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练习】如果你知道自己的生命只剩一天,会如何度过?
早上,还是要早一点醒来,但不必太早,在温暖的被窝里缓缓地摩挲一下身体,左手轻轻拂过小猫的脊背。被子,是妈妈亲手缝的,褥子,是妈妈厚厚的铺好,脚下蹬着一个半温的暖水袋,是昨晚睡前,妈妈塞进被子里的。
她柔弱,爱哭,她不能提前知道,我将不在。
活了大半辈子,如果早知道自己的生命只有一天,就能早一点明白,从睁开眼睛醒来,我就在被爱。
找一身好看的衣服穿好,洗漱。如果是周末,今天一定要把爸爸妈妈留在家里。电话打给S君,问问他今天能否不去上班,若是不行,就问他能否早一点下班,若还是不行……其实也没什么所谓,没有一起走完一生,到底是我失约,停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上午,跟单位请一天假,在书房里看自己写过的日记,一本一本收拾好丢进垃圾袋,这些东西啊,就没有必要留下来供后人咀嚼了,想象就能带来的尴尬,在这一刹那也像是活着的证明。任何曾经自然生发的感受,在那个瞬间让我体悟到生命能量的流动,一辈子或许很长,懂得活着的奇妙却只需要一个须臾而已。
恰好是个好天气,太阳晒在床头,妈妈和我一起躺着,小猫窝在脚边,晒着阳光昏昏欲睡。我心里默默念着,感谢上天,如果今天是个阴雨天,我该有多么遗憾。
中午,跟着家里的习惯,三个人分开吃点自己爱吃的,我买些熟食,去单位送给S君。在单位的食堂里陪他吃完,和往常一样,抱抱他,说爱他,然后快些回去,此时,我时间不多了,纵有不舍,也有些心乱,和往常一样。
下午,收拾好S君和我的各类证件,分门别类的放好,拿出一分钟来想想还有什么人要交代,才发觉时间有限,和爱的人在一起尚且不够,许多不重要的人或者事,也就不理会了。拿出小时候的军棋,和爸爸下了一盘,拿出小时候的相册,缠着妈妈问很多蠢问题,把她逗得哈哈大笑。
晚上,用手机下单,买了海鲜和菜。爸爸爱吃凉拌猪耳,妈妈爱喝鱼汤,S君爱吃螃蟹,我爱吃西蓝花,倒上啤酒,打开电视机,像小时候一样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边看。我今天实在是辛苦,越美好的事物,越让我感到难过,我得忍住不哭,忍住不被看出端倪,而无可奈何的是,今天的一切都是再平常不过的,我却桩桩件件都觉得,真美好。早起的被褥,顽皮的小猫,楼下孩童玩耍时的呼喊,天空偶尔飞过的小鸟,爸爸、妈妈、S君,甚至冬天的冷风、大街上汽车排出的尾气和单位食堂里的人声与油烟味……
晚上9点,爸妈收拾厨房的时候,S君要回去了。我要出门送他到楼下,紧紧握着他的手,我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天,我想说和你在一起时光,平淡而幸福,可以窥见人生的圆满;我想说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因为有他的分享,仿佛一针强效的麻醉剂,让时光的流逝无知无觉……约好的车到了,双闪的灯光仿佛催促,我话到嘴边,却只是告诉他,我今天带着的耳钉,是他第一次送我的那一对,我很喜欢,然后抱抱他,说爱他,与他分别,和往常一样。
我回身往家走,今晚的月色很亮,和街角的路灯辉映着,似在与我挥别。回家的路只有五十米,我一步一步走着,泪水一滴一滴的流,这是回家啊,回家这么幸福的字眼,我的前半生应当像寺庙的高僧一般,虔敬地诵上千万遍。
钥匙打开门,爸妈都躺在卧室的床上,各自玩着手机。小猫蹲坐在我的房门前等我。我换掉猫砂,放好第二日的猫粮(明天一早,我走了,只怕没人能顾得上小猫的吃食),镇定心神走到父母卧室门前,半打开一条门缝。
“干什么?”里面的人头不抬眼不睁地问道。
“没事,看看。”我俏皮地说。
“明天上班,赶紧睡!哎,你今天怎么没去?”
“明天我也不去。”
“你为什么不去?”
“我就不去”
“……”
“爸爸妈妈,我爱你们,晚安!”
做你们的孩子,我很幸福。
回到床上,躺进被窝,小猫躺在我的左手边。这个被窝是我幸福的轮回之所,妈妈的爱在这里将我包裹,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感恩我曾路过的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