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蓝光眼镜、失真世界、莱姆和狗狗朋友圈
某天同事问我:“你换眼镜了吗?”
我:“没有啊。”
“感觉镜片是绿的。”
“哦我配的防蓝光镜片,它绿了两年了。”
***
在平潭某荒岛出差时,我突然想起这段对话,摘下了眼镜。
眼前蓝绿色的东海一下子化为纯粹的蓝色。

清冷的海裹卷着孤僻的岛,鞍前领导马后甲方的我则被一个念头裹卷:
我看到的世界一直以来都加了暖色调滤镜。
我看到的世界一直以来是失真的。
……
不可原谅。
更喜欢冷色调·当下忘记自己还在打工·我面向台湾海峡立下誓言:“再也不选防蓝光镜片了!”
***
随着海浪规律的拍岸声,我继续迷思——
脱下防蓝光眼镜后,我看到的世界就真实吗?
经现代眼科检验与矫正以前,近视患者无法获得5.0的视野;
红绿色盲患者或许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看到的绿色是红色;
哪怕是没有罹患任何眼部疾病的幸运儿,彼此所见观测到的色彩也可能存在微妙色差。
人和人之间的视野差异亘古长存,哪由得一副眼镜来扭转?
再后来我去换眼镜。
眼镜店的导购,一位强势的上海阿姨在我验完光签单的时候一边在单子上连连划勾一边头也不抬地确认:
“镜片加防蓝光的好伐,也就加几十块。”
我:“……”
之所以强调“强势的上海阿姨”,是因为我在这类阿姨的压制下经历了十几年的生长,“不反抗”成了我被动养成、规避麻烦的习惯。
于是,此时此刻我戴着的仍是防蓝光眼镜。
***
如果说“查觉视野差”是我的一次去自我中心主义思考,近年我还把思维训练拓展到了[去人类中心主义]。
初次接触这个概念是通过洛氏克苏鲁,而主动思考则依托了莱姆的《索拉里斯星》。
在大多数星际背景的科幻作品中,创作者们倾向于虚构出许多外星生命,外形与生活方式各异,但每颗星球上最高级的智慧生命基本脱离不了“人”的范畴。
或者说,我们在虚构外星人时始终以地球人为范本。
人类如此自恋。
而莱姆虚构了一片索拉里斯海,它不是孕育着生命的海洋,它本身、它的整体就是一种生命,拥有自己的意识,可以与人交流。
索拉里斯星带来的震撼让我每次与非人生物接触都愿意竭力摆脱人类视角,从而体验更宽广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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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脱离自我思考已是难事,何况脱离人类身份?
好在我有特殊的训练技巧。
因为我养狗。
我养了一条很懒的狗,这意味着不管我在何时何地呼唤她,她都不会立刻屁颠屁颠跑到我身边。
她会先待在原地循声找我,主要是看我手里有没有吃的。
有时她趴着,而我站她正后方。那么她不会扭头看我,而是像海狮(或海豹)一样把头倒仰,倒着看我。

次数多了,我发现一件事:
狗其实蛮习惯倒着看人和世界。
普通人只要有得选,不会倒着看,看到的信息量也远逊于正视角。
狗和特定动物是否生而比人多一种“颠倒视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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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狗真的好适合「去人类中心主义」训练。
我有个朋友把遛狗形容为陪狗刷朋友圈。因为它们出门不仅要溜达和上厕所,大多时间其实费在嗅闻其他狗留下的尿液气味。偶尔闻完还会在同一个地方留下自己的尿液。
刷贴,还要留言灌水。
由此不难联想,说不定有某条狗发的贴格外精彩,会得到许多狗狗留尿顶帖。
虽然我们可以把狗的行为拟人,可还有部分从人类视角反推不通。
以尿留言,说明狗不会一次性把尿排完,而是会留存一部分,便于随时灌水。
真的不好想象健康人类每天上小号都要存一点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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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O 赞了这篇日记 2023-07-02 16:29: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