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树生花》之：陶侃聪敏恭勤

陶侃聪敏恭勤

《晋纪十五》

晋明帝司马绍太宁三年（公元325年）

侃性聪敏恭勤，终日敛膝危坐，军府众事，检摄无遗，未尝少闲。常语人曰：“大禹圣人，乃惜寸阴①，至于众人，当惜分阴。岂可但逸游荒醉，生无益于时，死无闻于后，是自弃也！”诸参佐或以谈戏废事者，命取其酒器、蒲博②之具，悉投之于江，将吏则加鞭扑，曰：“樗蒲③者，牧猪奴戏耳！老、庄浮华，非先王之法言，不益实用。君子当正其威仪，何有蓬头、跣足，自谓宏达邪！”有奉馈④者，必问其所由，若力作所致，虽微必喜，慰赐参倍⑤；若非理得之，则切厉诃辱，还其所馈。尝出游，见人持一把未熟稻，侃问：“用此何为？”人云：“行道所见，聊取之耳。”侃大怒曰：“汝既不佃，而戏贼⑥人稻！”执而鞭之。是以百姓勤于农作，家给人足。尝造船，其木屑竹头，侃皆令籍而掌之⑦，人咸不解所以。后正会⑧，积雪始晴，厅事前余雪犹湿，乃以木屑布地。及桓温伐蜀⑨，又以侃所贮竹头作丁装船。其综理微密，皆此类也⑩。

【注释】①《淮南子·原道训》：禹不贵尺之璧而重寸之阴，时难得而易失也。②蒲博，古代的一种博戏。亦泛指赌博。③樗（读如出）蒲是继六博戏之后，出现于汉末的一种棋类游戏，从外国传入。博戏中用于掷采的投子最初用樗木制成，故称樗蒲。樗树，即臭椿。晋人多好樗蒱，以五木掷之，其采有黑犊，有雉，有卢；得卢胜。五代时房知温、牛存节均好此道，《旧五代史·（晋书）列传六》：时部将牛存节屯于镇，好摴博，每求辨采者，知温以善博见推，因得侍左右，遂熟于存节。④馈赠。⑤参，同三。参倍指数倍。⑥戏贼，指糟蹋。⑦皆令籍记而典掌之。⑧皇帝元旦朝会群臣、接受朝贺的礼仪。⑨《桓温别传》曰：温（312－373年）字元子，谯国龙亢（今安徽怀远县龙亢镇）人。汉五更桓荣后也。父彝，有鉴识。《晋书·桓温传》：生未期（读如机，一周岁）而太原温峤见之，曰：“此儿有奇骨，可试使啼。”及闻其声，曰：“真英物也！”彝以峤所赏，故遂名之曰温。彝为韩晃所害，泾令江播豫焉。温时年十五，枕戈泣血，志在复仇。至年十八，会播已终，子彪兄弟三人居丧，置刃杖中，以为温备。温诡称吊宾，得进，刃彪于庐中，并追二弟杀之，时人称焉。可知桓温是张良博浪沙刺秦般烈士。尚明帝女南康长公主，拜驸马都尉。累迁琅邪内史，进征西大将军，镇西夏。时逆胡未诛，余烬假息，温亲勒郡卒，建旗致讨，清荡伊、洛，展敬陵园。薨，谥宣武侯。《世说新语》：桓宣武平蜀，集参僚置酒于李势殿，巴、蜀缙绅，莫不来萃。桓既素有雄情爽气，加尔日音调英发，叙古今成败由人，存亡系才。其状磊落，一坐叹赏。既散，诸人追味余言。又曾三次领导北伐，掌握朝政并操纵废立，更有意夺取帝位，但终因最后一次北伐大败而令声望受损，受制于朝中王、谢势力。死前欲得九锡亦因谢安等人借故拖延而未能如愿。其子玄后一度篡东晋帝位而建桓楚，追尊温为“楚宣武帝”。《世说新语》：刘尹（惔）道桓公（温）：鬓如反猬皮，眉如紫石棱，自是孙仲谋、司马宣王一流人。注：刘惔（字真长）曰：“温去必能定西楚，然恐不能复制。愿大王自镇上流，惔请为军司马。”简文不从。温后果如惔所算也。又：桓公在荆州，全欲以德被江、汉，耻以威刑肃物。注：《温别传》曰：“温以永和元年自徐州迁荆州刺史，在州宽和，百姓安之。”⑩《晋书·陶侃传》：侃在州无事，辄朝运百甓于斋外，暮运于斋内。人问其故，答曰：“吾方致力中原，过尔优逸，恐不堪事，故自劳耳。”甓（读如僻）：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