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长沙,它就像我的恩妈(城市记录123)
要下大雨的天,十分闷热,我与父母在清明年前回乡祭拜,不知为何想起了小时候居住过的南嘴镇沅江化学厂,这个破旧的厂房是我童年伊梦的归属地,虽充斥着各种苦难,但亦是我记忆里最珍贵的一部分。
当我再次回到这里,看到大门的第一眼,又觉得自己似乎不记住这个地方了,沅江化学厂五个字已经没有了,被改了另外的厂名,只有厂区两边的树依旧长得茂盛,和残缺记忆里如出一辙,我记得那是在某个夏天,兰子妈妈和英子妈妈在母亲开的小卖部帮忙,外婆在表弟李琦家做了饭菜,我提着保温桶去给他们送饭,结果跑得太快,扑通一下摔在地上,饭菜被打翻在地,我害怕挨打,将饭菜塞回去,忍痛装作若无其事地把保温桶给兰子妈妈还有英子妈妈,结果还是被发现了,把我狠狠地骂了一顿。
我凭着哥哥给的信息,找到了学校、水塔、宿舍楼,这里真的太过破旧了,几乎没什么人居住,好几栋宿舍楼贴满了危房标识,只有大门口左侧那间空荡荡的房间,我才能恍然想起母亲曾在这里开过一个小小的小卖部,我在这里也有过短暂的欢声笑语。
童年里除了苦难就是饥饿,其实挨饿是我最深刻的记忆,但在沅江的这几年,父亲母亲还是给予了我基本温饱,甚至给予我一般孩子应有的快乐与尊严,在这间小卖部里,我总能吃到很多好吃的零食,麻辣丝、无花果丝、威化饼干、西瓜泡泡糖,应有尽有;父亲的手很巧,他总把我们喝完汽水的易拉罐穿上绳子,给我们当踩踩板玩,林荫道里充斥着我们踩踏的“哒哒”声。
哥哥说我小时候像个男孩子,总是喜欢在厂房里“探险”,他讲我会钻进戒备森严的生产间;他讲我去爬水塔结果又怕踩空吓得哇哇大叫;他讲我总爱跟厂长的儿子玩在一起,一个流鼻涕的小胖子;他讲我去渡口等船的时候总是嚷着让父亲给我买油炸小鱼给我买橘子汽水...他口中的我是无忧无虑的,但我似乎都想不起来了,只想起了父亲的一些模糊记忆,他的字写得很好,他总教我识字看书,
实际上那时候的南嘴镇在荒无人烟的赤山岛上,为之相伴的就是湖南省第一监狱了,其实从沅江县城来这里都很不容易,要走到渡口搭船,我的父亲是从安化迁移来沅江的,因为读书用功被招进了化学厂,但在1996年的沅江洪灾之后,我们一家四口搬去了电视塔;沅江化学厂在2000年就申请破产了,厂房一度转手贩卖,现在被衡阳的老板收购了,仍在做农药化工;可惜的是渡口已经没有了,因为从南嘴镇到沅江已经修了桥,河岸边再也见不到人山人海的景观了。
化学厂5栋6楼最右边的那扇窗户在风中摇摇晃晃,那是我们一家四口曾经居住的宿舍楼,故乡与我在不断远去,父亲更是白发苍苍,我回到长沙,今天的夜晚也在狂风暴雨,我又再次梦到了父亲,他涂满紫药水的手;他瘦弱的身体;他喝酒眯眼的模样;在四季红镇他给我摘的毛桃;在红白喜事上他偷偷把回礼的小红包里塞钱再给我,他将买药的钱省下来给我买了书本...这些无数个片段,却焊进了我的灵魂,无论过去多少年,我都无法忘记,每次与哥哥打电话,我们总是谈及父亲,我总在问父亲呢?哥哥说他在带孙,他在睡觉,他在做菜,我的父亲总在劳作中,他总是无法停下手上的活,同样的命运将我们紧紧相连,又因为各自的家庭将彼此分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