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丨鸟与线

他颇有兴致地摆弄着自己的声音， 就像在客厅摆弄一辆玩具火车， 在铺满流行曲调的轨道尽头转向， 用轮毂轧出令人兴奋的假音。婉转、空灵， 他就等待此刻，羽化成一只扶摇的风筝。 声音多好，让他不必借助镜子 就能照见自己完美的形体。 但他不会喜欢鸟，尤其是那些 高于风筝的，或是不停俯冲的， 它们的风来自羽翼，尾部卷起湍流的乱麻。 他望着乌云那端翻飞的燕子，错认成 食腐的乌鸦，一种预想的末日即将降临。 当然，他会夸赞，也必须夸赞 那在江上低飞的。它们下腹的弧线 抵住梅雨反曲的弓桥，风已在 最远的南方蓄满，他的笑声蛰伏。 他想要的正是这样大的锋利， 手指迫不及待地松开，线圈飞转， 在轨道上碾碎绳结。 他幻想中的乐队，被冠以他自己的名字， 鼓手击打着重复的鼓花，疲劳的拨片 均匀扫动，六线谱的无限像鸟一样地远离。 他在浴室呼唤另一个歌手，另一个形体艺术家： “陈，怎么洗澡的时候不唱歌了啊？” 又一只还未高飞的燕子被绳箭的惊涛射杀。 2023.05.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