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深处的回音
还没开饭,厨房里滚油爆豆角,油烟升腾,烟雾弥漫。我拨开迷蒙,走到桌前,呦呵,今天有咸菜汤煮跳跳鱼。乌黑肥胖的跳跳鱼一根根挤在一起,零星点缀着些许细切的咸菜。还没吃呢,鲜味已经弥散在我的口腔内。 “爸爸,跳跳鱼多少一斤啊?” “五十。” “这么贵。” “不贵。” 于是,我吃了许多,咬碎的鱼头和骨头堆成一座小小山峰,跳跳肉质紧实有弹性,入口鲜嫩又带着甜味,咸菜又是清爽的咸酸,两种口味交融,天衣无缝。 昨日上班,忘了在单位食堂点午饭,只能在弄堂口的一家小饭馆炒了个面对付,小菜馆不大的地方放了三四个打了氧气的泡沫箱,细细看来,都是我熟悉的海产品:石蟹,青蟹,沙蟹,各种杂鱼,当然还有跳跳鱼。嘿,炒面怎么比得上这些海货。 晚上下了班就跟爸妈念叨这个,许是特别提了跳跳鱼的缘故,爸爸今天就让跳跳鱼上桌了。 恍惚记起小时候,老式楼房的客厅是水泥厅地面,空空荡荡地放着一张躺椅,一个写字台,还有几根方凳。冬日夜幕中,这个地方更显寒冷。奶奶拉着我,把一罐面油递上。 “这是你爸爸特意买来给你的。” “你爸爸啊,还是非常在意你的。” 我总是见不到他,不知道他在哪里,做什么;我也总是见不到我妈妈,知道她在另一个地方,许久都不回来。 冬天的时候,我的皮肤总是非常干燥,有时候会掉皮开裂,冷风一吹,丝丝地疼。许是奶奶跟他讲了。 年少时,与奶奶相依为命,她总是放大爸爸对我一点点的爱意;又不断不断地跟我说: 你的妈妈,性格真是好啊! 你的妈妈,是个很好的人。 是你爸爸不争气,总是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你妈妈才会离婚的。 离婚。我记得是小学四年级,下午的课还没开始,爸爸来接我,我们一起去了民政处。办事人员问我:“你跟谁?” “跟爸爸。”跟爸爸,妈妈或许还会回来。 然后,他们办手续,我一个人在民政处的院子里,蹲着哭,直到他们出来。 年少时,我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但奶奶总是告诉我:你的爸爸妈妈都在爱你。 到今日,我想奶奶说的对。