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威尼斯选了个风景绝佳的地方准备独享日落,忽然面前坐下来同样独酌的她。
我很喜欢干一件不讨好的事情,就是忍不住讲许多节日的意义和消费本身毫无关系。我当然也干这种事,但借节日营销这件事本来是中性的,但最终逐渐让我们对所有人类特殊节日的理解止步于这天该买什么,该送什么,不免食之无味。「所谓节日」,就是以后有空来反骨节日的……先随手写写与今日女性节点有关的近期感受。
在我很喜欢的加拿大心理学家Jordan Peterson的一门课程里,他讲到佛洛依德和潜意识时,提到:「人们通常不会想到避孕药具有多么革命性的意义,人们喜欢认为女性获得政治权利是政治斗争的结果,但我完全不认同这个观点。我认为是事实是,避孕药的出现让人们在1950年代晚期经过了一场生物学上的革命。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女性获得了对于生殖颇为可靠的控制,这让女性在非常多的方面经历了生物学存在意义上巨大的转变。如果在尝试理解过去40年的政治运动时忽略了这一点,就本末倒置了。如果不是当时有关女性解放的改变已经发生,避孕药作为一项科技也不会被接受,也根本不会有人被允许研究。所以生物因素与政治因素无法完全分开。」这段话让我顿悟到,理解一个研究结论的前提,是必须结合研究所处的时代背景,不仅仅是表面的信息,还包括那些非显性的因素,才能真正理解这一结论的意义。去查了相关的历史,才意识到1921年——也就是不过一百年前,人们才证实月经的存在和发生是由大脑和卵巢共同产生的性激素控制的,由此开始推进避孕药的研发可能。到1960年,美国公司推出了全世界最早的一款避孕药,由此世界的发展产生了一个平行世界,女性得以有机会掌控自己的身体,“选择”自己的人生,控制自己的性、走向社会、掌控社会声誉。「公元前5世纪的雅典实行民主,但有子宫的人就没有独立的法定地位,无法参加人民议会,也无法从事审判工作。除了少数例外,这种人也无法得到良好的教育,不能经商,也不能参加哲学讨论。所有雅典的政治领袖、哲学家、演说家、艺术家、商人,没有一个人有子宫。」这才反过头来发现那些让人醍醐灌顶的经典智慧中,竟然都排除了女性。再搜索更多资料,会一身冷汗的意识到让整个世界文明得以灿烂的轴心时代的先贤们,无论是中国儒道,印度教和佛教,以色列一神教还是希腊哲学理性,均对女性漠不关心。前段时间与一个在经历和事业上都很优秀的男性友人见面,我过去也习惯于某种程度带有请教和学习的交流。但这次我比较直接的讲出了他的一些错误,刚巧当天聊到某些维度,我经历过完整的闭环,出于好意主动说了一些自己后来复盘的心得以供参考。他临走时明显不悦,认为我应该多聆听,不应该那么多价值输出,同时可能是无意识评论,顺带代表所谓的成熟男性群体评论了一下我的性格。记忆中已经对这样的评论忍了几次,我甚至曾经用这样的评论反过来伤害过自己。认为自己不够好,不够这样不够那样。而这几年我心里的这块力量长了出来,我当面驳回了他的评论,并严肃的要求以后不要给我贴这种标签。坦率说我不认为任何一个个体,有资格主动代表一个群体评论他人。同时我也非常失望,失望明明视野开阔又优秀,但看待女性的视角让我闻到了一种腐朽的气息。这让我有些恍然惊醒般。就像没有婚育的我这几年在旁人的生活中常常意识到,照顾孩子在今日,在我们周遭依旧天经地义是女性的责任,需要女性牺牲自己的人生秩序来重建。可能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刻意的分配,仅仅是形成了一种无法逃脱的事实。大部分男性相对保持中立,外围,辅助。像是最后一个走的人需要关灯那样,一个人总是被留下来了,灯也总是亮着。觉得唏嘘,但其实放进时间里看,很多我们今日习以为常的权利,其实被争斗获得的时间只是历史一瞬,也有很多我们认为墙面不该渗透出的雨水,是因为外面还有磅薄大雨在下。记得那年曾在意大利劣质皮包和水果摊贩聚集的鲜花广场,终于找到了因为支持日心说而在脚下这座广场被执行火刑的布鲁诺的雕塑,他阴郁的伫立在太阳下,塑像脚下是市集收尾留下的垃圾和咖啡馆的阳伞,他头顶上还停留着短暂栖息的鸟,一派盛世繁华。我在那种熙熙攘攘中仰望着他,难以想象1600年他就被烧死在这里,因为那今日连幼童都知道的事实。当然还有很多我们认为的「必须」,很有可能仅仅是某个时代的塑身衣,你穿上就当回事,一辈子勒的喘不过气,你脱下来,发现也没怎么地呀。但就是那穿脱之间,就是陡然不同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