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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教育之我见

金融行业让我一眼望到了头，儿童教育却让我看到了无限可能

CoChildren 2023-02-15 17:13:53 中国香港

金融行业不香吗？在华新加坡外教说儿童教育行业有他更想要的“宝藏”！

▼主播Fiona：

Dillon是一位在华的新加坡外教，同时也是一位跨界的幼教人。在英国本科毕业之后，他回新加坡的金融行业做过两年审计师，而后来到中国，开启了他在连锁早教园的英语教学工作，却没想到从这里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地扎在了学前教育领域。

我跟Dillon共事过一段时间，在我不长不短的职业生涯里，他的早教课给我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跟大家分享几个点，比如他的课经常会有很多「安静的时刻」，这跟我之前所理解的、所观摩过的全程要唱唱跳跳的早教课很不同。我也从来没有见过Dillon跟孩子讲话的时候用叠词，比如“小鸭鸭”“吃饭饭” “洗澡澡”，而是用一种“不把孩子当孩子”的感觉来平等交流。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们在户外上课，有一只小虫爬到了他的手上，要是搁我小时候，家里的长辈或者老师看到了，肯定是 pia把虫子给打死了， Dillon 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恐惧，而是安静地把小虫放生了。那个细节里是完美演绎了一个 mini版本的生命教育。同时，他也是我身边真正意义上在践行着 lifelong learning （终身成长）的一位伙伴，他自己自学韩语，达到了能够跟当地人流利交流的水平，又自学钢琴，考完了英皇八级，现在也可以做一个双语的钢琴老师。

在这期播客中，Dillon分享了他从金融到幼教的转型故事，也从幼教从业者的角度聊了聊他对学前教育的理解。同时，他也基于外籍男幼师的个体经历，聊聊（幼教）行业里的性别歧视。

如何理解儿童、早期教育和教师角色？

Dillon:

孩子的 language development（语言发展）其实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应该9月、12月左右，他们开始已经有一定的认知了。孩子 3 岁以下，虽然他们不能表达很多东西，可是他们的脑部发育是已经超越他们的语言表达能力。所以，这个时候如果我们把他们当成是一个成人去聊天，尤其是语言方面，我们用完整的句子去跟他们聊天，等他们到了可以输出的时候，可以发音的时候，可以咬那些字的时候，他们就会用同样的方式来跟我们说话。这个就是为什么有些 3、4岁的孩子跟其他的同年龄的孩子的语言发展水平不一样。

其实每个孩子的发育大体上都是很接近的，没有说这个孩子会比另外一个孩子聪明很多，所以ta的语言表达就会很强，其实不是的，主要都是看在家里的环境，成人怎么去跟孩子沟通的那些方式会直接影响到孩子的输出跟他们的语言的发展。

Dillon：

“只是成人认为孩子有很多能量要一直去释放”

其实，我在中国从事幼教行业的时候，也发现：很多老师觉得在课堂上一直要保持气氛，让孩子活跃。其实有时候这只是一个成人认为的东西，认为孩子就是很多energy（能量）一直要去释放。

我先来解释一下：早期教育的课堂跟其他的课堂有什么不一样？早期教育，尤其是5岁以下孩子的课堂，我们会有一个流程：一开始会做一个opening（开场热身），唱歌、跳跳舞让孩子动起来，让孩子比较 hyper（兴奋）一点，是因为每个孩子刚进到课堂的时候，他们的状态是不一样的，可能有一些孩子刚刚睡午觉醒来，可能有些孩子刚刚吃饱觉得有点困。这个方式是让所有的孩子到同样的一个频率，这样我们就比较容易抓到他们的注意力以更自然地开始我们的课程。

“Teacher : a sage on the stage, or a guide at the side?”

第二点，我有时候为什么会平静下来？是因为我需要观察孩子的玩乐的方式，因为他们在玩乐中学习，他们在玩乐中会解决一些问题来去激发、刺激他们的认知发展，辩证思维和想象力，而且在他们3-5岁是最敏感的时候。所以，当孩子在玩ta的东西时，如果老师或者是家长去打断ta，会打乱ta的频率。所以，有时候我们鼓励（大人），当孩子自己在玩乐的时候，尽量不要打断，而是去观察，因为会学习到很多东西。

第一，你会学习到孩子的个性是怎么样，孩子的学习方式是什么样。早期教育里面有一个东西叫 pedagogy of teaching（教学法），它其实是一个教育的方式，不是要怎么去教孩子，其实是要怎么去引导孩子。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Teacher shouldn't be a sage on the stage, rather they should be a guide at the side，意思就是老师不是一个在台上的圣人，一个什么都懂、万能的，而学生在台下完全吸收，不是的；老师应该是在旁边作为引导。如果你用的方式 pedagogy of teaching，你是在发掘孩子的学习能力、学习潜质，从那个方向去引导他们，这样可以建立起他们很多自信心，还有他们自己去学习的乐趣，跟他们想要去 explore environment （探索周围环境）的心情。

这样的教育方式不只是在幼教，其实在成人也是可以使用的。在幼教的时候实行这样的东西特别重要，是因为在前5年发生的事情，孩子学习到的东西会固定一部分他的三观，the way he perceives the world，他看世界的价值观。在前5年，如果用这样的方式去教孩子，他们长大，他们就会觉得学习是一个很快乐的东西，他们自己可以去学习的一个东西。这就很不一样了，因为如果只是靠老师教，读完了中学、初中、高中、大学，后来就没有老师的时候，人就停止学习了吗？其实不是的，一辈子都在学习，一辈子都会有新的东西出现。所以这个pedagogy of teaching 特别重要。

之前说到上课的模式，一开始是跳跳唱唱，其实就是让他们有兴趣，让他们活动起来，让每个孩子的频率在同样一个频率上面，整个课程的中间呢，就看教学目标（lesson objective）了，每一节课其实是不一样的。到了结尾，我发现很多在中国的老师，他们就会觉得这后面唱一首歌是一个仪式感，其实也是，也是一个仪式感。可是你选择的歌不是随便选一首歌就可以了，尤其是在教5岁以下孩子的时候，我们会选择一些会让他们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的，比较慢的频率的歌，就会让他们的情绪比较平稳下来。

“别打断孩子发呆，有时候他们只是在思考”

在教早期教育的时候，我们在教尤其是 3 岁以下孩子音乐课的时候，我们会播放一些很慢，有时会播放一些古典乐、钢琴曲等等，有时我们会把课堂的灯光调暗一点，目的也是让他们平静下来。为什么要有这样的一个过程？是因为孩子的心情其实起伏是很正常的，没有孩子可以一直在处在于一个很亢奋的状态的，这对他们的身心都是不好的。

有时候孩子需要一段时间平静下来思考一些东西，那个时候大人应该给他们一些他们自己的空间。不要有那种想法说我的孩子现在发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是不是有问题，我要不要去……不要这样子，因为有时候他们只是在思考。所有东西，他们接触的任何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是很新鲜的，他们做的任何事情其实都是学习的一个过程。

“总是用开心的方式去转移注意力，会让ta失去感受情绪起伏的过程”

我突然间想到一个东西，好像有时候孩子可能跌倒还是什么，很多人会用那种转移注意力的方法。有些情况下可以，有时候有些孩子他们可能会不高兴。玩一些东西的时候，家长或者谁，他们会很快地用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去distract，其实不是每次都是效果很好的，为什么呢？因为喜怒哀乐是一个很平常的情绪，尤其是大概我们在4岁左右开始，孩子的情绪会复杂化。

3岁之前，其实他们的情绪表达比较简单，比较直接一点。比如肚子饿就哭，或者是想要一些东西没有拿到就会哭。4岁之后，他们的情绪开始就会复杂了。打个比方，嫉妒啊这些东西，比如“妈妈为什么跟别的孩子一起玩”这些基本的情绪之外的一些东西。所以，你一直用开心的方式去转移他的注意力，比如拿他最喜欢的玩具，或者是他一想要、一闹脾气，你就马上给他一些他喜欢的东西，你会让ta失去感受情绪的过程。

Fiona：

在刚刚在聊的过程当中，你一直提到几个关键词是：孩子他是有思想的，孩子是在思考的，即使是在你的早教的课堂里面，只有三五岁的小朋友，他们也甚至都有非常复杂的情绪。这与我所接触的很多大人的观念不同，传统的观念认为很多小朋友应该是快乐的、天真的、无邪的。从你的聊天当中，我感受到了一种孩子作为个体的复杂性。

Dillon：

天真是因为他们想的事情没有那么复杂，他们接触到的东西不需要他们用那么复杂的方式去解决。

情绪呢，你说的也是对的。他们是一个个体，所以个体都会有自己的情绪，不可能会有任何的一个人可以一直处在于快乐的状态。像我刚之前有说到的，情绪是一个起伏的东西，如果你没有感受到不高兴的时候，如果你没有感受到伤心的时候，你怎么可以感受到快乐是什么？一直处在于快乐的状态，它就会变成一个瓶颈。当到了一个瓶颈的时候，你就要用更快乐的东西来去感受到快乐。这样其实是一个很不健康的东西，而且是一个很不切实际的东西。

职业转型经历：从金融跨到幼教

Fiona：

刚刚我们聊了很多，从你的经历当中，其实已经能够看到你对儿童早期教育的研究、观察都已经涉猎了很多领域，从心理学到社会学，不单单是每天只是在思考我要怎么把课教好，怎么把流程给它跑下来。我相信这一定是基于某一种对领域很深的热情才会去做这种探索。

根据我对Dillon的了解，你本科念的并不是早教，背景应该是在金融行业的，所以我就非常好奇你的职业转型的经历：你是为什么放弃了原来别人眼中所谓的“光鲜亮丽”的工作背景，来到了儿童早期教育这个行业？

Dillon：

我其实回（新加坡）去做了两年的审计师，当时也有被派出国出差，有来过中国，去了济宁那个地方，当时觉得中国这个地方挺不错的。还有，重要的其实是因为我做了两年审计师，感觉看得出之后的职业生涯是怎么样子，就是这样子做下去，审不同的公司，就会慢慢晋升上去做manager等等的，还是在做同样的审计，同样的几间公司。如果这个行业不想做，还可以去其他的公司做 financial controller，或者是那种finance director 等等的。可是，到后面我觉得做的东西都是大同小异，都差不多是一样。后面只是把前面学的东西重复重复再重复的一直去做。然后，每天在办公室里面。做了两年后，我觉得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想要一些比较flexible（灵活）一点的东西，有一些新鲜的东西。我本身就很喜欢学习新的东西，比如后来我是在 20 多岁的时候，我很对韩国的文化很有兴趣，所以我就学了韩文，我花了两年的时间。

Fiona：

Dillon的韩语非常好！（笑）

Dillon：

我本身就是在新加坡长大，已经双语了。我就觉得：诶？再学多一门语言不是会更好吗？已经有这么好的环境，有两个语言了，再多学一个语言。然后，审计呢，已经到了一个瓶颈了，没有其他的东西让我再更有兴趣的去学习了。所以想换一个环境，换一个职业。

当时，在杭州，我有几个英国留学的时候认识到的好朋友。我每年放假的时候都会来中国找他们，他们也会去新加坡找我，我会带他们去吃一些好吃的东西。当时他们知道我想要换一个环境，都想让我来中国看一下，觉得这里有机会可以做，那个时候觉得可能可以尝试一下。

一开始来的时候不知道能够做什么东西，最容易的其实就是……因为我的母语是英语，如果去考一个证书教育证来教英语，其实对我来说难度不是特别高。后来我也运气也不错，第一份就找到一个美国早期教育连锁店的工作。开始在做的时候，就不知道怎么去引导孩子，虽然我本身就挺喜欢孩子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去engage。

当时运气很好，遇到一个培训师，叫Ivan，他是一个保加利亚人，他对早期教育是非常有热情的。当时在培训的时候，普遍其他的老师（不是每个老师）会比较专注于流程：我要怎么去把流程背下来，我要怎么教到step1234567那种。我呢，是比较专注于它里面的内容：为什么step one？为什么step two？

所以我就会问Ivan，当我跟他聊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他突然间就很兴奋，当时他就觉得：诶，我为什么会提这么多问题？所以他就找了很多相关的资料给我去回去读。培训之外，他也给我回去读这些资料。越读越有兴趣，越来越有趣，所以我才一直去学习早期教育，学习怎么去让我的课更有趣、更丰富。最重要的是，要怎么让孩子们更好地发育他们需要发育的一些部分，比如脑，或者是身体，或者是心灵上的一些东西。

这个职业很特别，当你开始慢慢越来越进入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有好多东西可以去学，感觉 limitless ，很多很多，一直在有新的东西发生，新的 research 出现。其实，这并不代表以前的孩子跟现在的孩子不一样。很多人会有这个观念，孩子永远都是孩子，是一样的，是以前的社会跟现在的社会不一样，所以导致影响到孩子的发育也变成不一样。而且我们的社会只会前进，不会停，也不会往后走，所以我发现这一直都会很有趣的一个topic，一个职业。

Fiona：

一开始的时候，我在想会不会是有一个什么 decisive moment（决定性时刻），就是那种 aha moment，让你觉得：啊！我现在就想跟孩子工作！但是现在听完你的描述，更感觉到它像是一个非常自然而然的过程。

Dillon：

对，如果你要说那个moment，我觉得是在……

因为之前我们的工作其实是周三到周日，礼拜一礼拜二是休息天。以前上班其实休息天就是去逛逛街，或者是在家里休息，或者是去做运动等等的。我就发现，后来其实休息天有时候我还会在学校里面，而且上班前一天晚上，我不会觉得明天又要去上班，有点不想睡，或者是睡不好。我反而会很期待明天去上班，就会想明天我又要跟孩子们玩什么东西，明天我可以看看到谁等等。

之前没有这样，没有仔细没有想过这个东西。你现在问了我这个问题，我想了一下，好像那个时候，那个point 很难说是哪一个点，可是应该就是这样。让我回想起之前要去上班的时候，从来不会说今天不想上，或者是冬天很冷，不想起床等等，不会有这样的感觉。有时候上课累的时候，我们的学校时候有个托班的部门，我就会去托班的部门跟那些孩子玩，感觉就越玩越有精神。就那个时候吧，开始就觉得我要继续从事这个行业，也就是后来为什么我又再回大学，回去再读早期教育领域的行业。

Fiona：

你这个状态跟你之前在做审计的时候对比一下，心情跟肯定是不一样的，因为前面你是说每天都已经望到头了。

Dillon：

对，审计的时候已经大概知道以后会是怎么样的一个路线了。因为你看看你的manager，你看看你的那些director，其实他就是以前的你，他们都是这样子。他们现在的状态是你想要的状态吗？你想一下，你如果觉得不是，我觉得要考虑一下。

我相信这个东西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很害怕的决定。如果要去转一个新的行业跟其他的东西，因为本来学习跟自己的专业就是做这一门的，转到另外一个要重新再学习，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很害怕的。

可是在这个地方，我想用一个金融的，金融里面有一个东西叫 sunkcosts，沉没成本。意思就是你的之前学过的东西，这些已经付出去了，之前花掉的时间……我想用这个去形容时间，之前花的这些时间都已经过去了，你知道这个不是你想要做的东西，你不需要去太在意之前花掉的这3年、5年、10年。为什么呢？因为之后还有几十年的生活，人生不是活到 30 岁就完了。之后你可能要活到70岁，80岁，运气好可能可以活到90岁。就算运气不好，再活个三四十年，还有三四十年的生活。后面这些三四十年的生活，如果我已经看到底了，我会做我不喜欢做的事情，我宁可跳出去尝试一下新的东西，可能会遇到一个我喜欢的东西，继续再做个20年，我觉得也很开心。

Fiona：

你让我想到一个在我们的文化当中，老师和家长一直教导我们是要坚持不懈。但是随着我成长的过程，我就会发现， 在合适的时间撤退/止损是一个非常考验决策能力的事情。

Dillon：

是的。我还有一个东西想要补充。其实，不管之前学过什么东西，都没有浪费的。之前学的金融，也是让我领悟到沉默成本这些东西，来让我判断以后我要怎么样子过我的生活。如果一开始我就直接进来这个行业，可能我不会有这么多的 passion 在里面，因为我还没有探索完。

我的意思就是说，为什么让孩子去探索他们自己的东西、周围、接触、实验这么重要？因为这是让他们学习的一个过程。尝试的东西越多，你就越容易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

persistent （坚持）还是要的，不是我们选了一个东西我们做做做，不喜欢，我们就换。persistent 还是需要的，因为你要感受到一个……比如拿我学语言来说，我学韩语，到了一个阶段会特别难，我一定要冲破那个度到另外一个阶段。当我去韩国玩的时候，可以跟当地人聊天的时候，得到了满足感，让我觉得很开心。你的付出是有回报的，可是你如果不去接触很多不同的东西，其实你很难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

为转行所做的努力？好像没怎么努力。

Fiona：

你最后放弃掉这些沉没成本，做出了决定要转行来投身儿童教育的行业。你当时是做了哪些努力？你如何去评估，比如你自己是不是适合这个行业，你如何去获取更加全面的一些资讯？

Dillon：

其实当时转的时候没有仔细的想过，只是觉得处在的环境我不是很喜欢，所以想换一个环境，到了新环境后就觉得很舒服，很好。适不适合……之前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是后面很多家长会来跟我说他们很喜欢我怎么去引导他们的孩子那些方式，以及他们的孩子也很喜欢我。所以，从方面就会觉得在这个领域得到的满足感很多，非常大，非常让我有动力一直想一直继续做这个东西。

Fiona：

其实也没有说我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才进入了这个行业，更多的是一种 follow your passion？follow your heart？（跟随自己的热情/内心？）

Dillon：

对，没有万全准备的。

以前服兵役的时候，曾经遇到一个教官曾经跟我说了一句话，让我印象很深刻，因为我们有考试，要到考试的时候，有时候状态会不好，比如生病还是什么，考的成绩不是很好，就会觉得我身体不好，所以才考的不好。

教官说：“考的不好就是考的不好，不管理由是什么。”

当时听不太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后来想想才了解，这个世界上其实是不可能会有最 perfect的moment，不可能是完全做好所有的准备去做一个考试，或者是做任何一件事情，成绩非常好，是不会的。有时候，要靠运气，可是大部分时间都会在不是最好的状态去做一个东西，我觉得要先自己的心理调整好，当你在状态不是很好的时候，其实你还是有一定的表现。

所以没有做好万全准备才进入这个行业，而是边做边去继续学习。也不是做了老师后我的学习结束了，我一直边教导边去学习，有没有更新的东西？有没有去更好的方式去教导、去引导？我觉得这也是我身为一个老师很重要的东西。因为当你把观念你也传授到学生身上的时候，他们也会像你一样，之后也会一直去不断的学习。不管是老师或者是其他的职业，都是一个很好的东西。

幼教行业中的性别话题探讨

Fiona：

放眼世界，研究数据表明幼儿教育行业，它是一个women-dominantsector（女性为主导的行业），数据是表明是 98% 以上是女性。在中国，教育部的数据是 97.79%。面对这种性别上的差异，你有什么样的感想？

Dillon：

首先我们来说性别上面，在新加坡其实也是一样的，其实全球都是一样的。

为什么这个情况？之前我读到的一个文献，它有说到，其实就是从远古时代，从更早期的时候，类似于洞穴文明的时候，男生的任务就是捕猎，女生的任务就是照顾孩子跟教育孩子。这个事自古以来一直是有的情况，所以才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是呢，你在社会现在的这个社会来去看，男生其实不需要去捕猎了。那个时候也是因为physically（体格上）比女生强，所以男生才需要去捕猎。可是现在这个时代，其实女生也有很多很聪明很厉害很有本事的，也可以在外面有一个很好的事业，之前的捕猎就相当于我们现在的一个上班的事业，带食物回家那种道理。

现在整个社会都是不一样了，以前的社会是群居的社会，现在比较城市化。以前，如果一个妈妈，她其实很难照顾好自己的孩子，她还有她的姐姐妹妹的来帮她一起照顾，所有的孩子全部丢在一起，就会一起照顾。可是现在已经没有，现在城市化了，所以现在孩子相互影响的环境很少。

Dillon：

我觉得是需要有这样的一个环境的，因为两个（男女）都很重要。我拿比较实际的一个方式去解释这个东西，女生会比较caring（照顾人的），会比较很像妈妈这样，会照顾孩子，就会照顾孩子，会关心到孩子的哪里不舒服或者是等等。男生他其实会跟孩子玩的会比较 rowdy（粗鲁）一点，比如男生跟孩子玩，爸爸跟孩子玩，就会比较粗鲁一点，都抓起来，把ta放肩上。

其实孩子很喜欢这样的一个过程，这样的一个过程对他们来说也是很重要的，可以训练他们的一些胆量，他们的一些抗压能力，很多方面其实都是非常重要的。如果这个环境，尤其是caregiver（照顾者）的环境只有女生，她们可能就不会用rowdy的方式去玩，因为她们会害怕孩子受伤，或者是怎么样，也不是要非常粗鲁地去对待孩子，可是这样其实是一个学习的过程。你看有的孩子有时候跌倒，ta自己会爬起来，有些孩子会有这样的一个性格。

Fiona：

你没有碰到过那种可以跟孩子玩的非常 rowdy 的女老师吗？

Dillon：

非常rowdy的女老师应该也是有的吧？可是我的职业生涯（暂时）还没有看到一些很rowdy的女老师，可是我相信还是有的。一样的，每个不同性格的老师都有。

Fiona：

那你在这样女性从业者为主的环境当中，你作为男老师，你感受到的是歧视，还是特殊待遇呢？

Dillon：

在中国这个环境的话，我之前做过的工作，有些老板还是喜欢有一些男老师在，有些家长其实也是有家长跟我说，他们期望也是有男老师会在，这样可以 influence（影响）那些男生。在中国的话，确实也是没有受到这样的一个discrimination（歧视）。反而我在新加坡的时候，确实，如果你要找一个幼教的工作，一个男生找幼教工作确实会比较难。

Fiona：

hmmm，很有意思。

Dillon：

对，我觉得是有一点反差的。目前我的经验是这样。我没有去过很多间不同的公司上班，所以我的那个结论不一定很准。

家人如何看待转行前后的收入差距？

Fiona：

面对这种你现在可能收入上较之于你之前工作的这种差异，虽然可能随着你的培训什么的它可以在这个领域里面有增加的部分，但较之于你之前的金融行业，它肯定还是有差距在的。你的家人有什么样的看法吗？

Dillon：

我的家人，我的妈妈一直都很支持我做自己想要做的东西，她觉得能养活自己就好了（笑）。因为有时候，追求你自己的理想跟你自己喜欢做的东西，你自己的生存也没办法保证，其实很难，也不是很健康。所以，如果三餐还吃的还可以，自己还能生存，那我就觉得追求自己的理想跟自己喜欢做的东西没有什么问题，我家里挺支持的。我妈妈觉得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可以了，我们对对人生的看法就是这样。

期待自己将来的孩子会有怎样的教育经历？

Dillon：

我其实是希望ta可以很开心的长大，我相信所有的家长都是这么样子去想的。现在我虽然没有自己的孩子，可是其实在教孩子的时候，我就会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

我希望ta在怎么样的环境生长呢？健康的环境。不只是老师，不只是幼教，我希望家其他的家长也有同样的想法。对于自己的孩子和别人家的孩子，都要把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为什么呢？如果我有这样的想法，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重要、最好，别人的孩子都不重要，我就没有这么好的去对待别人家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长大之后，可能会成为没有这么好的人，对吗？可是我的孩子以后会长大，在那个环境，以后我就不在了。如果ta身边的人都是一些不好的人，其实是对我孩子也是不好的。

其实人类文明就是因为这些collective knowledge（群体知识），我们把认知的东西都传授下去，把它总结起来，更多的知识跟我们群居在一起的时候生存，我们才可以成为现在的人类文明。所以如果要继续下去整个人类，as a human race，我觉得这是最重要的一个东西。

Fiona：

WOW，你让我想到我之前在看的一篇文章，好像是有一个妈妈，她说她走在德国的街上（记不清具体国家了），她的孩子犯了个错。然后，另外一个家长出来引导了她的孩子，跟ta说这个事情做错了，下次应该怎么做。她作为一个中国的家长，她当时的内心有一点没有办法理解，因为如果是放在我们的文化当中，更多的人可能会觉得是别人的家事，跟我没有关系。但是在那里，别人家孩子的家长也表示承担了一部分教育的责任。

Dillon：

我们活在同样的一个社会里面，其实都是互相影响的，不是自己如果做得很好就会很好。其实如果每个人身边的人都做得不好，其实整个社会整体上来说也是会不好的，所以最后还是一样自己会不好。

Fiona：

如果是更具象化，你希望你的孩子以后能够生长在一个类似于“takes the whole village's effort to to raise your kid”（举全村之力共同养育）这样的一种环境当中吗？

Dillon：

我确实没有多想这个诶，我觉得ta的身心健康是最重要的。为什么？因为在这个社会一定会有很多ta会遇到很多挫折，会遇到很多负面的东西，不好的东西，ta只有在身心理上健康，ta才可以克服这些东西。我是没办法去改变这个环境的，因为毕竟只是一个人类，又不是什么能变魔术还是什么的。环境是没有办法改变的，能改变的是ta自己的心理。当ta的心理足够强大，ta其实很容易就可以抵抗这些外在的负面跟不好的一些东西，这样ta就可以活得比较健康一点。生理心理活得比较健康。

所以为什么我会对早期教育有兴趣，这么的执着在做这个东西？因为前 5 年孩子的生活，其实ta是可以固定下来部分的个性、性格，还有ta的对于这个世界的价值观。很多报道研究，他们有跟随孩子到了中学、大学的时候，看他们的自信心程度，其实自信心很强，他们其实就可以抵抗很多东西。然后，最好改影响他们的其实就是前面这5年，他们在探索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们的整个价值观要慢慢要成型的时候。

毕竟，如果我有孩子，我肯定没有办法一直照顾他下去，有一天他要自己照顾自己，有一天他要照顾别人了，对吧？所以最重要的是教ta怎么去照顾自己，怎么去照顾别人，这个是最重要的。

如何让孩子不成为偏见与歧视的“二次生产者”？

Dillon：

这个东西你要怎么去解决？就是education。你只有改变人的价值观，它才会解决。你就算你拍广告，你找什么明星出来说 end racism（制止种族歧视）这种东西，它其实不会改变的。

最重要的是教育。比如新加坡，很多人都说它是一个很干净的国家，不随便扔垃圾什么什么，因为有些人是说因为罚款或者是什么东西。其实如果人家想扔垃圾，你罚款不罚款，ta还是扔垃圾的。我们是因为我们看到自己的父母没有扔垃圾，我们看到自己身边的朋友也不扔垃圾，所以我们就不扔垃圾。这个是moral（道德层面）需要学习的东西。

简单的来说，如果你要改变一个社会，你从这里出发，它是最快见效的。一个社会，你一直在跟人家说你不要丢垃圾，不能丢垃圾，可是那些已经丢了三四十年的人的垃圾的那些人，他们不会突然间改变他们的习生活习惯，然后他们改变他们生活习惯。他们的孩子看到他们扔垃圾，他们也觉得诶，扔垃圾其实没什么。所以你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可是如果你从小你就开始教育，当ta小时候，ta已经有这个认知，我不能扔垃圾在地上，因为会破坏环境。ta长大，ta也会跟他的朋友说，ta长更大，ta有ta自己的孩子，ta会跟ta的孩子说，这样就有一个positive cycle（正向循环），你只需要一代两代就完了，没有人会扔垃圾的。

Fiona：

是的，非常同意。如果孩子身边的任何一个大人都没有在解构/挑战这种歧视的话，孩子就很容易变成所谓的 reproducers of the racism or any kind of bias（歧视与偏见的二次生产者）。

Fiona：

那么在课堂上，你在跟孩子相处的过程当中，你有一些具体的例子可以分享给听众朋友们吗？比如你是怎么样在课堂中倡导gender equality（性别平等）和racial inslusiveness（种族包容性）的呢？

Dillon：

The thing is, you don't actually have to emphasise on any of that. You don't really need to.

你不要你不强调这个东西的时候，你就没有赞同它的存在。你知道吗？如果当你觉得你需要强调“我们不可以discriminate”，你就给孩子这个概念说“诶？我可以discriminate”。Ta有这个选项。当你对待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时候，Ta就不会有 discrimination 的想法，Ta不会有difference 的想法。

其实在美国，他们其实是一个paradox（悖论），有心理学家出来提过这个东西的，可是没有很多少人去重视。他提的是：当我们不要把这个东西当成是一个东西的时候，它就不会存在了。每个人一直在说不要discriminate, don’t discriminate，这个 discrimination 才一直会存在。因为你有discrimination，你就有 definitions（定义）在，人与人之间有不同的地方。当你有这个可能性，你让孩子有这个可能性，人与人有不同的地方，他们自己就会产生discrimination。简单的来说，你可以跟Ta说不要gender discrimination, do not discriminate other ethnicity, other race, Ta可以听你说的, Ta没有discriminate。可是，Ta在其他方面，Ta歧视穷人，Ta觉得这个穷人不配跟我在一起，也是一个discrimination。可是Ta觉得：诶？我没有discriminate races啊，我不是种族歧视者。所以，discrimination 本身就不应该变成一个东西。

你知道怎么解决吗？把别人的孩子也当成是自己的孩子，当你把所有的孩子都当成自己孩子，这件事情就会解决了。这是理想化的东西，我知道这不切实际。可是不管切不切实际，我是真的这么想的，而且我也会这么跟别人说的。我跟 100 个人这么说，只要有3个人， 4 个人相信我的说法，也跟着我这么做，这个世界就不一样，这3个人就会跟另外 100 个人说， 300 个人里面有 3 个人，那就是 9 个人了，加起来就 12 个人了。

播客制作：Fiona

推文撰写：Fiona

视觉设计：Malcolm

本文配图均由Dillon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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