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翻] 约翰·迪克森·卡尔《月之阴》(十一)
第十一章,黑板上再次出现神秘留言。
十一
“也许那有些夸张,”瓦莱丽继续说道。“除了亨利的书房外我没看到其他房间也亮着灯。那场景神秘得令人害怕!那位警长还在这里吗?”
“是的。他正在里面和菲尔博士谈话。”
“那我最好立刻去找他,你们认为呢?”
艾伦一把抓住她伸向武器室的左手。
“坦白来说,”他说,“我不建议这么做。”
“你是在阻止我进那个房间吗?”
“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也不会继续阻止你。我只是不建议你这么做。目前阿什克罗夫特警长的血压非常堪忧。要是你在菲尔博士告诉他谁最有动机杀死玛琪父亲的时候闯进去,他可能会发飙。”
“‘谁最有动机去......’哦,天哪,这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糟糕!你明白发生了什么吗?现在还有一个杀人犯逍遥法外!”
“休雷特夫人,现在还没到午夜。”
“艾伦,你需要这么正式吗?你不能叫我瓦莱丽吗?”
“瓦莱丽,现在还不到午夜。到目前为止,黑夜降临发生罪恶行径时,从未早于凌晨一点半,或者至少是在所有人都会睡着的时候。仅仅有人拿着手电筒进入一间房间,并不一定意味着那就是杀人犯。不管怎样,现在我自己上去看看。你想一起来吗?”
“我做梦都不想!”
“艾伦,我能跟你一起去吗?”卡米拉问道,“我和她一样,也不喜欢这种情况,我讨厌它。但如果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那么在意了。我能一起去吗?”
“当然可以。”
“拜托!”瓦莱丽大声喊道。“那我呢?”
“待在武器室门边。如果有任何疯子挥着棒球棒冲进来,你只需要大喊一声,他们半秒钟就会出来。卡米拉,我们走。”
水晶吊灯撒下柔和的光线,整个大厅在这深夜的转折点显得虚幻而空洞。落地钟的指针正指向12点前3分钟;理查德·梅纳德画像的眼睛似乎也转向那个方向。透过餐厅门口,他们可以看到鲍勃·克兰德尔正站在餐柜前,刚放下一只高脚杯,好像是刚喝完第二杯,决定停下了。他们走上第一层楼梯,出于本能地轻轻踩着脚步,卡米拉突然开口了。
“艾伦,你知道吗,你真是个无情的恶魔。”
“我一点也不无情。这个决定是否明智尚待讨论。也许你最好还是别去了。”
“现在别赶我走!现在别赶我走!”
“那就抓住我的胳膊。”
卡米拉照做了。二楼很暗,他们一路穿过阴影下挣扎的月光,踏上通往顶层的楼梯,窗外的明月如同一只眼眸一般孤独地望着他们。艾伦能清晰感觉到自己脉搏在跳动,脚底好像没有踩上实地一样。但他没有说话,卡米拉也没有。
顶楼有两条走廊:一条与房子正面平行,经过一堵墙,穿过亨利·梅纳德的书房门,另一条走廊向西延伸,通往仆人住处。这里也只有月光渗入。但在书房敞开的门里,却闪烁着一点萤火虫般的微光。
艾伦踮起脚尖,右手抓住卡米拉的左手,在麻席地毯上侧身沿着走廊前行。他瞥了一眼书房后,便吃惊地停下步伐,感觉有些出乎意料,又或许是松了口气。
那个“鬼鬼祟祟”的人是玛琪·梅纳德。这让他又惊讶又疑惑。她把小手电筒放在书房中间的写字台上,让它照向右手墙边的古董办公桌。玛琪光着脚身穿薄睡衣,披着一头凌乱的金发,头转向一边,用手摸索着桌上的抽屉。她柔和而茫然的声音在寂静中回响。
“它在哪里?”她对着空气说道。“那个抽屉在哪里?要怎么打开?他从来没告诉过我!”
当那声紧张的低语传到他耳边时,艾伦才意识到卡米拉已经抓住他的右手,坚定地将他拉回楼梯口。他顺从地跟了过去。刚进入楼梯口的掩护中,卡米拉就用双手环绕住他的脖子,压低他的头,低声细语地说着。
“她是怎么到那儿的?那东西是什么?”
木质地板发出咯吱声和噼啪声;几乎听不见艾伦的低语。
“他们给她注射了很多镇定剂,就这样。她在药物作用中醒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全凭自己的一些原始冲动来到这里。我们不能把她留在这里,必须把她带回她的房间。”
“叫醒她会不会很危险?”
“你知道,她不是在梦游,她目前是半清醒状态。”
“艾伦,她想找什么?”
“我不知道。或许在找那个秘密抽屉;她父亲提到过那个东西。但为什么要在乎这玩意?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让给她独自待在那里;她可能会摔倒受伤!”
他们继续小心翼翼地回到书房门前。艾伦琢磨着,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呢?是以警察命令人群散开那种毫不客气的态度对待玛琪,当她是个清醒的人?还是不加仪式地把她抱下楼?
书房里两扇银白的窗户都关好了;他听到空调的嗡嗡声。突然,玛琪从桌边转过身来看向他们。
“我找不到它!”她将手伸向卡米拉、“也许它并不重要;也许这只是我的一个愚蠢的想法;但我真希望我能找到它!”
没人能说清她是否在黑暗之中认出了他们。这真是件毛骨悚然的事情,并且变得越来越恐怖。
玛琪眼中只有一点点理智,只有一个她无法把握的想法。她似乎忘掉了书桌,穿着白色睡袍飘过来,从写字桌上拿起手电筒。卡米拉和艾伦也走进房间;此时艾伦愿意发誓说玛琪已经认出了他们俩。
“愚蠢的梅纳德海军上将!”她把手电筒对准桌子上方的彩色画像,继续说道。“愚蠢的梅纳德海军上将,还有他愚蠢的破船铃!为什么一切对我来说如此不可理喻?——亲爱的,你在这里!”她打断自己说道。
一束细光线从门口照向走廊,指向艾伦左肩后面。他猛地转身,却没看到任何人。
“我知道,你实际上并不在那里!”玛琪几乎是在唱着说。她关上手电筒,然后重新打开,灯光在天花板上疯狂地跳舞。“你不会伤害他的,对吧?但你也不会和他说话!我请求你坦诚地告诉他一切。如果事情真是如此,那又有什么害处呢?”
“玛琪......”卡米拉开口道。
“你好,卡米拉,我认出你了!你和艾伦来帮我,不是吗?但你们帮不了我、没人能够帮我,虽然我只是做了我必须做的事情,而且没做太多。你或许在想善意在这个世界上到底算什么,对吧?”
“玛琪,没事的,”卡米拉向她保证,“你在朋友身边,一切都会没事的!”
“不会没事的,”玛琪叫道,把手电筒的灯光晃到卡米拉脸上。“他们不算,一点用都没有!”
就在这时,艾伦听到楼下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是阿什克罗夫特警长和菲尔博士的声音。在两人上方,传来瓦莱丽·休雷特独自喊叫的声音。
“我再说一遍,”瓦莱丽宣称,“如果我进来打扰了你们,我非常抱歉。但艾伦·格兰瑟姆在楼上,可能正置身危险之中;可怜的卡米拉也在那里。请快点!”
玛琪没有听到这些。她已经达到了某种兴奋状态,但开始犹豫不决起来。
“真是荒谬,”她大叫,“地狱之路竟然由它们铺就?我小时候就听说过这个,但我从来不相信,就像我从不相信很多事情一样。可现在看来它似乎是真的!那就是我的归宿;那就是我该待的地方;那就是......那就是......”
她的声音颤抖起来。手电筒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幸好没摔坏。玛琪摇晃着身子,膝盖弯曲;她的眼白翻了过来;艾伦大步向前,在她晕倒之前扶住了她。
她身材娇小,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阿什克罗夫特警长和菲尔博士出现在门口,站在手电筒的光路上,瓦莱丽·休雷特站在他们背后。
“发生什么了?”瓦莱丽脱口而出,“凶手是不是......?”
艾伦呆滞地站在那儿。
“这里没有什么凶手。只有一个服用过量镇定剂的意识不清的女孩。”
在卡米拉的帮助下,他迅速解释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阿什克罗夫特警长没找到吊灯开关,他先拾起掉落的手电筒,然后打开写字台上的绿色罩灯。
“我必须得说,真是场好戏!亨利躺在太平间,这个女孩躺在这里,可能这家里十代祖先们还在坟墓里翻了个身!以防万一,最好再找一次医生;然后我们可以用这个房间,让老科尔国王说完他的话。年轻人,你需要我帮忙抬走她吗?”
“不必,她很轻。”艾伦眨了眨眼,适应了一下光线。“如果你和菲尔博士能从门口移步......?”
“我会安置得更好。我会打好手电筒去她的房间;那些该死的楼梯里没有灯;我应该知道她的房间在哪里。很简单的活,不是吗?当警察需要充当保姆时?不要紧;警察什么都得会一点。”
其他人下楼后,菲尔博士独自留在房间里。墙壁上带有米黄色遮罩的壁灯如今在二楼地板上洒满柔和的光线。卡米拉和阿什克罗夫特警长带头走向走廊中间的一扇门。
在这间装饰华丽精致的房间里,一盏昏暗的床灯凝视着凌乱的床单。玛琪虽然失去了知觉,但呼吸还平稳。警长把她放到床上;卡米拉附身为睡着的女孩整理床单。
“伟大的草神!”阿什克罗夫特警长说道。“希望今晚就到这里吧——休雷特夫人!”
“在的,警长?”
“也许并不必要,但出于安全起见最好这么做。请你去楼下打电话联系韦克菲尔德医生,就是之前来这里的那位。电话旁的便签上写着他的电话号码。”
瓦莱丽侧身站着,注视着她在梳妆台上镜子中的高挑身影。现在她似乎从内心的深思中走了出来。
“我认识韦克菲尔德医生。当然我也会立刻去打电话。但是,菲尔博士刚刚说了些什么一根绳子的事?”
“夫人,你是指?”
“你知道吗,我当时就在门外。我没听得很清楚,只听到了一点。菲尔博士说了些什么一根绳子的事,或者是一根绳子的重要意义。是的,我听到了!”
“夫人,你不应该偷听别人的谈话,请相信我,”阿什克罗夫特警长似乎在忍受某种痛苦,“你听错了,而且还弄混了。那不是关于绳子的事,总之......”
“如果这是警方的事情,当然,我知道你不能告诉我。我现在就走。”瓦莱丽走到门口。“但我们都关心这件事;我们都有些害怕;我们没法控制自己的神经,时刻想尖叫起来。”她手握门把,指向床。“玛琪不会有事的,对吧?”
“你是指受惊带来的危险吗?”
“凶手带来的危险。”瓦莱丽丢下这句话,然后离开了。
有那么一阵子大家都保持沉默。艾伦坐立不安;卡米拉在床边拉了把椅子坐着。阿什克罗夫特警长在房门和对面的另一扇门之间走来走去。
“现在把我裤子烧成灰吧!”他用了扬西·比尔最喜欢的感叹词。“我在这类游戏里可不是新手;我不该被一个该死的傻女人弄分心。如果菲尔博士说的没错,玛琪·梅纳德是最后一位可能身处危险之中的人。但我也曾说过:某些卑鄙之徒正潜伏在这里,无论他是用棒子打过亨利的脑袋还是在黑板上写下一些聪明的留言。另外,如果菲尔博士是对的,那个小女孩可能知道太多了,这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无论如何,我们要确保她的安全。布鲁斯小姐!”
“阿什克罗夫特警长,我在这呢。”
“布鲁斯小姐,你知道,我原本想问问你能否在这里陪她等着医生的。但现在我不问了。她失去了知觉,你也帮不上忙;而且,我宁愿你不要留在这里。我的一个手下现在就在这里;我让他回来了。所以我们就......”
他打开门走向走廊。一个身材瘦削,下巴坚毅的年轻男子穿着便服耐心地等候在门口。
“达克沃斯警佐!”
“在,警长!”
那名高大的警长转向卡米拉,环视了一圈房间。
“两扇窗户都锁好了,窗帘也拉上了,空调也开着。那边的门仅仅通往浴室,对吧?除了这扇通向走廊的门,还有其他进来的方法吗,小姐?”
“没有,只能通过门。”
“达克沃斯,听见了吗?那边躺在床上的是梅纳德小姐;另一位年轻女士是布鲁斯小姐,她马上离开。你在这扇门外拉把椅子,睁大眼睛。如果他们叫到韦克菲尔德医生的话,他很快就会赶到。除此之外,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让任何人进来。现在,小姐......还有你,格兰瑟姆先生......”
卡米拉和艾伦被正式带出房间。达克沃斯警佐关上门,拿来一把雕刻詹姆斯式椅。

“你俩安分点!”阿什克罗夫特警长说道,“我要上楼找菲尔博士,失陪了。”
他转身走开,关掉几盏墙灯,走廊瞬间弥漫起一种阴森的氛围。
卡米拉心事重重。她挽起艾伦的胳膊,将他从沉默严肃的警佐身边拉开,走向走廊另一侧,进入一条通往楼梯的小道。她再次拉低声音,耳语道。
“他走了吧?艾伦,听我说!我们像之前一样悄悄爬上楼,听听那两人在说些什么!怎么样?”
“卡米拉,我对此不感兴趣。”
“怎么了,你反感偷听吗?”
“我并不反感任何事。只是可能被发现让我感到不安。菲尔博士可能不会在意,但如果老末底改·阿什克罗夫特发现我们,他会很生气的。”
注:末底改(Mordecai),圣经人物。
“那就不让他抓到我们。拜托!这不仅是好奇心;我还有个理由。这和个人嫉妒有关。当我听到那些话,或者说,那种语气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艾伦,拜托!我说服不了你吗?”
“你可以说服我做书里书外任何事。好吧,我们走。”
他们踮起脚尖走上楼梯;楼梯很结实,脚底没有发出吱吱声。楼上的走廊很昏暗,只有一点书房门外透出的亮光。卡米拉紧贴着他,他搂着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们冒险往里看了一眼。
菲尔博士和阿什克罗夫特警长面对面站在写字台两侧。菲尔博士嘴里含着一支空烟斗,他拿下烟斗,似乎对着那张梅纳德海军上将的照片说话,没有正眼看着他的同伴。
“怪(cloud)事一堆!”他喘着气说道。“怪事一堆!我本可以看清这一切,但我没有!我这该死的脑袋,我错过了哪个关键点?”
“如果你问我的话,”阿什克罗夫特警长带着一定的敬畏说,“到目前为止,你还没有错过什么。”
“我错过了方法!我错过了技巧!我一直望着大海,我迷失了方向。”
“嗯,继续找回方向吧。”阿什克罗夫特警长咆哮道,“你跟我讲的那套理论,是我听过最荒唐的东西。我不喜欢它,一点儿也不喜欢;接下来可能还会发生什么麻烦事。但一切都是连贯的,当其他事情不够合理时,它一定是有某种意义的。如果我们能证明它,而且我们应该能做到: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接下来做什么?”
“接下来?”
“你已经给出了动机,或者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是个很有说服力的动机。但这个动机适用于他们哪个人?没有一丝迹象表明凶手是谁!”
“你这么想吗?”
“嗯,我没看得出有什么迹象。这只告诉了我们关于亨利本人的另一个事实。而他已经死了,现在也无法提供帮助。”
“先生,”菲尔博士指着古董办公桌说道,“你确定他无法提供帮助吗?今天下午,他向艾伦·格兰瑟姆和我提到了某些文件——也许只是一份文件;他没讲清楚——就在那张桌子的秘密抽屉里。他说,当然,这份文件只涉及家庭事务。”
“你不相信他吗?”
“坦白来讲,我从没相信过他。在这方面,以及其他方面,他都撒了谎。只要我是对的,今天下午某份重要文件——与家庭事务、他自己或玛琪无关——在秘密抽屉里。只要我是对的,它应该仍在那里。但相信我,它不会一直留在那里。”
“你是说凶手会偷走它?”
“没错。玛琪·梅纳德明显不是凶手吗,她试图但未能找到那个秘密抽屉和里面的内容。还有谁能在她失败之处得手呢?”
“等会!等会!如果凶手已经知道秘密抽屉在哪,那他不是早就会偷走那张该死的纸了吗?”
“或许,但我猜还没。”
“为什么?”
“只要亨利·梅纳德还活着,”菲尔博士神气地说,“准备谋杀的人就没有偷走文件的理由。但梅纳德死了,情况就变了。如果凶手已经料到了我们的想法,比我们先到这里拿到了文件,那我们就完蛋了,没什么好说的了;如果他没有(我猜他没有),那我们的方向就很清楚了。你能不能找个借口把那张桌子扣留起来,把它搬出这座房子,让我们自己来调查?”
“没问题!”阿什克罗夫特警长大喊,“我甚至能做得更好。C.C.P.D.有个古董家具爱好者,他对古董家具了如指掌,就像牧师对圣经一样。如果有个里面藏有某些纸张的秘密抽屉——这是个很具有想象力的‘如果’,但我支持你——杰里·韦克斯福德会找到它。任何人都无法估量这会对我们有多少帮助。我们仍处于一个混乱不堪的局面......”
“正如你指出的那样,”菲尔博士认可道,“我们仍处于一个混乱不堪的局面。但迷雾开始变得清晰一些了,不是吗?亨利·梅纳德仍然可以提供帮助。尽管斯人已故,但他给我们留下了线索;我从来没喜欢过他的待人处事。”
“我不喜欢任何人的待人处事。以休雷特夫人为例。”
“她怎么了?”
“你知道她有段时间在偷听我们在武器室的谈话吗?我真想杀了那些偷听私人谈话的人。算了,现在没人偷听我们。你在武器室说过——还记得吗?——你想知道玛琪·梅纳德有多少男友。”
“我说的是追求者,不是男友。不过现在没必要计较这一点。”
“好吧,休雷特夫人听到了‘绳子’这个词,就一直在想这是怎么一回事。她认为,或者说她以为,玛琪本人可能是下一个安全受到威胁的人。考虑到我们目前所知的情况,这是最不可能的事情;但她让我有些心慌。她还声称你说这个案子要得到解决取决于一根绳子。”
“先生,”菲尔博士庄严地宣布,“今天我已经不止一次被误解了。不过,既然你提到那位夫人,我承认我有一定的好奇心。她今天下午在我和格兰瑟姆到这里时就在这里。后来,我们知道她匆匆离开,直到六点前才回来。在图书室里也没理睬其他人,她径直上楼,和我们的主人一起下来。”
“她那时想干什么?在差不多十点到十一点半的询问里,你问了她同样的问题。她回答说有话要告诉亨利·梅纳德。但她没有细说,你也没有追问。”
阿什克罗夫特警长挥舞着他的拳头。
“我没有逼她说,”他说,“因为就算我逼她讲出来又有什么好处呢?她的态度只是‘都怪我-我不够负责-对吧?’像她这样的女人很多。她们让你抓狂,你也无法理解。但她们大多是好心的。我们都同意这一点,对吧?休雷特夫人没有卷入这起奇怪的事件里吧?”
“我对她有一些不完全负面的印象。我们在图书室里询问的唯一一名佣人是老乔治。但你还记得我曾经借口离开十到十五分钟吗?我去了厨房,问了其他四个佣人:三名女佣和厨师本·琼斯。”
“不是还有个叫山姆的园丁吗?他负责保持露台干净平整,今天早上他刚履行自己的指责,因此雨后才能留下完美的脚印。”
“是的,但是山姆——他的全名是塞缪尔·巴特勒——不住在这栋房子里。佣人们和客人们一样迷糊,没人看到或听到任何事。哦,除了一点点!休雷特夫人去找亨利时,女仆梅温妮在楼上待了一两分钟。她说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很生气,休雷特夫人称亨利是个骗子。梅温妮没再待下去,她很害怕,于是跑下了后楼梯。”
“好吧,”阿什克罗夫特警长争辩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亨利确实是个骗子,尽管休雷特夫人不会像我们现在知道的那样清楚这一点。他是亨利·梅纳德本人,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是个骗子;他在其他方面可能也是个骗子。不管怎样,我看这意义不大。这些人很随性,他们进进出出,来来回回,却没有充分的理由。你还有什么其他想法吗?”
“嗯,某种程度上是这样,”菲尔博士说。“有个相当神秘的人物似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我指的当然是马克·谢尔顿医生。”
阿什克罗夫特警长盯着他。
“草神在上!马克·谢尔顿与此事毫无关系,你知道的。你不会怀疑他吧?”
“我没说我怀疑他。我只是说他也是那些在来回奔波中引人注目的人之一。他曾带着一条消息去拜访梅纳德先生,但未果。与休雷特夫人不同的是,他没有来回两次。他确实回来过一次,但似乎在谋杀前就离开了。在这两次回访中,他的目的都没有解释清楚。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先不管他。”
“是的,坦白来说,我宁愿相信他。他是个好男人,有个好妻子;他不会涉及谋杀,就像他不会涉及毒品或堕胎一样!我们现在要做的事,”阿什克罗夫特警长转身指着,“就是那张桌子和里面的东西。感谢上帝,今晚不会再发生任何事了!总之不会再有了。不会——”
然后就传来了尖叫声。
从楼下某处,或许是一楼,传来了无言的、几乎无意识的恐惧尖叫声;它们像是针头在牙齿下面刺激神经发出的声音。艾伦左手搂住卡米拉;他把左臂放在她的肩膀上,将她一下子转了过来,差点把她摔倒。在菲尔博士或阿什克罗夫特警长能反应过来之前,他们踮起脚尖,飞快地沿着楼梯往下跑去。
他们贴得如此之近,倾听着彼此的呼吸,他被引诱得愈发抱紧她,抬起她的头,在这深夜吻上了她。如今,伴随着穿透清晨死寂的尖叫声,他也拿不准时候对不对。
他们没有被绊倒,这或许是个奇迹。二楼走廊的地板在眼前半明半暗中摇晃着。达克沃斯警佐从玛琪门前的椅子上站起身来,一动不动。穿着条纹睡衣的里普·希尔波洛不知从哪里出现。当他们听到阿什克罗夫特警长像只狂奔的公牛一般沿着楼梯猛窜下来时,艾伦和卡米拉已经到了主楼梯的顶部。艾伦拖着卡米拉走下剩下的楼梯。
在一楼大厅内,瓦莱丽·休雷特一手遮住大张的嘴,因濒临歇斯底里而僵直在那儿。艾伦看向她的目光,走向图书室的门;然后,当艾伦朝那边走去时,她跑过他,疯狂地指着武器室敞开的门。艾伦领着卡米拉进入了武器室。
水晶吊灯仍闪耀着光芒。在阿什克罗夫特警长擦干净的黑板上,现在又出现了一条新留言。在那间白墙房间里,用方块字仔细标点的白色字母在黑板、黑色肖像画和黑色武器的背景下显得格外刺眼。
你们要找的是玛琪的情人。找到他;不要轻易放弃询问她。如果你们想知道更多关于这起谋杀案的信息,明天再来。我们还会再见的。
永远听命于你的,N.S.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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