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历史主体的直观感受,讲述敦煌莫高窟的新故事
编者按
2023年3月22日20:30,豆瓣读书联合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邀请巫鸿、耿朔畅谈《“空间”的敦煌:一个美术史方法论提案》。在直播前半部分,作者巫鸿对本书内容进行简单串讲,像古人旅行一样,从敦煌城一路行到莫高窟;后半部分通过两位嘉宾的对话,对观看方法、观看意识、历时性融合的文化等方面进行了更深入的探讨。正如耿朔所说:“我觉得巫老师是在回归常识的研究,回到古人的经验。我们有时候研究越过感性,好像学术就应该做学者才能提出的问题。但是在进行普及工作的时候发现,学者的角度有缺憾,不能和公众建立良好的沟通。但是巫老师的研究会让很多人感兴趣,因为它和大部分人的视觉经验有关。”受篇幅所限,以下为此次活动的文字回顾精华版。非常推荐大家观看完整的直播回放,期待能给你带来触类旁通的解读艺术的新角度。

耿朔:非常高兴有这个机会向巫老师请教有关《空间的敦煌》这本书的相关问题。我从学生时代开始就读过您的很多作品,在我近年来对您作品的阅读当中,我个人的感受是莫高窟这一本是我读的最仔细的、在方法论上给我启发最强烈的(书)。就像您在前言当中提到,一个研究,怎样产生一种成果,往往是新材料和新问题。我想这本书就是用新问题带领我们重新发掘材料的未知的维度。
就我个人的阅读体验来讲,这本书让我酣畅淋漓。因为整本书由远及近、逐字推进,最后穿透了莫高窟。我有个直观的感受:经过长期的学术训练之后,往往在看待研究对象的时候,会很自然地越过感性的层面。很多学者走进报告厅就会讨论风格、样式,但是往往感性层面可能才是当时的设计者,也就是您提到的历史主体的直观感受。所以这本书其实是回到了朴素的研究视角,回到当时的历史主体——这些设计者、使用者——对于莫高窟的感受,这样才能把莫高窟唤醒成为活体,而不是死去的遗产。对于我这种喜欢旅行的人来讲,这种感受更摇动心弦。
就莫高窟的研究来讲,我大体梳理了一下跟这本书关系密切的、翻译成中文的您之前的一些文章:我找到最早是1992年《何为变相?兼论敦煌艺术与敦煌文学的关系》,同年您还写了《敦煌172窟<观无量寿经变>及其宗教、礼仪和美术的关系》;1993年写了《经变和讲经——唐代佛教美术、文学和礼仪的一个交接点》;1996年写了《再论刘萨诃——圣僧的创造与瑞像的发生》。可以看到90年代的前期,您集中关注着敦煌的问题,再之后是21世纪初的两篇《敦煌323窟与道宣》和《什么是敦煌艺术?》的讲演。在我们的中文世界当中,至少有6篇是您从空间的视角研究敦煌莫高窟的文章。“空间”的视角贯穿了您研究莫高窟的大概30年的时间,那能不能跟我们讲讲您研究写作的历程,包括这本书到底讲了一个怎样的故事?
巫鸿:谢谢耿朔,谢谢豆瓣读书和三联书店组织这次活动,很高兴有机会聊聊这本书。简单说一点我研究敦煌的经历。当时敦煌对我来说是一个既遥远又辉煌,又是沉默在过去的非常神秘地方。(20世纪)60年代我去过敦煌,当时沙尘暴很严重,也没有今天修的那么好。敦煌既遥远又迷人,中国与那么多石窟,莫高窟这种规模宏大、结合了彩塑壁画、保存相对完整的石窟,基本上没有损坏,真是历史上的奇迹。再加上藏经洞里出土的那么多文献、卷画,就像一片汪洋大海,无法吸收。所以从60年代以来,我一直对敦煌非常向往,很想研究。在90年代我和敦煌研究院就联系起来,带学生从哈佛过去看洞,也参加敦煌研究院的会议,和原来的老院长段文杰先生、樊锦诗先生都成了朋友,所以就变成一种国际和敦煌的联合。
90年代它有非常具体的环境,当时敦煌研究院也做了大量研究工作,从80年代发表了很多资料。当时我在哈佛教书,有了这些资料和个人的联系,一下就调动起研究的兴趣了。除此以外,还有我教学层面的原因。我总想和研究生一起讨论怎么研究敦煌,争取大家都能进入敦煌,而不是只教给大家历史事实。我的课大概至少有七八个不同版本,从不同的角度来讲敦煌,构成了持续的思维。所以现在这本书其实很多是从我讲课的角度上发展出来的。
我想稍微解释一下,避免一个误解,这本书不是新理论或者新看法把原来的看法给取消了,绝非如此。因为像敦煌或任何重要的体裁,比如《红楼梦》,人们可以不断研究,加上新的看法,所以研究就越来越丰富。如果只有一个看法,那就变得很枯燥、很无味、很狭隘。我们谈从空间讲敦煌,并不是说以前没人讲过,而是我想用一本书的体量来探讨这个话题,而且一探讨就发现这实际上只是开始。从空间角度可以讲很多故事,每个窟都可以讲故事,而且里面还有很多材料可以发掘。这本书虽然集合了很多年的工作和一些想法,但是对我来说还是新的开始。
说到这儿,我就想今天趁这个机会把这本书再从我的角度再介绍一下,对照图片解释一些重要的想法。而且今天我有机会和耿朔对谈,我们年龄相差很大,但是都和美院有关联。我觉得学术是无止境的,不分前后,不分老幼,大家都在平等的层面思考,所以我也很想知道他的问题、观念、切入点。
走进莫高窟的五个层次
巫鸿:我的题目叫“从‘空间’讲述敦煌的故事”。讲敦煌的故事有很多种,美术史家、历史家、考古家都有自己的方法,他们讲的故事都有联系和重合,但是又有不同的角度,所以每个故事又不太一样。所以莫高窟它永远可以不断地看,有无穷无尽的空间。我写这本书也是在讲一个故事,从真实的人的角度,特别是历史中的人的角度来讲。历史中的人就包括建造者、他们的赞助人(地方上的家庭、宗族、统治者,或者是佛教的教团要邀请个开窟的人、设计师)、观看者(和今天人抱着旅游、研究目的不太一样,当时更是一种宗教性的,很多人朝山进香、祈求佛祖保;有一些个文人墨客去逛一逛,写点诗、云游的和尚)。这些人有历史的身份,历史的观点。所以我这本书也希望从人的角度去看敦煌,就是他们怎么进入的,他们怎么看的,他们有他们的身体,他们有他们的眼睛,就是我们假设一下用他们的身体来行走,用他们的眼睛来观看,会可能是怎么一种观感,然后联系到我们自己的观感,从今天的角度继续讲这个故事。敦煌的历史分期,也是一种讲故事方法,把敦煌南区大概500个带有彩绘和塑像的窟分成阶段,和中国历史朝代对起来,就成了故事。这是一种时间的讲法,也很有必要。我今天讲从空间进入,和这是有关的,时间和空间总是在一块的,但时间进入不是形象的,已经被我们研究之后排成队了。所以我的书就是在这个基础上重新考虑人的经验。我想象的是,这本书它的结构是一种旅行,就像古人的旅行一样,从敦煌城一路到莫高窟。

莫高窟中间有一片广袤的沙漠,在中古时代是大墓地。所以古代的时候,人们从这敦煌城里到莫高窟去朝圣,中间会经过亲人家族的墓地,这个就形成空间了。从我们生活城市——活人的居住点,经过故去的祖先的地方,然后才能达到布满了美妙绘画、塑像的佛教圣地,它代表了超越死亡的天堂、净土。所以古代的诗人往往会强调到这里我们进入到佛的领域。所以这个空间就是代表人们从今天的生活实际经验中,必须跨越死亡,才能进入永生。第二段故事就是到了崖面。敦煌莫高窟是在山崖的面上凿的,古代的时候洞窟门口都有窟前建筑(左下黑白照片是20世纪初修复过后的见上图)。这个山崖的整体形象虽然保存下来的很少,但是它在过去是变化的。它从开始可能就几个窟,然后越来越多,出现了中心、焦点、层次,底层上层越来越丰富,而且上面最后还盖起了宝塔……所以这些崖面的变化就变成了第二个层次,也是一个故事——我们到了敦煌,还没进窟看到的莫高窟的整体面貌。第三层我们就走进窟了。洞窟很有意思,是个有点内在的空间,和一般的房子不太一样,没有窗户,你进去以后好像在山的肚子里。洞窟除了有个门脸,没有外面的空间,基本上是内部的空间。所以这个内部的空间里大大小小的洞窟里由建筑、雕塑、壁画三者来组成。人在中间行走的时候和它的不同尺寸、不同形状都会产生互动。右下角(见上图)这个是涅槃窟,这个窟就非常窄长,没法一下就看到佛祖。你必须在释迦摩尼身边走,从脚一直走到头部。而且这个窟的顶和斜长的形状就像棺材,所以我们相当于进到这个棺材的内部。这种涅槃窟是什么时候形成的?为什么会出现?和佛的教义和人当时的宗教观念有什么关系?这都是值得研究的问题。




作为研究焦点的单个石窟









文化与空间的历时性
耿朔:谢谢巫老师。跟着您的讲述,我仿佛又重新读了这本书。接下来我想按照这五章的顺序跟您交流。读到第一章时,我感到耳目一新。很多朋友对敦煌的了解大部分集中在莫高窟上,但您一开始就澄清了莫高窟艺术不等同于敦煌佛教艺术。敦煌佛教艺术也不等同于敦煌艺术,还有多种宗教信仰活动。在这互动关系中,我们能更好地把握莫高窟在整个敦煌中古时期的社会文化的位置。而且您不仅对静态的宗教场所复原,还对动态的宗教活动,如佛教节日仪式复原,展示了动静结合的多元中古敦煌社会。我有一些问题。在复原敦煌中古社会多元性的同时,在某些方面的提法会不会又使问题变得简单了?例如,在讨论佛爷庙湾墓葬时,您认为其有强烈的道教色彩。我注意到您使用的是佛爷庙湾出土的朱书解注瓶的材料。但我对这些材料的梳理发现,朱书解注文在佛爷庙湾出土比例不高。此外,这种材料的使用可能有特殊性,如社会下层、平民阶层使用较多,以及使用在非正常死亡人的墓葬中(例如早夭、突发事件)。所以我在想,能否笼统认为佛爷庙湾墓地或敦煌丧葬就是在道教色彩下?

历史性与整体性的观看意识
耿朔:接下来我们来到了莫高窟里面。贯穿第三章的是对建筑和图像程序问题的讨论,以及窟内佛像和壁画的配置。很多年前您写《敦煌323窟与道宣》那篇文章时,就把这种方法运用到了宗教艺术的研究中:关注画面间的联系,而非孤立的画面。其实现在讲课时,谈论图像程序和图像逻辑,学生们可能不觉得陌生。但20或30年前可能就不一样了,所以我告诉学生阅读时要有学术史的概念,这些研究如今已经进入教材和课堂,但20、30年前可能不是这样。您当时从武梁祠到研究敦煌提出的程序问题,对我个人成长过程有很大启发。
实际上,把这些图像单独看,比如放在电脑上看全貌,与我们在窟里的感觉很不同。从古代沙洲到莫高窟,走路要十几二十公里。敦煌的人大早上出发,可能走到莫高窟已经中午了。而莫高窟朝东,到下午里面的光线有限,古人更没有手电筒这样的条件。这种实际观看与设计之间的冲突很有趣。比如说257窟的“鹿王本生”图,我们在电视上看是完整的一张图,但实际上是有一根柱子挡在前面的,在窟门是看不到整体的,绕到中心柱后面也很难看到。所以这种观看和设计之间的差异让我思考如何理解这些图像。当然,您在书里也提到,怎么画这些图像比怎么看更重要。例如323窟,涅槃情节的顺序与顺时针礼拜顺序不符。这与图像创作过程相关,需要考虑这些因素。
巫鸿:你提到的这两点非常重要,观看条件和可能性。现代人非常强调观看概念。无论是美术史还是现代美术,观看都特别重要。我们的日常生活也充满观看,如看手机、电视、电影等。我们可能要反思一下,现代对观看的重视,在古代是不是不太一样?宗教信仰者造佛像、造佛寺、造墓葬,都是受到宗教上、道德上或者伦理上的驱使。这些在文献上记载的最为清楚,比如造像碑、铭文等等。我在查阅这些文献时,发现在描述人看画的时候,只描述了画面内容,没有告诉我们人怎么看。最多的篇幅给了造像的目的、时代、家族。所以我们很难从文本里找到根据。
第二个可能我们就要考虑它生产的机制。很多工匠、赞助人希望创造出新的、有原创性的窟。可能是自己独创,也可能是借鉴外来的事物。最近我研究涅槃变时发现,比如隋窟里的涅槃像构图完全一样,但是细节不同,传达感情也不一样。两张完全一样的构图,一张佛祖和门徒很安详、在沉思,另一张门徒在哭天抢地。所以它肯定是有一个粉本,其上就是再创造。美术的创造性很重要,画家、建筑师、工匠都要找到能够创新的环节。
耿朔:石窟和墓葬艺术不同。造新窟的时候,旁边都是历史的资源,是学前人还是有所区别是工匠要面对的问题。所以原创窟的意义就特别重要,反映了它对前朝历史资源的感受。
在书第四、五章,您回到了图像本身,很多人都说是古代人不识字看不懂佛经所以才画图像,但我感受到图像的复杂精细,并不比文字的佛经易懂。按照一般的考古类型学或美术史风格分析,可以把您讨论的从203到323到72不同窟里对于瑞像的表现作一个类型学的分析。到底什么推动了它的变化?我认为巫鸿老师找到了一个方法——图像逻辑自身。您发现了一个悖论——瑞像不是佛陀的化身,而是对凉州山上的像的复制。这个悖论推动了它不断在调试、解答、处理这个问题。我觉得这是美术史从空间角度才能观察到的原因,而非借助外部历史背景。
巫鸿:我觉得不管是做美术史、考古,我们都在从不同的角度和方法研究。我们今天的对话就是在不断寻求新的角度。我的看法实际上也结合了很多宗教学的东西,比如拜占庭对偶像的争论。美术史和宗教学、考古学结合,能够发现更细微的问题,或者它背后的一种可能性。
耿朔:好,那说到最后一章。第五章其实是带我们忘记洞窟的存在,进入到绘画当中。这一章巫鸿老师从中国自身传统中发现一套研究方法——“经营位置”,来解读85窟的《降魔变相》,让我们明白画家绘画是把几个大的点先定下来,其他的情节再不断填充。所以这一章给我最大的启发就是一种进入中国材料的研究方法。
巫鸿:我觉得这是一个很长的发掘过程,我们要找到艺术创作和当时人创作方法、过程的概念,能把它有机的结合在一起,通过具体的实例告诉大家。我觉得“经营位置”这个词挺好的,像“谢赫六法”(气韵生动、骨法用笔、应物象形、随类赋彩、经营位置、传移摹写)这个概念也是经过不断变化、转折而来的。开始时,像张彦远非常强调经营位置,甚至认为是最重要的。但后来,特别是文人画变成主流,气韵变成总领性的概念,其他都是技术性。所以我觉得我们用古代概念时,需要穿透历史找到原型,不能拿后期文人的概念去套。要把中国概念和具体作品结合起来,必须有历史性观念。中国概念都是不断发展、变化的,我们要找到确切的历史联系,而非宏观联系。
耿朔:其实现在大家也有共识,都是以问题来引导研究,根据材料和问题灵活选择方法。我们国内教学也很强调这一点,让同学们有开放的状态,根据研究问题寻找最合适的方法。那么我想代读者提一个问题,就是作为美术史家,您参观一个新的洞窟时会关注什么?有没有自己观看的顺序?
巫鸿:关于看洞窟,我也不是一套方法,但你既然这么问,我有一种基本做法。无论看洞窟、寺庙还是西方大教堂,它们很复杂,除了画、雕像还有建筑本身。所以我特别强调整体感,在看细节之前先停下来,感受一下整体。四周张望一下,洞窟的大小和形状都很重要。进入西方教堂也是,它们看起来很像,但实际上都很不一样,包括光线和宗教感都不同。像敦煌洞窟,如果只关注某个图像,其他就看不见了,我觉得是一种损失。所以先从宏观,从建筑开始,然后慢慢看小。想一想,这里头是不是有个逻辑?空屋子是一种逻辑,空屋子里摆了柱子又是一种逻辑,就会影响你怎么看、怎么走。所以想一想,怎么看?从哪看?从哪开始看?这都是一些问题。这种想会帮助你理解洞窟,因为看是一回事,理解创造者的想法是另一回事。所以看的过程就是慢慢的,一层一层,然后会看到各种画和像。敦煌洞窟确实博大精深。有的朋友、学生抱怨只能看几个洞窟,但其实那些洞窟仔细看也需要很长时间。所以不在于多,每次去能重点看一两个窟就好。大部分人跟着导游走马观花,感到精神疲惫,实际上也没看过什么。所以如果对敦煌洞窟有深度的兴趣,提前规划一下,对它有一点基本了解。进去以后,然后再去利用在场的这种优势,去学书本上看不到的东西,而不是去印证学过的知识。
耿朔:有时候我跟学生讲,出去考察看东西,不要只关心某个问题。有时应该把自己的知识背景抛掉,像古人一样感受。我每年给大一同学开考古学概论课,会布置作业:去博物馆,不带知识背景,选一件特别打动你的物品。先记录感受,再去找相关信息,看看功能用途和你的感受是否一样,这样才能接近当年的设计者、使用者的感受。
“石窟空间分析”策略提案
耿朔:最后想请您说一说本书最后一部分“石窟空间分析”的这个提案的核心是什么?
巫鸿:刚才强调的,这个核心是空间的重要性。我觉得方法论不是诀窍,而是研究问题有一套方法程序。可能从哪看起,然后怎么深化。在过程中要看哪些方面,然后怎么综合。这个方法论有点像教书,没有绝对的理论,大家都要遵守,我们是慢慢发掘、作为。所以这个方法论对于敦煌很有意义,可以在莫高窟之外试验。当然每个地方的状态也不一样,这个崖面的概念受到以前研究者的启发,不断发展。这个方法拿到云冈、龙门,情况也不太一样。所以我们怎么进行调整?哪些东西可以形成基础的方法,哪些要被调整?每个地方都要进行观察。有人问我,为什么不把这个提案放在引论呢?我说,不是先有方法再解释莫高窟,而是先研究,不要带太多框架。按照常理,研究空间很自然,最后通过研究看看有没有方法能归结起来。
耿朔:我推荐巫老师的书给我的研究生,因为他们正在寻找研究的门径,有时候会感觉没有什么可研究的,或者不知道怎么进入经典材料。而这本书在挑战经典材料、经典问题,还有那么大的空间,这在方法上的启发特别强烈。我觉得巫老师是在回归常识的研究,回到古人的经验。我们有时候研究越过感性,好像学术就应该做学者才能提出的问题。但是在进行普及工作的时候发现,学者的角度有缺憾,不能和公众建立良好的沟通。但是巫老师的研究会让很多人感兴趣,因为它和大部分人的视觉经验有关。
【三联·巫鸿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