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的皮囊》摘要和笔记（20230405）
日本人常说，日本的自然很美。如果是与其他国家相比，日本很美，那这种说法显然不是客观判断。山清水秀的国家并非只有日本。若从自然风光的规模来看，岛国的风景无异于盆景。但是，一旦离开观光宣传的角度，就没有比这种比较更无意义的了。日本的自然很美，日本人这样说时，并非是在与他人进行比较，而是出于对自然的热爱。从这一点来看，没有比这句话更能代表日本人的了。
在历史上与欧洲没有任何瓜葛，却能实现技术高度发展、资本快速积累，以及生活水平迅速提升的，目前来看只有日本。日本门户开放以后得历史，在世界史上首次证明了一点，那就是，资本主义社会的技术、生产力和效率，只要条件具备，在西欧以外的国家也能得到充分发展。日本人的勤奋、聪明和秩序等，很明显是条件之一。
在回顾过去，与其他国家比较时，日本人具有以下两种特征：第一，常寄情于自然，其感觉世界，尤其是在造型方面，敏锐而洗练；第二，充分具备从落后的条件出发，迅速建设现代化国家所需的能力。
我们到底想要什么，想要成为什么样的存在？目前来看，整个民族尚未找到努力的方向。当然，我们每个人的内心并非没有期许，也并非毫无想法，只是虽然有期许，有想法，但尚未形成客观的实体。然而，如果抛开“曾经是什么”，来讨论“我们期许什么”，是不客观的。因此，过去的日本人是什么，虽然不能回答“何谓日本人”这个问题，但可以构成答案的基础。
我现在有两个观点：
第一，过去的日本人，一方面证明了他们在造型上的感知里和对情趣的敏锐，同时又显示出在工业技术发展方面的能力，但却未能将二者结合起来。或许我们可以期许能够将二者结合起来。建筑方面表现出的迹象赋予了我们勇气，在那里，钢筋水泥的建造技术与传统的审美相融合。建筑的成功，即使只有很少一部分，也会意义深远。因为建筑是人们工作和生活的地方，也是所有造型艺术的母体。……建筑不再是时代精神的反映，是现代社会问题最显著的症状之一。如何从建筑中寻求和谐，恐怕不只是日本面临的问题，也触及到现代社会问题的核心。
第二，日本人曾通过门户开放，成功建立起了现代化国家，但那只是技术上的开放，建立起的国家只不过在技术上实现了现代化。……那是在战前长大的大部分日本人具有的共同的精神特征。其特征可以简单概括为：首先，在心理层面上是闭塞的，而在思想层面，其思维方式是独特的。思想层面的问题比较复杂，而心理层面的问题，在国外观察几年日本游客的反应，就会非常清楚。……这种特殊性与性别、教养、智力水平，以及个人性格无关，而是源于精神上的闭关自守。年轻一代的日本人之所以没有这种特殊反应，不仅因为年轻，还因为成长环境的闭塞性从心理上已经土崩瓦解。我的结论是，精神上闭关自守的原则已经被宪法推翻，其对心理层面的影响已开始在年轻人当中消散。
何谓日本人？——目前还无法定义。但日本人热衷于在技术文明中，引入人类感觉中的“形式”这一重大而具有决定性的工作，终将会成为一个热爱和平的民族。我们背负着历史，正在充满活力的寻找能够充分发挥自身才能的用武之地。——“何谓日本人”
与西欧相比，日本汇聚了更多起源不同、独立发展起来的文明。甚至可以说，日本在这一点上要比世界上任何国家都明显。西欧的美术馆和图书馆囊括了世界各种文明的产物，在生活方式上却并不包含非西欧的要素。而在日本，生活方式中不同文化的产物已经混合在一起，形成了复杂的问候。简言之，在西欧之外的地方发展起来的生活、习惯和道德中，可以看到西欧对生活方式的影响。这种影响不仅局限于日本，是西欧以外所有地区的共同现象，只是程度有所不同。西欧对日本的影响深远，难以消除，已经超越了技术引进的层面，影响到了整个民族精神生活的基础。作为日本特有的现象，我曾将这种情况称作“杂种文化”，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杂种文化”可以看作是现代精神问题的集中体现。
所谓日本特有事物的概念中，日本特有的美的范畴大约是在江户时代固定下来的，其内容主要以幽情、闲寂、幽玄、淡泊等词汇来表达。如果将这看作是日本的性格，其起源可以追溯到江户时代之前，即所谓的中世。……对所谓的日本特有事物的概念进行有意识的探讨，并将其固定下来，主要是在江户时代，虽然这可能有失偏颇，但当时的时代已经具备了形成这种看法的条件。
第一个条件是国学。国学或许是日本最初的学术自觉，说得更具体点，是日本文艺、思想史学最初的方法自觉，自然功不可没。但众所周知，国学是为了反抗佛教和儒教压倒性的影响而出现的。日本文化的杂种性并非始于今日，在明治时代之前，从飞鸟时代到江户时代就已经定型了。无论哪个时代，杂种文化都是日本的现实。从这一现实中排出外来因素，探求纯粹的日本特有事物的概念，一直是日本的愿望，国学正是这一愿望的第一次大规模体现。国学家主张的日本特有事物，是从受外国压倒性影响下发展起来的文化中，挑出受影响相对较少的事物，通过整理而构建起来的概念性产物。【国学是日本人探求属于自己独特事物概念的首要领域，只有这个领域才最少受国外各种文化的影响，并且依靠自身有很长的发展历程，足以支撑起一个系统的概念体系和结构。】——“日本特有的事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