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5.02 归档
翻了一遍三年写过的所有东西。前两首在我几乎从没去过的社团聊过；三、五是最近死灰复燃的牢骚；四则是在混乱的云盘里偶然翻得，几乎已难辨认，也从来没有第二个读者。也许本就没有书写……但时间在电子记忆里不会欺骗，这是双重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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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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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用旧了的时间正裹着太阳
与风在野径散落后悄然迸裂
埃土又一次吹动古老的背景。既然
在椋鸟的倦怠里，从叶尖滑落
并打磨翠绿且溟蒙的方言
已成熟，孱弱地淌在
褪色砖瓦上；多么苦涩的
山水生长，如一枚铁钉
在食道里翻滚锈蚀。既然
咬不碎的记忆弥漫
混着鞭炮的余响累成荒野
跨过沟壑、经年灰垢和粘稠之水
重新倾圮。那里墓碣便照常阴冷
沉默地背诵姓氏，仿若一条
家犬，安然接纳了每寸
烟熏火燎所等待的
宁静无知的宿命
而早春从遗忘开始，归途自柳枝
渐次抽出的，骀荡的锋刃开始
切开细密的聒噪与脚印
暗语显露苍云之形，迅疾地
坠入错落牌局中——如东风
被众生打散。你便如此辨认
这唯一的认可，你垂落将熄的太阳
渗出良夜。梦魇抹去成捆的
新月、稻谷和人物，嵌满
血痂之盐。重构的山脉与父亲们
在暗中过时。群沙隐没记忆
扬成痛苦，这目力以上
无法洗却的旧味。方寸之内
咸腥如水的时间
亘古接续着幻影
轮回。但难道
应该遗忘吗？继往
这苦难未完的篇章，在风暴
撕裂的骤暗里长明。我们皈依
更多虹彩，那些流落异乡的
欺骗。只有当你想到
贫瘠长眠的深耕，他们土地中
毕剥作响的血泪——跳跃
如重蹈死亡的粟种
完成秩序。你将听见
宿根的呼唤，从溽臭的猪圈响起。从
写满裂纹的手掌响起——攀向
天水相浑的虚无、在南方的
万物洗练和肮脏。你忘记了
那座静卧的山镇如谵妄，揭下
熨帖的外衣，裸露一具时代机械
顿挫又慌张的起伏，如杳谷呼吸的
凌乱无垠。终于跌向缓释之音
而绿的大地酣眠，像每一种
永生的活物步入阒寂——溶进
柔软之雨。这多汁的碎片
再度归为协奏
一座永别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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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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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市的褶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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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隐居者，还在城市的褶皱里
离合。剩下疲惫和绮丽的
就是生活的裂痕，尚未被年轻
显影罄尽，尚未把美梦碾入杯中
譬如粘稠的霓虹，譬如纠缠着
缺月的行道树。而视角向上，灵魂
就陷得越深。有时生活就是这样
更新，从陌生的风里，你嗅到
废墟的环状，在天桥上看车水
游进下一年街衢，看时间淌向
下一册相簿，可你不曾在冬夜翻开
它们；继续追问会让人彷徨于
更新的意义，譬如永恒的荧幕，譬如
圆润的贺词。有时你就是这样
老去，没有任何理由，在角落里
一颗命运发霉，让酒精雪一般
拆散京畿的铁骨。万物下沉，但你
也将会遗忘，像一个孩子那样
刈下痛楚。我们仍会共同等待
等这座城市的晚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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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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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兴的柔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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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的下午……）
记忆变成时间的尺子。然后
过去涌现，累加成不可跨越的距离。
你沿回路跌跌撞撞地爬行，继续
往复，永不停止。一个少年在水塔下
把叶子葬进土里的意象，喧闹静止了，
却不是安静，因为这是声音同在的片刻。
一切有节奏的树、蝉、乌鸫、白蚁，封装在
糖纸里，等待时机。但夏天的冲动仍然
不可抑制，要打破布景，要让时空朝你
相反的方向奔流，新生倒退着被抽走，
就会长大，长成遥不可及的巨人。你醒了。
抚摸自己，以确认是否有这次爬行的痕迹，直到
干涸地饮完最后一滴画面。你用了很久
才把死从躯壳里剥出来，贪婪地吃下去；
丢进梦的内核，还会热心地供给营养
并继续生活的动作，往复，永不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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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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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曲：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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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心之城，无数秘密涌动
黄昏潮湿粘腻爬满水泥的铭文
可碑碣终究易逝，你敲开词语
目睹寄生的真相，你将如何
使其重新嵌入街与巷的间隔
像发霉的玩具，在开线断肢后
仍旧附着于你与童年的缝隙？
在现象与意义之间，一颗纽结忽然撕裂
秩序就会如荒火蒸腾，贪婪地吞下
此刻——这盛大演出的肇始
夜晚暴雨，舞台中央兵戈四起
言语即焚，被短暂错认为酒神的舞姿
可一切只有狱中抒情的权利
在杯盘狼藉后，时钟能否重现
记忆的齐整？仍追逝不及
你听清答案后惊醒并转身
在河流中哭喊，在灰烬里褪色
你拒抗未来显形
沿城市边界逃离，并不断辨认
自己的心脏——
它赭赤的护照无名
它永远诉说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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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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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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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东。无尽漫长之沙也疲于溺水，
风撕扯凌晨的布景如心悸。在另一种
庸俗阴湿的喘息里，你还能听到你的
沉默生长的骨骼，浸入盐表而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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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夜。呼唤更多漫游者的词语，它们
也会如盐般艰涩吗，也会如人造的
呓语般，即将跌向礼堂低处，并被慌乱
踩碎而下落不明吗？但是，昨天已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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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关的形体，涌向还未被确认的
我的一部分。像平移的琴键在泡沫边缘
探索，升起又破灭，像我们在更久以前
所有期待过的乐音……再虔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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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就会被如常演奏升起。我记得
你的第一束光和自由在海面汇合
而缺少隐喻地结束。如此圆润平静
讲起被残缺拼整的岸滩，遥远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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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浪中隐没。然后我们双手合十，为
无所期待的未来祷祝，等货轮像玩具般
飘来咸腥的劳作，等人群鹬般四散，
我攥紧不存在的尘土，滑入梦的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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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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