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夏天
如何把月亮散步滴落的脚印拾起,作为邮戳寄往友人的热带?
在立夏来临的那一秒钟,有人哀叹自己连抽卡牌运气欠佳、有人妄图搞清王国之泪能否存续旷野之息、有人为毕业醉酒满地乱爬诅咒世界,还有人尝试写一首小诗记录。
但她废话连篇,决定还是写篇日记来的妥当:
夏天似乎于我觉察前就翩然而至,在厦门和小昭绕着跨海大桥一圈圈散步的时候;在东京塔下和百合胡吹乱侃于皇居分别的时候;在家乡和南花朝着自己家背道而驰疾走在荒郊野岭的时候。
我又一次遇到了学生时代的夏天。
互联网都说同性恋很能走路,AirPods就是他们的交通工具,对此我保持着谨慎的赞同。如果说热爱散步是同性恋的标配,那么我的女同潜质在学生时代便初见端倪。
得益于县城公共设施的聚集性,以家为圆心,表盘三点钟到九点钟的方向便是我那十八年来运动的主要轨迹。但秒针偶尔也会打滑,一起回家的朋友有聊不完的话题,这种时刻我们便会重走一遍从家到学校的路程,忽明忽暗的路灯似某种灯塔的意向,如此反复直到话题聊完,这条路才算走到终点。
“我们站在岛内,如果我回学校需要经过跨海大桥…”
“等等?我们现在是在岛上?”

“港区是东京最富有的地区,所以你从塔上看这边的红点格外多,像是一条红色的河流指引飞机前进。”
“千本鸟居柱子背后刻的就是捐钱人的名字,供奉的人会按年缴纳金钱,如果断缴柱子便会被砍断…”
“神社也出奸商狸”


我同事的泰迪生的那只独生子现在比他妈都要大!完全看不出有泰迪血统…”
“如果我们用力骑的话,能不能在明天之前骑回宾馆?”
试试看吧。
……

我不喜欢“人一生只活那几个瞬间”,似乎是对我单薄人生凄凉的注脚。便只为打破魔咒般的东亚诅咒,裸辞,孤身一人去见另个国度的初中朋友,去见多年的大学网友,去见高中的朋友。像是对自由与友谊的朝圣,又是对县城出身所带来的阶级固化暗语的小小反抗,当我再次和她们反复行走在通往家和学校的小径,过去的灯塔便又复燃,将无数个闪光的瞬间串联成波光粼粼的记忆海面,把我们的小舟推往更深远的未来。

2023.5.5-5.6 于立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