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被咬了一口
(迟来的自我搬运——公众号:无境CLUB)
写在前面的话:
以此篇作为克服心理障碍的一次勇敢尝试。回忆我家和“小舅舅的朋友”斗智斗勇的那些年,给自己下点猛药。
面对这种小生物,不能这么废物。
我可是堂堂正正,快而立的人类哎。
01
寝室最近来了位不速之客。某天凌晨两三点,我被重物掉落的声音惊醒。打开灯,发现桌上唯一的苹果静静躺在地板上,有些干瘪的表皮被咬了一小口。无论是蟑螂还是那什么,都不是我能承受的。当时我就快疯了,睁眼到天亮。
最初把这当成是蟑螂的杰作,抓了两天一无所获。一方面欣慰于卫生状况并不差,另一方面反倒更加坐立不安。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吸收睡眠时间,酝酿成更强更大的疑心。我不断想着:不会吧,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不会是那种生物吧。
时隔多年,我脆弱的神经又一次迎来这小小生物的挑战。上天呐,救救我吧。
上天虽然没有直接来救我,但派出了ta的代理人——爸妈来了。
02
女儿不孝,没能恭迎双亲大驾光临,请吃饭,住豪宅,好好享受周末。还得麻烦他们带着工具来帮我抓“小舅舅的朋友”(这个指代源于我妈的提议,与我小舅舅生肖契合)。用有经验人士的话来说,这种小小生物异常精明,一旦你在它潜伏的房间里说出你的抓捕计划,那么这个计划将注定落空。我至今没有搞清楚为什么人类会认为它能听懂人类的语言。它怎么能知道我说的是普通话、英文,抑或长兴方言?它又没有文凭。
不过病急乱投医,我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在自己的房间里谨言慎行,谨小慎微,束手束脚。不禁自问:我为什么要做贼心虚?我又不是贼。可我又忍不住回溯,如果真要追究,这一切的源头有可能是我前段时间为了通风,白天没关阳台门。
所以你为什么不关门呢?活该引来脏东西。
故意贴这么轻巧的纱帘,不装个铝合金的纱门,真是伤风败俗。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肯定是个不讲卫生的不检点分子。
你怎么还有脸呆在这里,赶紧主动离开这个伤心地,去开始新生活吧。
你知道吗,你被咬了一口,你已经不是那个完整的苹果了……
受害者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罪,寝食难安,还不敢高声说话,恐怕惊扰了加害的生物,给自己带来更大的恐慌与伤害。呵,这点倒真是,在哪儿都一样呢。
03
以前住过城北的老小区,我家又是一楼。半夜上厕所,脸盆怎么会动呢?大着胆子接近,蹿出一只油光锃亮的“小舅舅的朋友”。小舅舅好可怕,他的朋友会把地漏顶开,把沙发咬破,在木柜子角落钻洞,同伴被我妈失误踩死后还会成群结队来“报复”。我好弱小,年幼的我只会跳上饭桌惊声尖叫。现在想想,我妈那时候一定也被恶心得不行。该说“为母则刚”吗?和她相比,我确实无法把自己坦荡荡当作新时代独立女性,也确实没她坚强。
广东则是个神奇的地方。潮汕话听不懂,语气有些冲,记忆中几乎都是自炊,除了啤酒鸭、海瓜子、扒皮鱼和炒空心菜,少有其他的美食印象了。暑假去探望爸爸,在水兵俱乐部家属区暂住过。那里“小舅舅的朋友们”,行径更加嚣张。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这种小生物竟然还会跳高。把它逼进门背后,用拖把一捅,至少能跳半米多。从人类幼崽的视角来看,这是很了不得的高度,能让自己害怕到晚上不敢一个人睡觉。
这样不愉快的经历多了,实在是很难直视这种小生物。初中科学课本里的小白鼠被我贴上便利贴遮挡住。山下智久主演的日剧《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虽然好看,但我因为无法和阿尔吉侬对视早早弃剧,想改看小说都不敢轻易翻开。就连同事养在笼子里的团宠仓鼠,都让我对那间办公室敬而远之。
该说这是种心理创伤吗?一点点与它们相关的想象都让我胆战心惊,风声鹤唳。按理说,即将而立了,也该直面小时候的恐惧和梦魇了。那时的恐慌太深切,让这一切变得不太容易。但不管怎么说,我打算做一次尝试。
04
经历了整个周末的大扫除,给小舅舅的朋友留了离开的通道。整个房间的布局全盘改变,呈现出我入住以来最干净整洁的状态。放过它,也放过自己。我决定,改变,就从坚强地居住在这个房间开始。我要努力停止可怕的受害者想象。
万一最终克服不了,也没事,给自己留一点退路。毕竟少有人能够从容做到把害怕也当作人生体验。大不了以后和二层以下的房子绝缘嘛。
但是短期内不吃苹果了。y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