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出走的妈妈告诉我,从今以后,永远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从今以后,她也是
到今天为止,我妈离家出走一年多了

我妈是在去年的新年期间,忽然决定离开这个家的,长期以来坚守着婚姻和一个家暴酗酒丈夫的我的母亲,在大年初二的清晨,因为一些小事和我父亲发生口角,被他劈头盖脸的指责时,忽然间停下了手里所有的事情,只拿了几件贴身的衣服放进行李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她看起来很平静,很轻松,好像只是出去散个心,临走时她对我说,饭我还没有蒸,等下你直接打开电饭锅就可以,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是我心里知道,她绝对不会再回来了。
在我这个年纪,父母任何一方离家出走,都算是种很离谱的经历,她不仅没有再和我父亲见过面,也用一种决然的方式离开了我,没有再进入我的生活。

我的那个让我并不开心的家,从来都是因为母亲单方面的努力而凝聚在一起的,当她决定离开的那一刻,就消失不见了。我对此毫不惊讶,我们大部分的人家庭都是这样的,当家中的母亲或妻子不再做那个“kinkeeping”,这个家就会立刻消失,“kinkeeping"翻译成中文意思是:维护亲属关系和增强家庭纽带的行为,简单的讲就是做那些对旁人来说几乎看不见的,对维系一个家庭却非常重要的劳动。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节假日,有比往常更多的烹饪打扫和人际关系维持,要做计划,购物,礼物,打电话问候,记住每个家庭成员的健康需求,饮食爱好,组织家庭成员团聚,还有之后的清扫。这些事非常重要,但在生活中却完全隐形,人们只记得食物,每个人的笑话,没人在意是哪个家庭成员计划了这些菜,花时间记住了大家爱吃的东西,这些看起来几乎不存在的工作,如果不做,一个家的联系会快速消散。过去的一年里,我的母亲停止了这些努力,当她决定对这个家放手的那一刻,我们这个家庭,包括与其他亲戚之间的连接,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速度烟消云散了。

从我有印象开始,她在这个家里没有获得过真正的快乐,她的开心永远都是小心翼翼,带着一些悲伤的,永远都被我那个情绪不稳定的父亲所牵制,我曾经以为她不离开,是因为恐惧和无能为力,但是成年后我才理解,她和所有被禁锢在不幸生活中的女性一样,虽然完全拥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工作能力也远远超过身边的那个人,却无意识也无法离开,她们并不仅仅是因为钱或子女留在家中,更多的时候,是被另一种无形的东西,一种压在每个女人头顶的巨大的力量所束缚。
我也曾经觉得那种对独自一人的恐惧,可能会促使她像其他大半生婚姻不幸的女人一样,就这样凑合着生活下去,但是正相反,明明家中的气氛已经和过去不同了,我的母亲却似乎再也无法忍受多一次的指责,多一次的不尊重,多一次的隐形于对一个家的辛苦维持中,她拉黑删除了我父亲所有的联系方式,拒绝再和他有任何沟通,也很少再跟我有联系,非常决绝而彻底的斩断了自己“母亲”和“妻子”的身份。

我父亲对此最大的诧异并不是她的离开,而是“她怎么好意思在这个年龄离家出走”,他和那个年代,包括现在所有的男人一样,看不到,也不懂,更不能接受自己的行为给另一半带来的痛苦压抑,更不能承认自己时时刻刻都在享受和无视着妻子的辛勤劳动。
她不再担心孤身一人,不再担心情绪低落,我们最后一次交谈中,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知道么,我今天一个人吃掉了一整个超大的榴莲千层,打嗝好臭哦。”,我在她的语气中听到一种孩童般的快乐,一种从来没在她身上看到过的轻松和自由。

更理解了迈克尔书中的布朗太太,为什么决定在一个平静的午后永远离开了丈夫和孩子。最初不仅仅是我的父亲,甚至于我,也以为她在独自生活一段时间后,就会回家。但随着时间过去,我们都发现孤身一人的生活,让她不再回来的信念更坚定了,我知道她已经充分体会到了离开“母亲”和“妻子”这个身份枷锁后的轻松和自由,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照顾任何人的那种久违的,绝对以自己为中心的轻松。
除了母亲的离开,今年非常触动我的另一件事,是一位独身很久了的朋友,她在一次短暂的,因健康问题导致的昏迷之后,忽然以一种近乎疯狂的方式快速走入婚姻,速度之快,选择之鲁莽,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解释过自己忽如其来的改变,但是我们作为朋友非常清楚,对病痛和孤单的恐惧压倒了一切,那种会再次陷入昏迷的想象让她一刻也不能安宁。

“长久的独身并不应当是一种潮流,但它必得是社会供给女性的一种选择”不记得在哪里看到这句话,狠狠敲中了我,我无比理解母亲寂静却轰鸣的出走,作为遭受过家暴,并且深深同情着母亲的我,甚至怀着某种快感注视着我曾经的家在无声中崩塌,坠落,我怜悯我的父亲,却也不无恶意的希望他能最终尝到自己行为带来的恶果。
在我眼里,母亲的出走和朋友旋风般的把自己扔进婚姻,本质上没有太大的区别,这都是女性天然的恐惧感,以及臣服于这种恐惧后,无法控制人生的无奈,“极其不确定性的未来”是女性自由意志的困局,社会发展让女性有了自食其力的资本,但它本身又限制了女性拥有进一步自由的可能,作为女人我们要承担的风险远比这更多:突发意外,缓慢衰老,慢性疾病。

在上一段婚姻之后,我已经彻底抛弃了对婚姻的期望和幻想,长时间独居的快乐和满足自己情绪的自由自在,这份快乐和自由我已经完全无法割舍,上野在《身为女性的选择》中已经非常透彻的说明了,只要社会失职仍在继续,走入婚姻或者停滞不前,对女性来说,处境都很艰难,“安全感”对大部分女性来说,是实实在在的奢侈品。
李银河老师在她的爱情电台节目中被问到过很多次:女性的安全感,到底是什么?
她回答说:安全感这个东西呀,有广义和狭义两种。广义的安全感是指生活来源,就是说你能够自己养活自己,你的吃饭问题,你的生活来源,有没有生存的安全感,如果你有份工作,还办了各种保险,保障你自己退休以后有退休金和养老金,那在广义上就有了安全感了。狭义的安全感指不会失去的伴侣关系,如果有幸有了一个终身的伴侣,两个人约好永远不分离,那你就有了另一种安全感。

妙就妙在“有幸”这两个字,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我想这个幸运,实在是不能过于期待的,能够养活自己,能够在意外发生时转移风险,做好准备的唯一选项,就是一份健全的保障,我跟小雨伞的保险顾问聊了很久,针对我目前的现状和诉求,她给我推荐了终身型重疾险,加上之前就有的医疗险和意外险,算是稍微让我心里有了底,打算后续再跟他们咨询一些关于自己的养老保险问题,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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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保险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但是在当前这样的情况来说,多一分心安少一分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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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再次强调,这不是售卖保险,只提供咨询服务,大家在咨询过后如果不满意或者有疑惑,随时可以单方面停止咨询和联络。我说这么多,不是为了鼓动大家买很多保险,只提供一个渠道,解决那些我们平时不太敢直面的疑惑,坦然接受了将与这种极其不确定感共存后,我反而知道了自己改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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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看到这里,其实事情刚刚发生的几个月里,我每一天都很崩溃,随着目睹自己的母亲变得越来越开心,我也愈发明白不仅仅她需要割裂自己母亲的身份,作为孩子的我,也需要对她放手了。我一直在思考今天的我,是否和母亲互相影响了对方,我意识到自己的性格,在过去的几年里发生了某种长远的,深刻的,难以用好坏来形容的变化。
我本身一段稳定的恋爱关系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也因为我过于“自由自在”,过于“自我为中心”而走到了终点,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很害怕孤单的人,看起来独立的我平时非常粘人,孤身一人,没有感情关系,没有深刻的羁绊,这件事曾经是我最大的恐惧,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必须要人陪的我,在过去的这段日子里,却比任何时候都更不在意爱情和婚姻这件事了。
我渐渐理解对感情和婚姻来说,女性以任何形式的付出,技巧,牺牲和努力,都不如拥有一个完整的自己来的更重要,一个人如果无法或者难以体验自己给自己带来的平静和快乐,那么TA在任何的感情关系,婚姻关系中都无法得到自由,我离家出走的妈妈对我说,从今天起,你应该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从今天起我也要这样,希望每一位女性都在自己的人生中,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