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十年前的自己吗?
查看话题 >一个中医学子的2012-2022
最近宅家重温《伤寒论》,重新逐条理解。上一次这么认真系统的学习《伤寒论》,还是2012年,那年我刚上大三,《伤寒论》和《金匮要略》是必修课。
“学院派”中医学子在很多人眼中是两个极端的。在一些人眼中,我们像是“神棍”,在科学与民主的现代社会中,我们还在学这么古老的学科,在这些人眼中,我们不懂现代医学,有时会有些愚昧无知,反科学。而在另外一群眼中,我们又是“背叛者”,我们在大学里学的中医都不是正宗的,中不中西不西,从大学出来就得是庸医,那些民间“师承”的中医要比“学院派”高级多了。
外界评价暂且不争辩了,我想说至少在大学里寒窗苦读专业出来的,理论知识总会比当成转行营生或者业余爱好的扎实一点吧。
我读的大学,基础理论学科诸如中医诊断学、中药学、方剂学、《黄帝内经》《伤寒论》《金匮要略》、温病学等学科的期末考试,都分为了口试和笔试两部分,口试即是脉诀、方歌、古籍经典章节条文的抽查背诵,如果口试不合格,将没有机会参加笔试,也就直接“挂科”了。
学校也会组织相关科目的“背诵大赛”,每个班级择优一至两位代表参赛,获奖即可口试免试。争强好胜如我《黄帝内经》《伤寒论》《金匮要略》这样的经典背诵大赛一样不落的参加。

2012年有个世界末日的传说,那如果世界真的有末日,我该做点什么?2012,我的想法是至少当下的事情我得无愧于心,“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那今朝今夕的事情我能做得好吗?
2012年的冬天,我做梦都在背《伤寒论》和《金匮要略》。结果证明,我不是个学霸,还是没有得到第一名,一山更比一山高,总有人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比你更努力。
那个冬天,我在不仅在学业上空前努力,在“比赛”上也空前努力,平均一周一个“小比赛”,我需要在比赛中不断刺激自己,提高抗压能力。那年冬天,我也收获了第一个校级演讲比赛的第一名,后来我就不怕这种“讲话型”场景了。
我一直记得大学“毛邓理论”徐永军老师对我说的话,有些事情,你用了心用了时间都没做明白,那就是你走的路子本来就是错的。

在那年考研的冲刺阶段,我陪着08级考研学姐每天泡图书馆。后来,她以初试成绩410分的成绩考入了北京中医药大学,那年的期末考试我也拿到了大学期间第一个一等奖学金。她祝福我两年后也会以高分顺利考上研究生,我们北京见,但是我在两年后选择了上海。
2013年的大三第二学期末,我们开始了大三临床课间见习,本来见习时间只有5-7月两个月的时间,期末考试结束后,我又联系临床带教的老师申请见习岗位,整个暑假也留在了神经内科见习。那个暑假我不是睡在同学家客厅的沙发就是睡在医院的值班室,那个暑假在我的记忆里是第一次在医院见证临终和死亡,夜晚的闷热和蚊子以及窗外飘散的烧烤味道,还有下夜班后钢琴老师的《水边的阿狄丽娜》以及以后脑海中有了成为一名神经内科医生的想法。
2013年冬季,我完成了第一次带团队做课题的结题验收。我知道自己以后应该不太会再参加校园活动,文娱活动也好,专业比赛也罢。

2014年初趁着寒假时间,我到江南旅行,看了未来想要去的上中医,去了杭州看准备去德国留学的xw,去无锡感受周朴园说的“无锡真是个好地方”。开学后,我就正式进入到考研备考的状态里,也是从那个时候,我开始记日记的习惯直到今天。
说是考研备考,其实学中医的时间并不多,因为英文的底子太弱,我的备考其实只是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英文学习上,中医综合专业课的应试只是冲刺阶段每天一张真题卷测试加错题解析。
2014年的圣诞节前后我参加了“2015考研”,没参加过考研的人可能不明白,为什么叙述参加考研的年份是当年年份加一,因为最早考研考试是当年的1月份,后来就提前到前一年的12月份,因为是一场决定第二年9月是否能够升学的考试,所以说的是第二年的年份,所以2022年12月圣诞节刚进行完的考研是“2023考研”。
参加完考研初试,收拾好学校宿舍的行李邮寄到毕业实习地,回家过了个元旦,2015年1月3日就坐着绿皮车到达实习地——延边自治州和龙市。
我曾经在《选择考研的你可以去一个小城医院实习,收获一段人生体验》中叙述过这段时光。
2015年2月12日,考研初试成绩公布,知道自己大概率是通过初试后,我在3月6号到达上海开始准备复试考试,3月10号国家线出来了,我确实幸运地过了国家线,可以更加开始安心准备复试。
每天在徐汇田林图书馆上自习,陪着楼主上自习的是爱学习爱读书看报的大爷大妈,偶尔还有大爷大妈妈的孙子孙女在看儿童书籍。那段时间,楼主的生活作息特别有规律,早晨起床做早饭,去图书馆上自习,在全家吃午饭,再去图书馆自习,下午四点菜市场买菜,然后公园里溜会儿弯儿,回家做晚饭,吃完晚饭跳会儿“郑多燕”,然后继续学习。
2015年4月10日,我得到了自己研究生录取的消息,和导师见过面后,我就开始去龙华医院跟老师门诊抄方学习了,这种每周跟诊一天的学习方式一直持续到2018年研究生毕业。老师说,他那个专家门诊是专门为了让我们真正学会看病开方而开设的。我应该比很多同学都幸运,遇到了一位肯手把手教的导师。

研究生充实丰富,曾见过校园里十二时辰的模样,也曾为了研究一个课题,为了写好一篇论文两天一夜不合眼。

研究生的校园生活以2018年伊始一场辩题为“人工智能是否能取代中医”的的辩论赛结束。2017年底,学校里的事务基本都告一段落了,我就在学校外租好了房子,2018年开始专心致志做毕业课题,写毕业论文。

2018年4月13日,我和长海医院签好了“三方协议”,全力以赴准备毕业答辩,2018年5月3日完成了毕业答辩。6月份大家开始派毕业照的时候,我参加了那一年的高考阅卷,错过了2018届毕业生集体大合照。上中医的毕业礼物是赠送学位服和带着上中医logo的白衬衫和领带,可以让学位服照片以后随时随地找时间补拍。

2018年到2020年是在长海医院修炼的两年,修炼的不是有关神经内科的专业技能,而是肿瘤科的专业技能,生活三点一线,住院部—食堂—家,两年中从来没有休息过完整的周末,休假时间不能按天计算,得按小时计算。工作之外的娱乐生活,也并不想出门去哪里,能看点和医疗无关的书,刷刷电影电视剧就很开心。工作胸牌也经历过从陆军绿到海军蓝的变革,算是见证过历史了
2020年刚开年就打响了抗疫战斗,作为住院医师党支部宣委,我除了临床工作之外,还需要搜集青年医生们的抗疫事迹进行报道,在采访同辈医生,和他们交流的过程中,我也在重新梳理自己的职业规划,我是不是出发的太久有点忘了初心,我在做的工作是在治病救人,救死扶伤,但和中医药还有关系吗?我是不是中医药的“背叛者”了?
2020年中旬我离开医院,平均每周一次的线下讲座,每周两天月子会所查房,每周一天的中医诊所坐诊,以及不定期的录制考研中医综合相关课程,其余时间会做一些之前想做没做的事情,看一些之前想看没看的书。没有全职的工作,但依旧忙碌。
2021年开年就开始了忙碌,做考研复试的咨询辅导班。5月,我加入了友邦,是为自己找个组织,找个归属感吧。
时间的指针走到了2022年,2022年也是我人生当中第一次一个人过年。邵氏老电影加上顿顿火锅的陪伴,让“过年”这个必须要有仪式感的节日没有那么枯燥无味。当时没想到,再过一个月我还得经历下一个“人生第一次一个人”,从三八妇女节到六一儿童节,一个人生活的八十六天。
2022年的特殊情况,也让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宅家,除了必要的工作要出门之外,减少了很多社交活动,不在看诊的时候,就在看书,基本上过上了很多中医人想过的“半日临证,半日读书”的生活,因为特殊时期大家对于医疗资源的需求量上升,我的线上诊疗量也阶梯性上升,对线上诊疗技术的要求也更高了。线上诊疗,努力更高效地解决问题,又不打折该有的关怀。
洋洋洒洒已经3000余字,需要停笔了。十年时间,变得是环境,不变的是从事中医药行业的初心。
2023跨年的那天,酒有点喝多了,脑海中出现的是荀子的《劝学篇》,竟趁着酒意不由自主地和朋友吟诵起来。也许这个时间段里《劝学篇》对我有不同的意义吧。
就以《劝学篇》当中的名段给这个十年小结做个结尾:
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吾尝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下一个十年,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
壬寅年腊月十六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