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备份
之前在北京和朋友吃聚德楼的时候,大抵有感于干烧黄鱼、酱爆肉丁做得太好,就无意间在茶余饭后聊到了一下文学中的『陌生感』『疏离感』如何超越『带入感』。这让我突然想起来很久很久之前,大概高中那几年,在北京莫名其妙地流行过一篇布莱希特讨论梅兰芳的文章。如今想来,大概是当时德国某个组织在北京某地策划了一个展览,涉及到了这个主题。布莱希特和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先后讨论过中国的戏剧艺术,当然主要是从梅兰芳那里了解到的,并且分别用自己的戏剧理论做了解读。据我过去十多年粗浅的阅读,后来的研究者,大多认为布莱希特是一种误读,并基于此做了很多讨论。如今从新把这篇文章拿出来看,又回忆起了一些我自己多年来没有想清楚的事。中国戏剧使用程式化的肢体语言和唱腔,究竟是为了让角色更契合其当下的状态,还是刻意保持一种疏离感呢。如果从外在的动作、神态、声音来说,当然是疏离的,不是带入的,没有人真的在现实生活中做那样的动作、发出那样的声音。很多听不进去传统戏曲的人,都会立刻被这些奇怪的音画驱离,绝无心情关心剧情、人物、唱词。但是在很多评书艺人的演出中,尤其是马增锟先生融合大量京昆身段的表演中,他实际上是让听众更快而非更慢地进入角色。这个问题对应到文学中,似乎就如诗经欲言此,先言彼,看起来是慢入主题,反而最后起兴部分的言彼,更让读者进入『此』的境界。仿佛『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本身就是在写爱恋了。仿佛因浇水过多而导致的『石榴子开花叶子黄』,更精确地刻画了『姨娘教子女贤良』。那么回到我比较赞同的造境理论去,造境对比写境当然是更疏离的。但终于,造境使人的想法和感受,自然而然地、不知来由地迸发出来,而非从相似之境中读取出来,似乎又比写境更切中人物。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似乎中国历代文人,大抵都觉得『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是神鬼莫测之笔。因为它造了一切人终生不可亲历之境,又仿佛使人亲见亲闻了『李凭中国弹箜篌』。以上只是一个不会使用标点符号之人的胡思乱想,就不劳热爱规范汉语标准之人对我进行批评了。
-
saiki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23-04-26 13:56: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