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寨----山水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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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远方去,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
到远方去,无需顾暇生死或相许。
九寨的天气晴而不暖,或许刚好,没有外面城市的热气会混淆着片天空的味道,它不需要多余的温度来让这里的女子换上美丽的长裙,衣袂翩飞,照然殊途同归。
冷处偏佳,咫尺天涯。
说九寨海子说起,我能想象色莫的决然,不是红颜真的恼羞成怒,怎么会不小心将宝镜摔碎掷地,一百一十四块海子如稠状般在山间蔓延,渐渐破来,湛开。
从前看张纪中的《神雕侠侣》,因为一贯看惯了他的镜头写法,对于九寨水色的印象虽说不浅,但也不深。摄影机里用一格一格放出来的愁云惨淡,物转星移。教人眼巴巴地望着小龙女的背影出神,光束都好似玉般冰清。眼波流转间,明媚的山色映入眼帘,雄鸡啼叫,划破长空,山水仿佛天工开物一刀一刀刻下的瑰宝,是天神钟爱的花园。
却始然以为那是后期的特效,直至我亲眼目睹。
苏子说,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这若拿来当词读罢,更觉一番扑鼻沁香。平日里豪放惯了的苏大学士,竟也如此柔情地沉醉在了西子湖畔旖旎的景色中,有道是,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盼着苏子瞻若是能驾临九寨,却又惟恐这“饮湖上初晴后雨”也要换了人家。
九寨的山水皆是般般秀美而端庄,没有不拘一格,没有别出心裁,没有鬼斧神工。有的只是好比天神一手调教而来的娴静温婉女子,亭亭玉立,向你点头微笑。
山一程,水一程,碎了离人梦,醉了旧人心。
潺潺溪水载动着经筒转动,转了无数个轮回,我心下期盼着能有个僧人经过,小声地念出一段经文,以达我顶礼膜拜的心境。它转过的,毕竟不止是九寨的水,更是藏佛的魂。
如同没有男子能拒绝妖精的魅惑一般,没有灵魂能拒绝涤荡的纯澈。
我一路沿途走来,总想着,若是游客再少一点,那便好了。这样的想法必然是不公平的,我是游客,何人不是游客?我能来此,何人不能来此?
但当我每每看到无数戴帽携镜争先恐后只为了抢夺一个有标志的拍照处而甚至于推搡吵骂时,我又停不下这样的念头。
炫耀我来过这里。这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这是一个很大众却又不可扭转的现实,物质的人总比梦想的人多那么一个星球。
可我宁愿,人人都带一部单反来纪录这如诗如画的景色,都好过这样不知所图的旅游。
桃花月,梨打水,杏子修银月照门。
说来罢,也觉得奇怪,九寨里从未见到花果,林木却是一片一片地生长,这更让我觉得清俊宜人,不施粉黛惹香气。
她唯一的一次突出格局,仅是不由分说,摄人魂魄。
九寨回来不看水。
这话说的还是情真意切的,那水在光下波光散透粼粼,毫无痕迹地抹去光线班驳。水底漂动的水草藤绕盘踞住沉入水底的树干,抱紧,呼吸,生怕失去深爱的爱人。
好似琥珀,晶莹剔透。
斜晖脉脉水悠悠,一方水土一方游。
山明秀,水香醇。
归途潜潜,蜿蜒山路。
旅座大巴在山间公路上徐徐盘旋而上。我靠在座位上,呼吸吹打着窗楹,想要穿破玻璃停留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
借问苍天何风流,风月情,此处柔。
吃过了晚饭,此时已金乌西坠。公路边是油画一样的草地,衔远山,片片金光洒落在水面飘零。天云是出奇得纯澈,特别蓝,特别白。
云朵集成几簇浮动,中间像是被剪刀剪了一刀,倾泻出一束一束的光芒,能清晰地看出每一道光路,不透光的地方,看到的便是云的影子。
有个年迈的藏族老人,不是转经朝圣,而是贩卖饰品,步履蹒跚在公路的一侧。
怎么看,都像是在应电影的景。
远远的能望见山顶的藏族村寨,五彩的经幡猎猎当风,描出一串鲜艳的颜色。玛尼堆静靠其旁,象征着古老而不容侵犯的誓言。
我竟幸运地遥望见阿里佛塔,小小的,矗立在公路交叉口上,纯洁竟似泰姬陵一般,拨人心弦。
只一瞬间的事。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
心瓣微微地颤动,好似露珠滴上叶子的一刹那,冥冥传来藏传佛教教徒口中的呢喃声,迎着阳光上路,点着焚香吟诵经文。像诗中所写一样,磕头匍匐在长长的山路,渡前世,修今生,熬百年。
清脆的转经筒在手中作响,佛皈佛,命归命。
对于九寨我终是过客,她留给我的依恋,魂牵梦萦。
不知为何,随后不可救药地执迷向往着拉萨。
这个世间总有一个地方,会是一个人的天堂。
就像仓央嘉措说的,
默然,相爱。
寂静,欢喜。
风烟几等,岁月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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