，带给我极其丰富的感受。此前我总觉得广东的山过于平淡，经历此行，方知广东的山也有其高阶的风采，只是待在深闺人不知。
对于船底顶，广东户外圈中流行一句很文艺的评价：“如果你爱她，就带她上船，因为那里是驴友的天堂；如果你恨她，也带她上船，因为那里是驴友的炼狱。”可见户外爱好者对此山的“爱与恨”，但凡去过之人无不魂牵梦萦、誓言定会再来。不过，可惜的是，由于近年出现过严重的户外安全事故，船底顶在官方告示中，禁止户外组织攀爬；目前深圳户外活动名录中已无船底顶，户外爱好者只能是自助出行，自助户外的难度更大。
▲广东韶关船底顶，摄于2018年6月
龙斗峰
韶关另一个很具挑战的穿越线路在龙斗峰。龙斗峰属于南岭大庚岭余脉，是广东三大险峰之一，号称广东“小华山”，整体为东北-西南走向，中间被数个垭口天然地分成龙尾、龙中和龙头三段，龙尾最矮，龙中最险，龙头最高，远观就像一条腾飞的巨龙并因此得名；三座独立山峰由狭窄尖削的山脊连接，山脊线上隐藏着唯一的穿越线路，沿途风景奇、险、俊、美。
龙斗峰有“广东K2”之说——K2原指世界第二高峰、攀登难度极大的乔戈里峰，喻意为最难攀登的山峰——其穿越线路险峻崎岖，攀爬难度大、危险性高，全程无补级，亦无可开帐之地，必须一日穿越完毕，普通登山者全程穿越约要10个小时。曾看到有评论说：“如果说船底顶是广东魔鬼级徒步线路，那么龙斗峰绝对称得上是地狱式淬炼"，这话有夸张，但也反映了龙斗峰爬行之难。船底顶受限于政令已日渐淡出大众户外的视野，而龙斗峰侧正在仍迎来其大众户外的辉煌时代。
▲广东韶关龙斗峰，摄于2022年1月
我于元旦跟户外团队轻装攀爬龙斗峰，自龙尾上山、行经龙中，从龙头下山。早上四点三刻抵达登山口开始登山，一路丛林密布、不时有乱石穿空，将近七点登顶龙尾，在此观赏到壮丽的日出和云海，大喜过望，前文已叙。之后是在漫长的山脊间攀爬，有一半路段是在悬崖、断崖之上，在龙中有几段坡路犹为危险，需要手脚并用、匍匐爬行，稍有不慎便会坠落山崖；龙中有下撤出口，超时抵达者，须从此间提前下撤。龙头的攀爬，危险度下降，但因峰更高、爬坡路段更长而难度更大。
作为广东第一险峰，龙斗峰极其险峻，但当地有组织在持续地维护和完善一些危险路段，总体上穿越线路的安全性在日渐提高，这是广大登山爱好者的福音。每年秋冬是龙斗峰最佳登山季节，据说每到周末山峰上便会热闹非凡。我登山当天，山上户外团队便有好几支，总计约两百号人，在龙中有一段悬崖需要依靠绳索才能下落，许多山友能力欠缺，结果此处出现“大堵车”，堵了近一个小时，我等强驴深感无奈。
户外登山，追求的不仅是自然的高度，更是精神的巅峰。攀登龙斗峰，把自己的顶端和山的顶端合在一起，心中自然而然的升腾起一种君临万象的气度，这种体验感受，在广东山岭穿越中是少有的。
▲广东韶关龙斗峰，摄于2022年1月
武功山
江西萍乡武功山，在2009年中国国家地理评选的十座“非著名山峰”中，名列第五。所谓非著名山峰，其评选标准是：“它们或具有独特的生物资源，或具有多样的民族风情，或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或拥有良好的生态环境以及较好的可进入性”。
就全国山岭来说，武功山的名气要比船底顶大得多，一方面得益于其南北交汇的地理优势，另一方面得益于已举办十多届的“武功山国际帐篷节”（过去三年由于疫情防控没举办）,但其风景观赏度，依我之见，比船底顶要差上一大截。不过，在高山草原这一方面，武功山的辽阔壮美，在全国范围内当真不惶多让。
▲江西萍乡武功山，摄于2021年9月
就户外界来说，武功山户外近几年大红大紫，是深圳户外团队走长线的热门线路。我跟团走武功山的户外线路为：从后山村子野路上山，登顶发云界，穿越全山，然后从前山景区石阶路下山；该线路除开始登山的两小时，以及第二天爬绝望坡一带的两小时比较艰难外，其他路段都没有难度、也无险峻，爬行的艰苦主要来自于线路长，以及夜宿山上的铁棚屋。
爬行路上的主要风景是山上随山头起伏的、一眼望不着边际的草原，我行程的第一天是晴天，登顶后小范围领略草原之美，但可惜的是，第二天遭遇阴雨天，几乎全程行走在雨雾中，见不到草原风采。前山景区范围内的风景，有悬崖峭壁和一览众山小之丽景，不同于中后山的大草原；我到此处时，雨时停时续，雾将开未开，因处于速度最快的小分队，早早地下了山，结果是遗憾地错过一小时后的云海和彩虹。
▲江西萍乡武功山，摄于2021年9月
大南山
惠州大南山也是深圳户外圈的一个热门穿越地，这里山峰密集、视野开阔，山顶上有延绵不绝的草甸地带和多处芦苇地带，与武功山有几分相似，因而有“广东小武功山”之誉。此山攀登难度不大，常规穿越线路半天便能走完。
大南山我走过一回，是在11月末，广东秋意正浓的时节，山腰间树绿草青，山顶上却是草橙苇黄，形成强烈的反差，极具观赏性。大南山无疑是广东赏秋最佳地之一。
▲广东惠州大南山，摄于2021年11月
虎牙线
位于惠州大亚湾区内的虎牙线，是近几年的新晋线路，包含斧头寨、铁炉嶂、十二栋、亚髻山、亚公顶等大亚湾山区的主要山峰，此线路全长约24公里，累计爬升约2000米，沿途坡多路陡、难度较大，被誉为“惠州户外毕业线”。
由于深圳户外人员爆增，深圳几个主流户外组织出于安全考虑，都只走虎牙线一半的路线，谓之“虎牙线精华段”。今年夏天，由于找不到全程穿线的户外团，我便跟常规户外团走了一回精华段穿越。此线路前半段可俯瞰大亚湾海景，遗憾的是当天雾气较大，风景并不亮丽。整体来讲，此线路虽然有攀登之趣，但相比深圳众多山岭穿越线路并无突出之处，不过，作为登山拉练路线还是很好的。
▲广东惠州虎牙线，摄于2022年7月
东西冲穿越线路
在2005年中国国家地理杂志“选美中国”的中评选中，深圳大鹏半岛被评为“中国最美八大海岸”之一。大鹏半岛被开发的海岸穿越线路有好几条，其中最知名、最经典的是东西冲海岸线。
东西冲海岸线位于大鹏半岛东涌村与西涌村之间，全长约8公里，屏山傍海、风景秀丽。作为深圳的户外爱好者，没在这条线路上走过，是说不过去的；我走过两回，第一回是自助穿越，第二回是跟团穿越，难忘记忆在第一回。
2016年5月底，我约了一位朋友，两人背了帐篷和两天的食物，从东冲出发、向西冲徒步，按我的计划，夜里要在某个海角山腰处露营，以便第二天早上观赏海上日出，结果我因负重过大、行走速度慢，和朋友中途失散了，不过，我遇到一队来自东莞的野炊装备齐全的朋友，和他们结成同盟。
当天傍晚我们走到途中唯一的山洞，决定在此露营——当时海水面低于洞底约一米，夏季的时候，估计这个洞会被海水淹没——洞中潮湿，碎石很多，海蟑螂不少，但空间很大，地面也较平坦，足够我们撑起三四顶帐篷；洞口是一片礁岩石滩，烁石居中，两侧为大石，外围是山插入到海里的巨大叠岩山体；附近有一条流入大海的小溪，溪水在洞口附近岩石处形成一个天然的小浴池。当晚众人拾柴、在洞里篝火晚宴、谈天说地，在池水里戏水冲凉，在礁石上凭风听潮……山洞里实在闷热，大家久久不能入睡。这是非常难忘的一个夜晚。
▲广东深圳东西冲穿越线路，摄于2016年5月
两天的行程，第一天阴有阵雨，路途以山路、石缝路居多，中间穿插部分海滩，除瑰丽的沙滩、岛屿、礁石、海蚀岩、海蚀洞等海积海蚀地貌景观外，还看到了云雨际会、天海混沌的魔幻风景，甚是欣慰。第二天晴空丽日，一路基本都在贴着海水的崩石、礁石上行走，看到海岸线明媚青春的一面，这里的石景，在青山碧海在衬托下，展现出来的风采，较之前述山岳中的山石奇观，有过之而无不及。
东西冲海岸线的狂野和磅礴，瑰丽和迷幻，给了我极大的视觉冲击和户外体验。此后几年间，我跟户外团队走了深圳桔钓沙、红排角、杨梅坑，惠州的黑排角，以及香港的麦里浩径等海岸线路，虽说各有各的亮丽，都不及东西冲海岸线精彩。在我心目中，东西冲海岸线虽然是深圳户外入门级的海岸线路，但同时也是顶级的、排名第二的海岸线路。美中不足的是，此线路因游者众，沿途垃圾亦甚多，有几处地方垃圾堆积成山，让人看着难受。
▲广东深圳东西冲穿越线路，摄于2016年5月
牛奶排穿越线路
依据我这几年的户外经历，在我心目中，深圳排名第一的海岸线路是牛奶排穿越线路。
牛奶排是位于大鹏半岛西涌西侧的一段海岸线，因海浪不断冲刷礁石和岩壁，翻起阵阵牛奶般的白色浪花，鬼斧神工地把岸边石头冲刷成一块块牛排，故被称之为“牛奶排”。这是一条不成熟的穿越线路，全程约12公里，是深圳最危险的海岸线之一，被誉为“深圳户外魔界”。
▲广东深圳牛奶排穿越线路，摄于2016年11月
在三线水穿越时，听闻牛奶排线路难度低一点，但危险难度更大、风景指数更美，我便迫不及待的想穿越一番，于是一个月后，我跟户外团踏上了牛奶排穿越的征程。从西贡村出发翻越尖峰岭，抵达海岸线后，往西涌村方向走去，沿途山岭陡路、溯溪石路、悬崖峭壁和礁石海沟交替出现，有几处悬崖需要依靠绳索攀爬，一路上景观丰富、惊险刺激，收获心流比三水线要强烈许多。
当天晴转多云、秋风送爽，下午的光线尤其柔和通透，天气简直达到满分，于是看到了美不胜收的山海景，我在游记中感叹：“这真是三年来，我在深圳走过的那么多地方中，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以前走此路线的深圳户外组织就不多，近两三年来，大概出于安全考虑，深圳主流的户外活动目录中，已看不到此路线。但据我了解，每年仍然有不少深度户外爱好者组团会到此徒步探险，正应了古语：“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
▲广东深圳牛奶排穿越线路，摄于2016年11月
五、万水千山总是情
山岭与水域，这是狭义的山河，是我旅行路上的最爱，但山河表里，还有树林、草原、沙漠、戈壁、河套、古镇、古城、村落、城乡、城市，及其种种以此为载体的人文，构成广义上的山河，同样是我旅行路上的热爱。
高天日月凭怀揽，大地山河漫纵横。从大地上走过，从岁月中走过，走得愈多，对山河的认识愈深刻。崇山峻岭、灵川秀水，千姿百态，包罗万象，震撼着我，也教化着我，饱满了我的眼福，也滋养了我的生命。
我对千山万水有着万水千山的感情，未来我还将继续征程，一程又一程地行走开去，只为那山河浩荡！
▲广东珠海伶仃峰，摄于2021年10月
SQ 2022年8月-12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