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106 小孩要听大人话
李涛的姥爷叫李陶。名字是姥姥跟妈妈一起决定的，李涛怀疑是为了报复爸爸的缺席。姥爷名副其实，是家里最淘气的，还是那种蔫坏，话不多，能干事。地铁散步就是他发明的。
为此，姥爷训练了李涛一个月。天天晚上把他叫到里屋，拉上窗帘，一片漆黑中说，来你找我。李涛跟胖枪枪（胖子方枪枪简称）说你们那捉迷藏太幼稚了，我姥爷拉了灯就跟孙悟空一样，能变各种声音，麻雀，蟋蟀，狗熊，吊死鬼，还四面八方，你想多小一屋子，一黑，他能搞出多少东西。胖子说要不咱也试试？李涛就趁胖枪枪妈妈上夜班，用毯子把方家客厅捂的严严实实，拉了灯，李涛学着姥爷蜷成一团跪地上，挡在事先观察好的胖子的必经之路，等胖子摸黑过来绊住，低嗷一声，胖子瞬间坐地嚎哭。李陶被胖枪枪全家告了，姥姥再也不让他拉灯训练李涛了。当然，课程也“刚好”结束。李涛清晰记得那是二年级暑假过半，北京天黑的晚，8点半了还是夕阳灿烂，姥爷罕见的扛着他的屁股，踢踏着下了苹果园地铁站。李涛记得那天地铁站口的小贩子们格外兴奋，他们都认识姥爷，但第一次见李涛，他们都说姥爷那是专业的踢踏舞。后来熟了，李涛听卖金鱼的说，姥爷退休后，只要贩子们出摊，姥爷基本都泡在这里，从鱼虫到鹦鹉到地铁里的国防专线，前地铁三段维修长李陶把自己聊成了苹果园地铁站的赵忠祥。这也是姥姥跟妈妈最不满意的，他们得知李陶在小贩封神的消息，就更想不通，为啥李淘到家就变家具了呢？头两次李陶老老实实的带着李涛来回坐1号线（那时全国只有北京有地铁，地铁只有一号线），坐到末班车。后来，李陶开始固定在公主坟下站抽烟，李涛就在一边刺溜“滑冰”（冰是水磨石的站台，80年代只有高档点的百货商场和政府机构才用的起水磨石铺地）。再后来，但凡到了公主坟，李陶就开始把李涛往隧道里带，李涛没觉不妥。姥爷自1971年中国开通第一列地铁就在此以维修段长的身份工作战斗，谁比他更有资格逛隧道？每次逛到最后，才是李涛最喜欢的活动，姥爷总是能找到那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瞎子路”，李涛一直没弄明白有多长，他从没走到头过，姥爷在那里大”响“神通，忽远忽近，忽上忽下，忽单忽群。有次李涛说一只我还能理解，你怎么能学一群耗子叫，姥爷从怀里掏出一只耗子说谁说我学的？全是他们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