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3月9日
这次的课还是很开心的,郑梅老师带了箫来。她说自己吹了七八年了,但是不是很勤奋,不过她找了陈悦做老师,说教给她了一个比较重要的经验,就是要用腹部力量控制吹高音和低音,而不能是靠口风,靠口风的话高音就会过于急促尖利很不好听。这正好是我的问题,所以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试试看。
郑老师呢这次做的主要是一个对谈,他先讲了自己经历的两个大型墓葬发掘。一个是徐谓礼墓,一个是黄岩赵伯云墓,这两个都是南宋墓葬。但是被发现和保护的方式完全不同,徐墓是被盗了,然后最珍贵的那些告身,敕黄,印纸部分因为保护的十分完好,密封在铜罐里,所以太新了在文物市场上无法脱手,在网上销售的时候引起了公安部门的注意。而其他的墓葬文物全部都流失民间了。当然徐墓出土的这些文件是非常重大的发现,补充了我们对宋代官级制度的研究的大量信息。但是这个也许本来还有其他考古价值的墓葬,就只留下了这份卖不出去的文书。而赵墓不同,当居民盖房子时候发现第一时间通知考古队,在尽可能的条件下完成了所有的保护工作,尤其是给密封棺先进行排水再运输,然后到丝绸博物馆的实验室才打开并且全程做了视频记录,做到可以将所有的墓葬品都复原成原来的样子和位置,为以后的研究保留了最多最完整的信息。赵墓出土文物不多,只有几十件衣服,和一块玉璧,一块水晶璧。在谈论这个墓葬发掘保护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班里有一位法师,突然大声发问。说那这个赵伯云的肉身还在吗? 老师回答,衣服在,人也在啊。 法师继续问,那你们把这肉身如何处理? 老师回答,显示放进了冷柜,然后做完全部检查后就妥善安置了。法师不依不饶地接着问,那你们给他超度了吗? 老师显然被问住了,迟疑了一阵子说,那没有,我们也不是宗教界人士,我们只能怀着人文关怀进行妥善安置。不过老师也没说到底怎样安置,我好奇地去看看法师,他脸上还是颇有些情绪的。说到这个法师,他每次都是和另一个法师一起来,俩人都穿的十分考究的僧袍,他们分属不同寺院,衣服也不尽相同,但是都很好看和讲究。俩人总是形影不离,而且生活上彼此十分照顾,我们去外面各种考察遗迹,他们也总是单独走在一起,在凤凰山的一个摩崖“本来”下面,俩人不禁分别拍照,还请我给他们俩合影了好几张,很有寒山拾得的情谊。
说到郑老师提到的人文关怀,他说了一个挺有意思的事。他说本来他做的是浙江的瓷窑考古,但后来改成了墓葬,因为他虽然是做考古的,但是曾经的偶像是鲁迅,所以心里其实有一股很强烈的对人对情感和关照,而通过对墓葬的考古,他天性中的这部分强烈的情感可以得到释放,因为他始终对具体的人有强烈的好奇,墓葬考古是去了解一个曾经和我们一样的人,他的一生,他的爱好,他的故事,这些本来长埋地下的所有故事和信息,都可能在某个时期被现代的人一一解读,而跨过时空,我们可以在时间的这一头了千年前的人生活方式,甚至是喜怒哀乐爱恨情仇。那么这件事到底有没有意义,其实很难去讨论,但是无疑生活在“此时此地”的人,总是会对“彼时彼处”的人有好奇,这是一种对外的探索,也是一种对内的发现,因为观察和对照似乎才更了解自己。不过课上又有人问到墓葬的风水术,这是自然是古代墓葬绕不开的一关,也很有几个老师对此深有研究,尤其是之前城市考古的刘未老师。但是,其实风水术在很长一段时间包括现在都不是统一的,不仅方法不同,其实结果也大相径庭。当同学问,那么我们如果透过风水术去推测了哪里会有怎样的墓葬,是否可以去主动发掘。老师对这个问题十分不满意,说目前的考古都是保护性发掘,对墓葬的主动发掘是一件从社会伦理和人文情感都很让人质疑的事。我很喜欢郑老师,一方面他的田野经验十分丰富,虽然北大的老师们都学术能力强,知名度高,知识的系统性和全面性更强,但是郑老师作为一线考古工作者,他的丰富的田野经验以及在此经验之上形成的自己的学术研究方向,更符合我对考古工作和研究的理想,文献以文字为主,它表达的是记录人处理过的信息,而考古现场发掘到的信息我觉得更客观也更具体。另一方面,他的各种随笔,是在考古田野工作基础上,结合了自己的情感上敏感,丰富,热忱又多思的那一部分,跳脱出纯学术和纯理论的边界,进入到了人的社会性和情感的的领域,更有一些人类学和社会学的部分。 所以当他把新书送给我的时候,我觉得特别高兴,大概他也是在众人中看得出彼此的认可吧。虽然其实我是在是太内向了,并没有敢和他交流太多。另外就是他对刘未老师的科研能力和知识储备的倾佩,好不吝啬自己的倾慕,之前关于城市考古的课的时候就发现了刘老师的课特别实在,内容非常充实,做了大量的功夫,所以后来在写作业的时候我也写了透过平江图去读取宋代苏州城市的的题目。
今天支教老师开始讨论访校的事,我带的孩子们也到五年级了,有的学校没有六年级,所以也许上半年还要去学校一下。看看路程真让人打退堂鼓啊,我真的要鼓起勇气了,因为我有俩学校,可能光路上就要4天,在学校待几天,还是蛮挑战的,听之前老师说住的地方晚上会有老鼠在床上跑,emmmm 此刻我忽然想要好好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