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撮旧草房之谜(短篇小说)
这里群山环绕,就像是一个有绿色屏障笼罩下的世外桃源。自然景色迷人、清澈河流横穿在西山脚下;一片片黑土地交织纵横在村子周围的不远处。
这个村庄在解放前还是一穷二白,百姓就像母鸡立在土地里刨食般地艰难度日。
自从历史进入六十年代,这村庄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许多庄户人家从村集体分到了自留地,他们在自家的自留地里开始种植果树苗子﹑黄烟、蔬菜之类的农副产品,走上了发家制富的道路。
村民们手里有了钱,他们按照村民委员会制定出的规划,开始修建新的房舍﹑绿化荒山秃岭,还把原来的村名——“砬子沟”;改成了“利民”。不久,这个碌碌无闻的小村子,好像一夜之间就建成了一座小城市似的繁华。吸引了四面八方的干部群众前来这里参观学习。在参观者们走进利民(砬子沟)观顾这里崭新面貌的同时,也有人提出一种质疑:“怎么在村子后街有一撮旧草房子没有被改造呢……”大凡要解开这个谜团,得从社会最小单位——这个家庭内部细胞结构的形成与发展说起。
俗话说:“男人是搂钱的耙子,女人是装钱的匣子。”
在胡翠花家里,她的男人岳雨是最能赚钱的车把式和最会种地的农夫;这是村民们公认过的真理。那他们的家怎么就住在一座摇摇欲坠的破草房里,正等待村民委员会垫上基金改造;这似乎不符合常理。
村外人是来学习先进经验的,但也不能不被负面现象置之不理。他们在追逐负面消息的同时,速度像羚羊的腿跑得飞快。
有人迅速在参观者的人群中寻觅到一位女记者的身影,是她从村民委员会负责人那里了解到,长期托村子后退的这户住破草房子的岳雨家,造成这样家徒四壁的光景;都起源于岳雨从街西娶了一个老婆——胡翠花。胡翠花是外乡嫁过来的媳妇,她管起老实巴交的丈夫岳雨来,显得气势如虹。使丈夫一见她就浑身哆嗦;像得了“妻管严”一样的悲催。相反,胡翠花对他的二儿子、也是老儿子;从小就是百般溺爱。不讲原则底线,只讲一再迁就﹑误导。
一来二去,她“压迫”丈夫、溺爱孩子的恶习被村子里的人所厌恶;人们不叫她的名字,给她起个绰号:“胡大蛮”。
“胡大蛮”跟丈夫岳雨在结婚的二十多年里,一共养育了两个儿子。一个叫岳成升,一个叫岳成河。两个孩子相差六七岁;大儿子长得像父亲,高个儿;老实巴交的任干活。二儿子长得像母亲,小脑袋、大身子,好吃懒做。
在一九六二年以后,“胡大蛮”家也同村子里的乡亲们一样靠种植农作物积累了一笔钱,他们除了给大儿子岳成升迎娶了个黑丫头当老婆之外,也打算给他们的二儿子岳成河攒钱成个家来着。不过,他们的这种想法,随着他们的二儿子渐渐长大和不务正业﹑给家里带来债务危机的后患;也使他们想给二儿子岳成河攒钱成个家的计划,永远成为了一纸空文。
“胡大蛮”的二儿子岳成河从小就有借钱不还的劣迹,被他的妈妈日积月累地“瞒天过海”后,形成了一整套坑蒙拐骗的伎俩。
岳成河年龄不大,不超过二十岁。可他编起瞎话来,却不输给惯骗犯。若把岳成河编瞎话的真相抖落出来,那得把时间追溯到六十年代末。
一天,一位村贫协主任的妻子接待了一个在村子里下乡的知识青年的弟弟,他叫姬和平,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年纪在三十岁左右;长得龙眉大眼睛的,中等个儿,操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这小伙子一进门,就很客气地跟纪大娘说:“大娘,我要找大爷有事,因为他是管我姐姐青年点的贫协主任。”
这位五十多岁的纪大娘热情地说:“好吧,他一会儿就会回来。”
在等待贫协主任回来的时间里,姬和平道出了来意。他说:“大娘,我找岳成河家几次了,也没有还我钱。”
纪大娘问:“他是怎么寻觅到你家里借钱的呢?”
“他是捋着我姐姐这根须子才找到我家的。他对我的妻子说:“你大姑姐是在我们‘砬子沟’下乡,是吧?她叫姬桂琴,对吧?我的三叔叫岳子云,在武汉市公安局当局长,他还当过中央某首长的警卫员呢!并说要借五百块钱接他的小孩子出院。我的妻子也没有多想就信以为真了,就借给他五百块钱。”
听到这里,纪大娘感觉好笑又好气。她说:“你妻子上当了,他连媳妇都没有娶过,怎么有孩子呢!他说接孩子出院是假,搞骗钱把戏才是真!”姬和平愤怒地说:“我就不信他能骗得了我!我爸爸是一九五八年的炼钢能手,获得过全国劳动模范的金制奖章!不行,我告他去!”
纪大娘说:“这件事情我看还是跟他的爸爸岳雨说一说吧,一般都是他还他儿子拉下的孽债。”
他们都沉默了一会儿,纪大娘又好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可怜的老岳雨,刚刚五十多岁,头发都白了;把自己一个烟叶、一个烟叶地吗搜赚的钱,还有赶车赚的钱;都给他的二儿子岳成河还‘饥荒’了。” 姬和平说:“我去他们家几次都是他的妈妈接待的,说是没有钱。” 纪大娘说:“和平,那孩子从小就被他的妈妈惯着,别人家小孩子跟老师捡树叶子勤工俭学,胡翠花不让她的小儿子岳成河去,她的二儿子还骗别人辛苦挣的钱买零食吃。大了点的时候,岳成河骗钱、去哈尔滨带‘女人’回家过夜,谎称是自己领的对相。他的妈妈也不管。至于岳成河欠别人的部分钱,别人一看他家住着破草房;也不想惹气要了……”
“我不怕,我要跟他斗争到底!”姬和平气愤不已地说。
“跟谁斗争到底啊?”贫协主任老纪头从外边踏进门里应声说。
“跟岳成河这个骗子斗争到底!”姬和平见到贫协主任时眼前一亮地说。
贫协主任——老纪头坐定之后,他说:大侄子,我在领导你姐姐插队的青年点这几年里,对你的姐姐就是一个佩服!她把留城的名额让给了你,在这里,她也会迟早返城的。另外,你今天来的正好,我参加了一个党支部扩大会议,内容是处理岳成河最近霸占他嫂子的事实确凿!当有人向大队干部举报岳成河在他哥哥家跟他的嫂子乱伦时,被当场抓获!也是根据他以往骗钱、骗色的事实,将他扭送到了公安机关了。”
纪大娘憋不住地问:“警察把粗骨仑墩的矮子岳成河带走了,‘胡大蛮’没有情急抽风吗?”
贫协主任说:“没有,有人到家给她报信儿时,她低下头,连连打‘咳’声。”
姬和平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立起身子递给贫协主任一支香烟卷说:“法律决不会姑息危害社会的败类,他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况且他的母亲也该悔悟了,究其岳成河的犯罪原因;跟他母亲对他的溺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时候,家庭的贫与富跟家长教育子女的成败能挂上钩。大爷,我是找他来要钱的,他打冒支向我妻子借了五百元钱,已经快半年了。”姬和平语气加重地说。
“嗯,五百块钱可不是小的数字;我一会带你去找他的父亲要钱去;别看岳雨是'妻管严’,他把黄烟在市场卖了;就会把钱还别人的。”贫协主任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