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7 记一次骑行

自从裁员与疫情，我已经有大概快两个月没有好好走出家门了，我准备出门随意地骑行一圈，散散心。天气预报说今天空气质量还可以，但是刮西风，风速6米每秒，还挺大的。

下午四点半从西三旗出发，路上没什么车，骑得倒还顺畅，也没什么风。在第6公里朝西拐进农大南路后，西风扑面，脚踏顿时吃上力来，没骑多久，大腿便有些酸胀，只能把速度变慢，档位调低。气流湍急，刮过耳廓，形成的漩涡在我耳边嗡嗡作响，这是皮肤摩擦风的声音，它轻松盖过了耳机里的人声，我只能听到零星的鼓点跟歌词。

我的视线穿过迎面而来的西风，此时日落的进程已进行到四分之三，太阳刚好能把山岭映照得层次分明。北京西边有很多山，我的大部分骑行也都是向西，去追逐这些山。我想这是因为在我通勤的路上，它们一直卧在终点的延长线上，像是一个温柔又沉默的形象，在提醒我除了工作以外，还有一个可以被称为远方的地方。看得久了，哪天就会想着，有一天我要到那去。我又想到之前的一次骑行，那是在北清路的尽头，太阳已经低过了眼前的鹫峰，鹫峰冷峻又严肃；此时恰好有一架飞机朝着太阳落下的方向，从山顶越过，航迹云被夕阳点亮，格外醒目。

拐进圆明园西路，此时已经骑了大约10公里，天黑得很快，主路的路灯逐渐点亮，先是微弱的白光，然后变橙黄，然后越来越亮，慢慢地，光来了。我停在红绿灯前，头顶是寥落的星宿，月亮穿过御夫座，这个城市为我准备好了夜景，但我并没有往市中心骑，而是拐了一个与之相反的弯，开始沿颐和园骑行。

不一会，我就遇到了一只具有较好自我管理意识的狗，它自己叼着绳子，悠闲地跟在主人后面，偶尔左右张望。这个画面太难得了，我急忙停下车，准备把它拍下来。它也看到了我，缓缓朝我走过来，尾巴也开始摇了。我拍了好几张，它的主人已经走远了，我指了指，它又赶忙追上去。真是太可爱了，我在原地欢喜了一会，又接着骑行。

一只具有较强自我管理意识的狗

沿玉泉山路拐到北坞村路，这是整段骑行里最好骑的一段，道路空旷，路面非常细腻平整，骑起来丝毫不费劲，很是畅快。直到进入北四环，车辆汇聚到这里，道路又拥堵了起来，骑行也变得断断续续，开始变得像一次普通下班的通勤，有些扫兴。于是过去两个月的烦心情节又涌出来，我开始有些烦躁，开始大喊，耳机也很配合，开始放一些我能大声跟着唱的歌，我就跟着唱了起来。骑车唱歌是很难的，对换气是一个很大的考验，没一会膈肌就累了，我唱得有一句没一句：“那些昙花一现的灿烂，是爆炸的……”，一辆配送外卖的电动车从我左边超了过去，“那一团耀眼的火焰……”，等车的路人抬起了头，“那平淡如水的生活”，前边散步的人也回过头来，“因为你而火热……”。出于害羞，我立刻加速骑远了，即使我并不确定是不是我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王小波说，“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所有人都要挨锤，有的人“堕落”，有的人“疯了”，有的人甚至“随着风去了”；但也有人依然站在这里，“脸庞清瘦却骄傲”，他们依然继续寻找着新的生命支点，他们的生命依旧温情脉脉地流淌。

我想，即便是受了锤，生活，也还是很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