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觉快感和叙事性电影
在后结构主义力图拆散的所有二元对立之中,男女之间的等级对立也许是最有害的一个,如果说歧视妇女的意识形态是被男人从其中不断获得的物质上的和心理上的种种好处保持在位的,那它也是被一个由恐惧、欲望、进攻性、受虐和焦虑所组成的复杂结构保持在位的。(伊格尔顿)面对无希望终结的现状、无法打败的系统,显然女性主义者从精神分析学派获取了从内部进行私密反抗和解构这种男权意识形态的武器。正如劳拉·穆尔维在序言中所说:我们没有办法从这苍天中造出另一种系统来,但是我们可以通过对父权制和它所制造的工具的研究来进行突破,在这方面,精神分析法不是唯一的,但却是重要的手段。(A对精神分析的政治性运用)
针对“女性在电影文本中是什么”的问题,女性主义电影理论得出了这样四个结论:①女性是被典型化了的;②女性是符号;③女性是缺乏;④女性是“社会建构的”。
在《视觉快感和叙事性电影》中,劳拉·穆尔维使用精神分析的方法作为阐明父权社会的无意识是怎样构成电影形式的政治武器,而这一武器首先对准的是电影中的色情快感。电影提供若干可能的快感,而在传统的电影情景中观看的快感结构主要由两个相互矛盾的方面构成:第一个方面,观看癖,是来自通过视力使用使另一个人作为性刺激的对象所获得的快感;第二个方面,是通过自恋和自我的构成发展起来的,它来自对所看到的影像的认同。
涉及到到色情机制与原型时,对于电影的讨论和对于文学的讨论有很大的相似性,观众和色情文学的读者的性满足都是来自于观看对象化的他人,当观众在观影中完成观看癖的实现,色情文学的读者也在阅读中得到这种观看癖的满足:他们屈从于无名的那一刻便不是自己,不再拥有各自不同的生活和愿望。他们不再是相遇后以柔情的互惠公约满足欲望的情侣,而是立即投入男性和女性的做戏之中……我们成为自己爱抚的偷窥者。(安吉拉·卡特)
与此同时,当电影中的形象对象化从而隐秘地满足观众的观看癖的时候,观众又会实现自我与银幕上的对象相认同,而这个矛盾的的出口在于:女人作为形象,而男人作为看的承担者。
在一个由性的不平衡所安排的世界中,看的快感分裂为主动的男性和被动的女性,随之而来的,主动/被动的异性分工也同样控制了叙事的结构。观众的看直接通过观看和供他享受而展示出来的女人形体的接触以及观众迷恋于那个处于自然空间幻觉中像他一类的男人形象,并且通过那个男人对叙事空间内的女人加以控制和占有。
总而言之,观看癖的本能与自我力比多的认同过程起着传统叙事影片的造型、机制的作用。女人作为影像,要么成为有罪的对象被贬值、惩罚或拯救,要么彻底作为恋物对象而展现,以此使男人逃避“阉割焦虑”。20世纪70年代重读弗洛伊德,为女性主义者们提供了一些概念性术语,这些术语有助于审视性征、社会性别以及规定或控制性征的社会质询等问题,关于父权制的无意识的厌女病症与男性阉割情结等,则为劳拉·穆尔维提供了批判性的框架,而好莱坞电影则提供了典型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