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毒的男性性(masculinity)
1/8 晚间日记
昨天终于去了健身房。本来周五想去最常去的那位老师的课,结果发现全部被预定满了。周五中午的课一向人气爆棚,经常去晚了就很难在大厅里找到立足的位置。不过奇怪的是,根据健身房公布的统计数据,造访健身房的人数从周一到周日是很线性地递减的。不明所以,每次周五中午无论是在更衣室还是在舞蹈厅里,我都觉得人满为患,跟我每周二造访时观察到的截然相反。
选择这两天课的原因,一半是因为时间合适,因为刚好大概卡在午休的时间,另外学校也有一项很友好的政策,允许每周在工作时间里有去运动锻炼几小时,其中还把一个小时的通勤时间排除在外;另一半原因是其实我在选择之前,也对老师们做过一番精挑细选。周二的老师真诚热情,我第一次试课就是在她的班,对她热情又有感染力的笑容印象深刻,非常喜欢她的有点冷的幽默互动和对学生的鼓励。周五的老师则纯粹是因为喜欢她的舞蹈风格了。她的尊巴舞风格刚柔并济,并不过份柔美性感,反而有一些阳刚霸气。一些动作很有嘻哈的感觉,有些桀骜不训,也很有力量感。
从上次在结冰天摔倒以来,已经有两三周没来了,感觉体力有些跟不上。不过我对这位周六上课的男老师,比上次印象好了不少。他的动作当然改良过了,比较适合女性学员。但还是有一股掩盖不住的男子气概,加上老师还算健美的身材,某些动作还是挺有魅力的。自己也不禁感叹,男女生每种性别以及他们的个性天然带给人的魅力真是不同,也无法被掩盖和伪装。
然后就是不开心的事了,那个谁可真是烦人。发现自己过于有主见(opinionated)的性格,很容易被某些男性挑中为“霸凌”对象,尤其是中国男性。有这样的印象,主要是在澳洲留下的,一次是小组作业讨论时,一个中国男生竟然拍桌子打断我和大家的说话(我们在表达不同的意见),让我们都安静听他说。说实话,我当时都震惊了,也感到一阵害怕。在那之前,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有敌意的暴躁的和同学的对话。在那之后,我跟人讨论问题表达自己意见的时候,每到我比较坚持的时候,都会突然有一点没有安全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做出不理智的反应,攻击的语言行为。其实我并没有觉得那位同学有多么“罪不可赦”。后来期末考试的时候,他路过我的座位时,甚至敲了敲我的桌子示好。但他的行为确实给我留下了心理阴影,那是一种对人无条件信任的丧失,让人变得有些诚惶诚恐。
第二次是在给一个非盈利性组织做志愿者的时候。当时一个合作的会计师,是一位中国男性。因为我负责记账和做财务报表,所以会有他给我的培训和反馈。但在整个与他的沟通过程中,我都觉得很别扭。他几乎不让我说话和表达意见,我的任何没有恶意的提问,都会有点被他当成对他的权威的质疑的感觉。习惯了澳洲大学课堂上那种鼓励同学们随时打断提问的氛围,当时的我真是难受死了。也有一种被误解的痛苦。但好在这是一位相对成熟的男性,他只是不乐意我有提太多问题,但除此之外,到没有任何特别的不妥行为。只是与他一起工作我单方面觉得非常痛苦罢了。另外可能因为当时那个非营利性组织内部的氛围也很toxic(有毒的),经过一些事(还是主要因为我对自己意见的坚持和希望自己的意见得到重视),我也意识到不一定弱势群体他们就会有足够善意的行为,弱势群体里也会有各种不可理喻的人。有一个词lateral violence就是指弱势群体内部成员之间的暴力。
其实来瑞典之后,这种被人刻意忽视的经历也有过一次。也是在小组讨论作业的时候,因为我的意见比较多,一个不赞同我的伊朗女生(因为她老公在丹麦读博,她已经在丹麦住过三年多)就故意跳过我去拉拢另两个瑞典男生,而他们就故意忽视我的意见继续沿着他们想要的方向讨论。我第一次感到如此严重的刻意忽视甚至说排斥,因为前一刻我们还热烈地讨论得好好的,我认为的小组讨论就是开诚布公各抒己见,让每个人都有机会发言,也尊重他们充分地发言。其实我所理解的并不是我自己的个人期望,我觉得这是澳洲大学里大家都默认的行为规范,也是我多次和其他国际学生一起写作业的愉快经验。但是这次小组作业让我第一次认识到了文化的差异性和传染性。后来跟瑞典人尤其是瑞典男生打交道多了,我就对他们这样的回避性或者说消极性攻击性的行为也见怪不怪了。但我也纳闷过,为什么差不多的维度和天气,东北人久能发展出截然不同的热情外向的地域性格呢?
虽然我有一千个理由不认同这样的做法,但我意识到文化的巨大惯性、无可辩驳的默认性和自己作为一个个体在异乡的渺小。我无能为力也不应该去改变他人的价值观和行为,就像我不希望别人对我这样一样。但当时的我真的很生气和恼怒,竟然有人这样明目张胆地拉拢队员排斥另一个组员。而那两个瑞典男生竟然还那样做了,其中那个金发男生的微表情更是让人可气——好像我是那个不可理喻的人。当时我真的很想对质(confront )那个伊朗女生,想跟他们说:come on guys, I’m sitting right here!说实话,我心里真的已经在骂那个伊朗女生what a bitch了。但是之前已经瑞典冷酷无情的文化有所了解,我也不想把事情搞得那么drama和把气氛搞得那么紧张,想到毕竟至少还是要合作把小组作业做完,只好尴尬地起身借口去了厕所。在厕所里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由于我有被回避性人格前男友伤害的经历,因此这种对别人也许微不足道的事情,对我有巨大的伤害,因为它触发了我的trauma(心理创伤)。那是一种一个人根本无法自控的严重的生理疼痛,会出现在脑子里,也会出现在心脏周边的部分,到胃部、腹部。真的是一种很痛苦的经验。回到座位,我因为刚才的场面和对于自己做出妥协的羞愧,便用中文和身边的中国同学说了句话。没想到他用吞吞吐吐的英文(他刚来瑞典不久,口语还不是特别的流畅)说,“我觉得我们用英文说,这样比较尊重别人…”。可以说那一刻我是有点绝望的。愧上加愧,羞愧极了。我责怪自己怎么可以在这样脆弱的时刻,寄希望于别人的同情和支持。
他说的一点没有错,甚至可以说是平时比如我在澳洲会对另一个中国组员会说的话。我甚至在他身上看到曾经笨拙而又以那种道德感为荣的自己。可是在这一刻,我多么希望他说的不是一句大道理,而是一两句可以帮助我缓解尴尬让我有个台阶下的话呀。我仿佛又被人扇了一个耳光。我只好强颜欢笑问其他几个组员我们可不可以说中文,解释了一下我们聊天的主题和内容。虽然那位中国同学之后又以亲切的语气补了话回答了我的问题。但是那一刻我确实是失望了。我觉得自己有一种好被孤立的感觉。无依无靠的感觉。尤其是在爸爸去世不久后。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有那种感觉,一位父亲的逝去,可能会让他的孩子对这个世界都没了安全感,尽管这个孩子已经是经历过一些风风雨雨的成年人了。这可能是亲密关系里蝴蝶效应吧。
可能在那样的时刻我无法控制地过于敏感,我也一直在用理性告诉自己把同学的行为(我觉得他们并没有那么大的恶意也不知道会对我造成这么大的影响)跟自己的心理感受分离开来。但是我只是觉得,那两个瑞典同学他们此前也有在我们面前说瑞典语,也没告诉我们他们说了什么。而我的瑞典同事们,更是如此,我也并不介意他们这样和自己的听不懂。一个是因为我觉得他们这样做是自然而然的,无可厚非;再个我相信他们不会当着我的面善意什么不妥的内容,是一种信任吧。所以当然也就不用好奇他们之间说了了什么。
不过后来因为那个伊朗女生又发生了一件事,我直接找到那个金发的瑞典男生组长摊开说了。我告诉他我很不喜欢他们这种越过其他组员擅自做决定的行为,我感到很不受尊重,而且谁有不同的意见就应该在讨论的时候毫无保留大胆地说出来,而不是当面时和谐私底下又是另外的想法。我告诉他,这只是一门课,一个小组作业,对于我漫长的博士生涯,是如此微不足道,我不想因为这样的小事给自己带来不愉快,非常没必要。而且我告诉他,因为我有过心理创伤,这种被忽视的感觉对我有很大的影响,我必要照顾好自己的心理安全。虽然我心里真正觉得这种忽视排挤一个队员的行为在任何时候都不该发生,但这样去说也是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给自己一层保护。同时我也退让道:我知道自己没有权利要求他们按照我的期望来做事,我也会主动调节自己去适应这里的文化。
可以说他当时态度还是很好的,瑞典人在当面谈话时的这种礼貌是无可指摘的。我当时也很满意。之后我们小组的合作也还算顺利愉快。不过等到小组作业真正结束之后,我观察那位瑞典同学的反应,才知道他其实是心有芥蒂的。这种“虚伪”,我后来跟瑞典人打交道多了,也就理解了。其实,无论中国人澳洲人瑞典人,世界上哪一个国家的人不会有这样的时刻呢?你有权利不高兴,别人当然也有权利不满意,只是大家的观念不太兼容,天生不太合得来罢了。我有什么资格,苛求别人像无鱼的水一样至清呢?我自己也浑浊得很吧。不过,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位伊朗女生倒挺大大咧咧的好像没有什么不快。后来在同一幢楼里碰到我,还跟我主动打招呼。只是我没戴眼镜看不清别人的脸,一开始都没认出她来。而后来我在上另一门课的时候,那个伊朗女生也选了。在那门课里,我跟不同的同学组过四五次队(虽然后来有一个美国男生也很难相处),但是每次我在的组都出现在了挑战里的优胜队伍里,而那个伊朗女生所在的队伍,一次也没有。也算是狠狠替自己出了一口气了,也证明并不是自己的理念格格不入,并不是自己是那个不好的team player(队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