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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教故事 | 我在大山支教的这半年

百仁慈爱 2023-02-02 11:23:24 四川

2022年八月底，我结束了为期一个月的支教老师岗前培训，怀着兴奋、期待，同时又夹杂着一丝丝担忧的心情，终于向着目的地——云南省红河州红河县宝华镇期垤小学出发了。一路上，沿途的美好风光似乎将其他的情绪都冲淡了……

01 初来乍到：语言犯了难

开学前的几天，我得知自己即将担任一年级的语文老师，同时兼任六年级的英语和少年宫硬笔书法老师。在还没有见过孩子们之前，学校的校长、有经验的老师就告诉我，这里的孩子不同于一般的同龄小孩，对待他们要有充足的耐心，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然而，在被提前打了“预防针”的情况下，我还是没能逃过传说中的“期垤洗礼”。期垤小学所在村子的村民都是哈尼族，平时使用的语言也都是哈尼语。虽然我们班的大部分孩子上过学前班，听得懂一些简单的汉语，但是日常的沟通交流，尤其是课堂中的教学语言，对于他们来说，还是较为吃力的。更何况还有一部分的孩子一点儿汉语都不会。

因为从小在哈尼语的环境下长大，孩子们的汉语发音有很大的问题。在学到鼻韵母的时候，我提前在黑板上画了简易的口腔结构图，用一个长形纸条模拟舌头，慢慢告诉孩子们正确的发音方式。孩子们看到“长舌头”还有口腔图，都觉得很有意思，认真地听着我说，看着我演示。然而，轮到孩子们实战时，还是出现了问题，练习了整整一节课的“an”，听起来还是“a”。窗帘的“窗”（chuāng），练习、强调了无数遍，也总是发成“欻”（chuā)帘。

我内心十分崩溃，询问了很多有经验的本地老师，他们给我的建议还是跟第一天一样：耐心。除了早读时间的朗读练习，我把平时的空余时间都利用了起来，“见缝插针”地找机会让他们练习，希望孩子们在潜移默化之中学会正确的发音。

除了拼音、生字、课文之外，我还卯足劲想要穿插一些常识知识，告诉他们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们生活的星球叫做地球、黄河是我们的母亲河、世界上最高的山峰是珠穆朗玛峰……看着他们在语文课上一双双好奇的眼睛，还有在他们的眼里看到的热情的自己，我的忧虑顿时变成了浮云，我相信我的孩子们会慢慢喜欢上学习语文的。

变化在一天天的坚持中悄然发生了。一天课间，我们班里的一个孩子大叫另一个孩子（英峰）的名字，旁边一个女孩子很激动地说到：“不对！不对！是：yīng——峰！不是：“yīn——峰！”我在讲台上听着，心里开出了一朵花，激动地应和到：“没错！非常好！就是：“yīng——峰！”我狠狠地夸奖了这个女孩子，周围的孩子也因为出现了一个榜样，开始效仿起来，嘴里不断练习着这个名字。

我开始学会耐心等待，也许昨天的种子，今天不一定能够发芽、开花、结果，但是在不久的明天，一定会的。所以，我能做的，就是耐心浇灌，静静等候。

02 相互了解：很高兴能够走进你的世界

刚来期垤的时候，让我惊叹的不止是这里的哈尼梯田，还有那些一天就能“过四季”的神奇孩子。他们可能早上还穿着一件棉衣外套，但到中午就变成了短袖T恤。面对山顶上变化无常的天气，他们始终保持不变的“配方”，就是脚上那双切换自如的“凉拖鞋”。这令初来乍到的我，常常皱起眉头。直到有一天，我和小伙伴们背着双肩包，脚踏运动鞋，徒步到离学校最远的一个自然村落去做家访……

一路上，我们跨越好多溪流、水渠，还有一些没有架起桥梁的小溪，尽管小心翼翼地踩踏着石头，但双脚还是免不了被溪水打湿，发出“咿咿呀呀”的惨叫声。那一瞬间，我的脑海里闪现出了班里那几个爱穿“凉拖鞋”的孩子的身影：他们上学的路上也是这么走过的吧，他们一定也习惯了这样的“冒险”。

经过将近三个小时的路途，我们终于来到了村里，孩子们看到我时，兴奋不已，跟着我一家一家地拜访。村子里很多孩子的父母都外出打工了，家里的爷爷奶奶这时也在山上干农活，在孩子们推开一扇扇家门时，看到的大都是一间父母缺席的空房子，我心里五味杂陈……但孩子们却似乎早已适应了这样的环境，他们把我当作了一位亲密的朋友，热情地向我介绍着他们的小小基地：

“老师，我就睡在这里（沙发）！”

“老师，我爸爸说一百天（以后回家看我）！”

“老师，这是我的狗狗！”

……

就这样，从孩子们的只言片语中，我好像拼凑出了一些他们的童年生活，这个时候，我才算真正地踏入了他们的小宇宙。我们尝试着去翻越孩子们上学路上途经的山丘，踏过他们每天脚下必须踏过的溪流......这才发现，他们不再只是一群“神奇”的孩子，也是一群勇敢、善良、朴实的孩子。

03 相互成长：慢慢来，比较快

11月，学期过半，孩子们也迎来了哈尼族最隆重的节日——哈尼十月年。节日来临前夕，他们就开始躁动了，课堂上的学习状态也一落千丈。看到他们交上来的作业，想到课堂上提问过后的鸦雀无声，我觉得挫败无比，我开始在课堂上一次次失去耐心，一次次地质问他们“到底有没有用心地学习？”

每次生气之后，我也感到自责，因为我深深知道，老师的情绪也会影响到孩子们。有一次发脾气后，我想到《城南旧事》中小英子说过的一句话：“我没见过海，我分不清海跟天。”我想孩子们也是需要时间的，而我是那个在时间长流中，带他们领略山河湖海的人，怎么可以就这样先停下探索的脚步呢？

事实上，孩子们的力量远远超乎我的想象。每次在我为自己的失态道歉之前，他们总是先把我治愈了。他们从不记仇，下了课就会折一些纸船，涂得七彩斑斓之后送给我。放了学，还会在出校门的时候大声告诉我：安老师，你辛苦了！

每当我被治愈的瞬间，我才发觉，我有时候才是那个情绪不稳定的“孩子”，我再也不会像从前那般焦躁，开始合理调节自己的状态，复盘孩子们的学习情况，整理错题，带着他们反复练习，鼓励孩子们：慢慢来，坚持下去。

一个周三的下午，我一如往常地坐在门卫室值日，桌前放满了我们班孩子的作业，一本一本地批改。“哇，你们班孩子的字写得不错呀。”二年级的语文老师拿着本子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笑了笑说：“是吗？”“真的写得很好了，到了二年级一定会写得更好的。”她又说到。我心里突然涌现一股自己家里的小孩被别人夸奖的自豪感，默默地对着这些作业本说：看，孩子们，你们做到了！

在书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已经离开期垤回家过年差不多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回到原本生活的城市，在家人和朋友相聚的时候，我总是不自觉地跟他们聊起我们的学校，我们班的孩子，我在那里的生活……这小半年的支教时光，像是新的养分注入了我的生命。我和孩子们在这半年的时间里，建立起了独一无二的联结，他们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成为了我心里最柔软的那一角。希望时间慢一点，下个学期我们一起成长的时间久一点。

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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