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参加婚礼的蝈蝈儿
婚礼结束了。故事开始了。
青给我拍的婚礼照片里有只蝈蝈儿,我恍惚敬酒的时候记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只蝈蝈笼子,但实在记不清了,便问,“蝈蝈儿可是我的最爱了,我的婚礼哪儿来的蝈蝈儿?你这儿哪儿来的?”
“我们这桌的一个小朋友的,我们这桌都是奇人。”
我经过回忆,锁定目标,应该是我大姑的小儿子带来的。7岁的孩子从小和我一样,看见学校门口的小鸡就哭着要,小鸡在院子里散步被黄鼠狼或猫给吃了,弟弟哭得嗷嗷的。
这次,弟弟非要带着蝈蝈来,大姑本来觉得不妥,结果一看我敬酒的时候戴着怪人的爪子,立刻觉得挺好。
本来还想穿着裙子来,结果到现场一看都是二次元和奥特曼,她想,我应该穿着皮衣短裙,再挥把大刀来。
路上,小弟弟晕车,对大姑说,“妈妈,我的蝈蝈晕车了,你看他的脸都绿了,都要吐了。”
大姑想,蝈蝈的脸本来就是绿的。
结婚仪式的时候,小弟把蝈蝈放在最前面,说,“妈妈,你看我的蝈蝈第一次参加婚礼,它很高兴。”
大姑想,蝈蝈知道啥呀。
大姑说,你爸已经社恐到不行,看见我们的时候第一时间冲上来紧握双手说感谢,我都尴尬了。
实际上我爸在送我去见家属的地毯上,因为太过紧张和害羞自己笑场了,随后这一小点笑容立刻变成了止不住的哈哈大笑。
我一边扯裙子一边说,“大哥你能别笑了吗?”
朋友们说,“你爸真的是太可爱了。”
我服了。
1.
婚礼的元素繁多。
我之前反复沟通,做了四个立牌,一个我们的卡通立牌,带着家中所有的动物小朋友,三个如泡沫般华丽的乔家人:茸茸,承太郎和他的闺女徐伦,摆在我们独栋宴会厅的草坪前。优雅,自然是优雅至极,如梦幻般炫丽的人。
我爸很高兴,指着立牌上的动物和我奶奶介绍,“这是咱们家的灰喜鹊花花,这个好认。这是我们家的三花,那个是他们家的黑猫,这个是松鼠,那个是颐和园的雨燕。”
后来,他看见我83岁的奶奶指着立牌上的动物,一一给别的亲戚介绍。他想,“我妈记忆力还真好。”
屋内的视频,跪谢B站大神们的神作。《November Rain》自然要安排上,白银与辉夜的告白,特摄大混剪,先将戏份炒热,避免大家无聊。
主仪式有深海的特效,有座头鲸,水母和各种美丽的光影变化,恰好就是我去年写的小说《深蓝更深,室鲣之骨》。真的是,所有喜欢的东西,都如在眼前,信手拈来。有那么一刻,我心想怎么会如此幸运,恰好有这么浪漫的深海大鲸主题呢。
待主仪式一过,第一个视频是贾宝玉与林黛玉的情话绵绵,之后是孙悟空和猪八戒,追光动画的新神榜系列混剪,还有特摄和动漫混剪,年轻的朋友们笑都笑死。
然拍了猪八戒说的“粗柳簸箕细柳斗,世上谁嫌男人丑。”
敬酒的时候我戴了安库的手,那象征着欲望的安库,好多人喜欢得不行,拿着红包我拍了很多照片。
青说,“啊你的婚礼太自由了,我太开心了太过瘾了。你家属那边都是严肃的人,但你仍然带着你的假面骑士怪人手套,给人们敬酒。”
我说,“哈哈哈不是,我们一个领导也没请。来的朋友们都很喜欢,看得开。”
2.
出门服自然是汉服,秒变大明富贵花,万历同款乌纱翼善冠和狸奴手作的凤冠,凤冠的假发没垫好,把头压出了一个楞,疼得我快哭了。爆疼,一直在忍耐。
与此同时,我的闺蜜诗云一直在逗我,“别低头,皇冠会掉。”“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我边哭边笑。
仪式堂在石景山游乐园的波音747的飞机上宣誓,FoFo写了两份誓言,琢磨到两点。每次一唱《恋曲1990》的开头我就想哭,这次我掐了开头,发现唱出来音太低了,立刻号召大家一起唱,完美度过尴尬时刻。
之后,天津的特摄迷+手艺人颜夜扮成假面骑士OOO的结婚鸟前来给我递戒指——朋友们,我圆梦了——假面骑士结婚鸟,哪个特摄迷不想要的婚礼吉祥物。
颜夜为了赶制这套铠甲,在婚礼的大前一天熬夜到早晨6点多,我醒来看见他从天津给我发的微信,“对不起,食言了,皮套没能做完。”
我一直安慰他,没关系的!婚礼上随便看看就好。颜夜对自己的装备要求极其完美。
当天他乘高铁赶来石景山游乐园,我们刚感慨完,“三年没见了。”
他忽地对我说,“坏了!肩甲没带。”
我并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没事的,咱们还有战损版。”
他说,“算了,我想办法吧。”
婚礼当天,我看见了他戴着肩甲出现了,我说,“唉你这个出现了!”
他说,“看见这甲了吗?我又回了一趟天津。”
他当天晚上在石景山游乐园彩排完又去欢乐谷帮朋友修漫展的东西,之后看还有点时间,立刻赶回天津,再赶最后一班高铁回北京。
我当下大骇,眼泪都落下来。颜夜的义气真的响彻京津冀。
3.
青说,我二叔在他们那桌,非常热情幽默,上一道菜介绍一道菜,“啊鱼!这是鱼!鲈鱼!来来,赶紧吃!”
青的朋友害羞,二叔立刻倒一大杯果汁过来,招呼她好好吃。
二叔还站起来,招呼后厨,“还有没有菜了?”
看见我放在大屏幕上的特摄和动画片混剪,二叔信誓旦旦地跟青吹,“一会儿还有乐队。”
二叔的熟络程度让同桌的大姑二姑都以为,那俩姑娘是我二叔的熟人。实际上青带来的那个新朋友,俺都不认识。
大姑说,“你二叔本色出演。”
我跟我二叔说,“听说了你的事迹,我笑死了。”
他说,“婚礼说什么笑死。”
我穿敬酒服经过,我二婶说,“你二叔让你再盖个外套。”
4.
我分散在四川、河南、上海的亲舅舅和弟弟妹妹们过来了,一片冰心在玉壶了。我们几个上次见面都时隔七八年了。算上高考那个暑假,都十多年了。
四川依然暴雨,我二舅依然是帅锅。他的额头像罗汉鱼那样,我说我要写个小说,叫《我的鱼世界舅舅》。他笑死。
我二舅在广元,开着两个小水族店,他很爱他的鱼世界。
二舅妈要看店过不来,她对妹妹说,我好羡慕别个,都能出去耍。
二舅妈给我们写的祝福词,把家属的名字都写成了四川话,“货羊”。
我们差点笑死。
三舅从城市回到农村多年,养猪时好时坏,不景气。婚礼间隙,他在外面跟舅妈争论,那几袋猪饲料到底在哪里。
妹妹去了上海继续做设计,弟弟在县城医院里,刚从各个科室轮岗完,还没定岗。
家属家的亲人们很可爱。家属的妹妹是个大美人,外甥滚床的时候超乖。
我婆婆人长得美,又年轻,最爱臭美,精心做了假睫毛过来,美滋滋参加婚礼,最后发现,“怎么拍的都这么丑,发朋友圈一张都发不出去!”
我拍了桌子,“咱俩居然一张自拍都没有!”
她懊丧:“对啊!哎呀!怎么搞的!”
我笑死。
5.
小茄子,我的发小,我们相隔两地,很久没有再躺在一起说话。她爸爸就是从小在西直门抱我们去逛立交桥,在我婚礼上在台下陪我一起唱《恋曲1990》的人。我们早就隔着肚皮相见,生日只差彼此三天,从小见面就要抱在一起,这次又拥抱了,真好。
我的伴娘诗云,没想到人生第一次洞房花烛夜就是和她一起,我俩2点对着镜子聊起曾经,镜子照镜子,所有的镜子,镜子里都有你。她看着宣誓的波音747对她妈妈说,“到我婚礼的时候,天石可能上不去。(杨天石是她的姥爷。)”
她妈妈说,“那到时候你不会改改流程。”
我笑死,我问她我奶奶呢?
她说,“奶奶没来飞机上,可能正在大厅嗑瓜子儿呢。”
北大毕业的青年作家小硕,我很踏实很爱的朋友,我们相识于澎湃,她是我的编辑,也是我的红娘,我因为疫情管控根本没法去参加她的婚礼。她这次刚好做活动,带着爱人一起来参加我婚礼,还有她姐姐姐夫一家,真的难得。
著名网络小说作家莫里,正在赶她的连载,快结尾的时候她一直在哭,在北京崩溃,只好飞到海南去找爸爸妈妈。她坐在海边哭的时候,被一位在赛博网络中迷路的大妈拯救了,随后她顺利完结撒花,在写番外的时候,又专程飞回来参加我婚礼。
我亲爱的学姐芥末磕——影,永远从怀柔坐2个多小时车来看我,从大学时爬山到现在,她就是那个一直给我托底的人,怀柔垂直1000米的悬崖上,她在我的身下,为我们摸索着石块和探寻枯枝,真的太靠谱,真的希望她能够寻得到自己的知心爱人。
然和小书,这都老朋友根本不必说了。原本以为然太忙来不了,就是给他发了发链接,没想到他刚好能赶上,啧啧。可是我太欠招了,第一句仍然是,“然!你又胖了!”
小书是最搞笑的,在我婚礼最紧张的时刻他给我狂呼几个电话,问我,“需要带身份证吗?”“我是要买票进吗还是怎样?”
啊我的小箱子,我特别怕照顾不好她。她孤单一人前来,和学姐并列,学姐说她一直埋头狂吃,非常逍遥自在。她问她:鸡汤好喝吗?
箱子说,“不!”
学姐错过了然和小书都说很好喝的鸡汤。
好在小耿他们跟箱子搭话了。箱子走的时候一直问我,“伤口咋样了,我看看?”
小耿和小胡,超级害羞可爱的一对爱鸽,怕浪费一直在狂吃。我真的这太符合我的心思了!
我本来说给人打包烧鸡和其他菜的,结果送完几个朋友,一转眼小耿他们就去逛游乐园了。
最后我对着好几桌子的烧鸡发愁。
静就自然不必说了,太给面子了,齐刷刷一家,又是那么的逗,我在山上枯燥生活中最有意思的伴侣。
还有颐和园的小组同事,因为疫情,我们有一年没有见过了,虽然就在一个园子里,谁都见不到谁,如今,我们终于团聚了。当我用大爪子举杯,说,“来吧!同志们!还等什么呢!”
姑娘小伙们的欢乐震天响。你们是我最喜欢的小朋友,我们一起奋战一线快三年,什么都见过了。彭儿被领导叫走了,而沁的家属被我领导叫走了,向谁说理去?
我可怜的密云人,因甲流来不了,我跟她视频,又给她发婚礼现场的图,她说,“他妈的!偏偏是这个时候!我什么也没看到!气死了!”
我说,“真的,他妈的,气死了!”
还有更多未能到场的朋友,我的心都和你们一起。
大姑说,“婚礼好开心,如果老家的人都到齐,林黛玉西游记奥特曼和大爪子,那真的更是混搭天花板。”
我说,“让我三叔带着蜜蜂们来!”
她说,这场婚礼我们大家都很开心,蝈蝈也很开心。
我说故宫有螽斯门,象征着多子多福。
她说,那太好啦!
我的婚礼因为弟弟的蝈蝈,彻底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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