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坊录(贰)
我坐在朝阳里,回忆起我的故乡,那座桥,还有那片海滩。
那是一片为数不多的免费海滩,享受独处乐趣的代价是放弃几小时的睡眠,在清晨一个人爬下几十阶台阶,把后背放心地交给悬崖,面向大海,与岸上的破渔船为伴,对着海浪说话。
东北的海有股子东北人的劲头,声音很大且喋喋不休,连沙子都大大咧咧,但却有着莫名其妙的亲切感。那时候我迷茫,担惊受怕,看着悬崖上钓鱼的人把希望系在细线上抛入海中,那是钓鱼人的执着。而我的希望则是离开我的故乡,“好高骛远”,“站着一山望另一山高”,这是亲戚们私下里对我的评价,追求我想要的生活,是我的执着。我爱我的故乡,但我并不打算为她牺牲我的人生。
悬崖之间是一座与我同龄的悬索桥,穿过峡谷,作为中日友好的见证而矗立。桥本身并不大,也没有复杂的工程技艺,但却承载着我大部分儿时的记忆,受我父亲的影响,北大桥一直以来都像是一个界碑,对小时候的我来说,它代表的是一个临界点,仿佛过了桥就是另一段时空,这让我想起指环王里山姆对福拉多说的,“再往前迈一步,就是我离家最远的一次了”。
然而,我不仅走过了桥,也走向了更远的地方。从24岁开始,我用了12年的时间辗转于各个城市之间,这座桥和桥下的那片海滩一直都像是我的一个中转站,回在这里加满油,整理好自己再次出发。一次次远离,又一次次回归,慕然回首,那座桥就在那里,而我其实从来都未曾真正地到达过对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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